作者:风歌且行
江嘉言冲她轻轻扬了下眉毛,模样有几分不正经。
那脑袋又飞快缩回去。
温灼扭头回去,心跳得有些快,心神不宁。
范倚云笑着拍了拍温灼的肩膀,轻声说:“原来这就是费旸所说的好消息。”
温灼有些勉强地笑笑,想了想,又凑过去低声问范倚云,“这个大过记上之后,会有什么影响吗?班长……会因此退学吗?”
范倚云也与她咬耳朵,“当然不会啦,也就在学生档案上记一下而已,不过正常来说是没有什么大的影响的,大部分大学和工作单位不会在意这些的,你放心好啦。当然,如果她表现好的话,老师也会斟酌给她销除那些记过的。”
温灼稍稍放心了些,哦了两声,没再说话。
回到教室之后,她拿出生物书继续钻研,心里搁了件事总是放不下。
早上买的牛奶到中午时已经完全没有凉意了,她吃完了午饭回到教室,趁着人还少,打开牛奶吨吨吨开始喝。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温灼不想让别人看见她喝这个牛奶。
她分了三次把牛奶喝完,然后将瓶子拧起来,放进了书包里,佯装无事地写题。
“温灼,”范倚云咬着雪糕进来,手肘撑在她的桌子上,说:“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温灼头也不抬,问道:“什么事啊?”
“你看咱们这样也不是办法,你的生物,我的数学,费旸的化学,咱们三个也努力了很久,感觉没什么进步啊。”
“谁说的,我现在写生物题都不用总是去看答案了。”温灼不赞同她的话。
“好,就算有那么一点进步,但是也用,你的生物不一定能及格。”范倚云又开始说些不太好听的话。LK小说独家整理
温灼看着满篇生物体,心中也有些烦躁。
难题就好像个无底洞,她越往里走越找不到尽头,看不见光亮,没有任何反馈。
生物实在太令人头疼,温灼努力了那么久,还是会把有丝分裂和减数分裂混淆。
她有些泄气,“你说得对,我的生物注定不及格。”
“哎,也不一定,学习的道路上没有捷径,但考试的道路上却有。”范倚云说。
温灼先是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随后好似想明白了,说:“我不会作弊的。”
“不是让你作弊!”范倚云简直想拿雪糕棍敲温灼的头,说:“你去找江嘉言,让他帮帮忙,给你划一些考试的试题类型和范围,然后照着那些重点去努力不就好了。”
温灼露出了佩服的表情,她觉得范倚云的这个方法简直是太聪明了。
但随后,她意识到要做这件事,是要去找江嘉言的。
她朝江嘉言的座位看去,那里还是空的,他没回来。但每次课间,江嘉言的座位周边都有很多人,要从人中挤去他面前,请求他帮助自己画重点,温灼知道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
“咱们班里成绩好的又不止他一个,可以去找别人啊。”温灼说。
“你跟别人认识吗?”范倚云反问,“上回你在运动会摔倒是他被你去医务室,昨天晚上也是他帮你解围的,你们关系应该还不错啊,江嘉言人很好的,肯定帮你。”
“顺便……”范倚云嘿嘿一笑,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你再帮忙问问化学和数学的,那些考试重点既可以关照朋友,也利于你自己复习。”
费旸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狼子野心,昭于天下。”
“我是为了咱们大家好,你跟我跟江嘉言都没说过话,只有温灼跟他熟一些啊。”范倚云耸了耸肩。
温灼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书本上抠着,心中无比纠结,没有答应范倚云,只是说:“我跟他……不熟的。”
加他微信的申请都没被通过呢。
范倚云冲她笑了一下,说:“没事,不熟就算了,姐发挥一下人脉,找别人问也是一样的。”
她给温灼撂了个口香糖,转头回去,像是随口一提。
午休的时候,温灼因心里的事扰得睡不着,趴在桌子上努力了几次,最后还是入睡失败,打算起来写写题。
她拿出练习册,习惯性地朝江嘉言的座位看去,就见他也没睡。
正午的阳光热烈,斜斜刺入走廊,从窗子探进来,正好有一束落在江嘉言的座位上。
他正微微抬着手,修长的手指弯曲,那样子像是想要抓住阳光。
光芒照得他皮肤有一种晃眼的白。
温灼定定地看着他。
那一瞬间,她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联想。
她感觉这个平日里身边总是受很多人欢迎的江嘉言也像她一样,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座岛屿,岛屿上有很多东西,唯独没有人。
也没有阳光。
在岛屿里,温灼是安全的,舒适的,但也同样是孤独的。
江嘉言似乎也是这样。
但这奇怪的想法只有一刹那,因为江嘉言的身边实在不缺朋友,他怎么可能会孤独。
她正想着,却不料江嘉言像是感觉到她的视线似的,忽然把头转过来。
温灼原本就在走神,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与他对视。
自从夜里做了那个梦之后,温灼总是下意识地想躲避与他对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阳光照在江嘉言的侧脸上,他看着温灼,与她短暂地进行眼神交汇。
他的眸光很平静,却让温灼感到了一股压力,正想转头把视线移开时,他却突然抬手,指了指门口。
温灼愣住。
她在心中猜想,这难道是让她去门口的意思吗?
下一秒,江嘉言从座位起身,往门外走去。
第9章 午休不睡觉在干嘛
午休时间,教室里相当安静,即使是不睡觉的学生也在安安静静地看书学习。
温灼看着江嘉言出教室时,没将门关上,而是留了一条缝。
她起身,轻手轻脚地行过走道,穿过讲台出了教室,又顺手将门小心关上,回头就看见江嘉言站在走廊尽头的小阳台处,身上披着灿烈的金芒。
温灼有些担心她理解错了江嘉言的暗示,一时间犹豫着,不敢上前去。
江嘉言回头,转了个身靠在铁栏杆上,对她笑着说:“怎么不过来,你不是有话想对我说吗?”
温灼被他的笑容烫得心尖一缩,抬步走过去,努力制止想要抠手指的小动作,说道:“昨晚上,真的谢谢你。”
他似乎已经料到温灼是前来道谢的,并没有回应,而是转头往遥远的天际眺望,有些百无聊赖。
天空蓝得纯粹,棉花似的白云飘在上面,宛若浓墨重彩的画,阳光又如此灿烂,整个校园都是安静的。
温灼抬头看他,“范倚云说,记大过的学生会在档案上留记录,可能影响升学。”
“对。”江嘉言答道。
“她昨天跟我道歉了。”温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起程璐璐哭红的双眼,还有昨晚上她哭着时那真挚的道歉,心里总有些不好受。
江嘉言靠在栏杆上,还是一副懒散的样子,他听到温灼的话,回头来注视她。
他大概在思考温灼是笨,还是真的太过心软善良。
“你觉得昨天晚上的事,都是李天岩的错,与程璐璐无关?”他问。
温灼察觉到他语气里有些严肃,不由紧张起来,下意识想要逃走,“没事,我就随口说说,我走了。”
“站住,话还没说完,你走什么?”江嘉言说。
温灼又停下来,捏紧手心。
江嘉言见状,只好调整了下语气,声音轻缓下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觉得,程璐璐只是没有阻止,作为班长她确实有些失职,但她向我道歉了,要给她档案上留一个大过,是不是……”
后面的话温灼就不说了。
她原本的性格是一种很钝的柔和,患上严重的心理疾病之后就更加胆小,生活中几乎很少有发怒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是退缩,害怕,妥协。
退堂鼓就是她最拿手的乐器。
如果不是江嘉言昨天坚持,她会直接在程璐璐道歉的时候选择原谅,将这事揭过去。
江嘉言笑了一下,说:“你能说出这种话也正常,毕竟一瓶甜牛奶就能把你收买。”
温灼怔然,想到他之前来道歉时给她的牛奶。
紧接着,他的神色正经起来,“她不仅是没有阻止,她甚至阻拦了想要去帮助你的毕彤,这说明她跟李天岩本就商量好了。”
江嘉言说:“她或许一开始就知道,或许也看出了你的为难和抗拒,却仍然选择让李天岩继续,为了看热闹,将痛苦强加在你身上。”
“那是伤害,你怎么能对伤害你的人轻易说原谅?”
江嘉言直视着她,像是紧紧攥住了她的视线,让她躲闪不得。
他的语气已经足够温和,却还是带着一些教训之意,声音传到耳朵里,直通心脏,捻着她的心尖慢慢揉搓。
“而且我只是将她交给了老师,所有惩罚都是老师决定,她应得的。”他笑了一下,将那些教训时严肃正经的气氛冲散了,“你不用在意这些,李天岩和程璐璐也不会报复你的,他们现在一个留校察看,一个记了大过,如果再犯什么错,就等于自毁前途。”
温灼抿着唇不说话,又把头低下去。她的确害怕李天岩会来报复,也迷茫给程璐璐的惩罚是不是过于重了,但听了江嘉言的话之后,忽然明了许多。
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
犯了错的人就要接受惩罚。
也不应该惧怕报复,就对受到的伤害忍气吞声。
她又道:“谢谢你。”
江嘉言:“你已经道过谢了。”
温灼:“还不够。”
江嘉言大概一直都是帮助人的角色,接受过太多次道谢,习以为常,“午休还有时间,你回去睡会儿吧。”
温灼的两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捏在一起,看着他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紧张,欲言又止。
江嘉言:“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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