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帘十里
有了密集且浅浅的经验,体力比之前好了点,都不用他教,也知道主动帮他,技巧越发娴熟。
最近的一次,周意发现段焰的声音有点失控,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像野兽在黑夜追逐,伸出獠牙猛地咬到猎物的爽感。
他说:“你要我死啊。”
急促的呼吸和猩红的眼睛让周意心头微动,她安抚着他,主动吻他,触及到温热的唇时,脑海中某根神经忽地一跳。
一种道不明的成就感和征服感让人止不住的兴奋。
但不出三分钟,她又有点不好意思了,而尝到甜头的段焰退去白日的正气形象,使劲贴着周意哄着她夸她一次比一次娴熟,想让她下次试试别的方式。
什么方式。
他的视线落在她唇上,意有所指。
周意不是不愿意,只是这个事情对她来说还放不太开。
九月过得飞快,南城的初秋也来得很快,一场雨带来秋的气息,但国庆回温,热得人门都不想出。
那年也是这样,其实年年都这样。一个城市的气息味道也因此被奠定,只要用力一嗅,往事就会随着风回来。
工作后法定节假日是治疗人的良药,放假前两天周意有和段焰计划要不要出游,考虑他不方便去其他城市,觉得南城的旅游景点去去也不错。
是夜晚,段焰躺在床上,手枕在脑后,想了很久说:“要不去你家吧?”
一般都是谈个一两年才带回去见家长,不过没关系,他们的感情很稳定。
周意问他为什么要去。
段焰说:“想看看你以前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看看你的房间,拜访下你父母,即使他们再......还是要拜访一下。”
周意护肤完上了床,躺进他的怀抱里问他:“那你家呢,什么时候去。”
段焰滚了下喉咙,欲言又止的说:“有机会就去呗。”
周意没察觉到什么异样,转头幻想起国庆回家的样子。
小时候看着隔壁的哥哥姐姐带对象回家,每家都是很热闹的,表现出对客人足够的欢迎。她害怕段焰得不到应有的尊重。
后来周意给周兰打了通电话,是近几年难得的主动的一通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周兰接起电话时声音有点颤抖,还有几分小心翼翼。
周意没多想,忽略去情感,简单直白的说了说。
那头周兰声音很快平静下来,说会去买点菜,房间也会打扫好。
周兰最后略显生涩的说:“你爸爸也回来,到时候一家人吃个饭。”
周意沉默了一瞬说好。
一号那天艳阳高照,南城的大桥堵了又堵,朋友圈里到处说高架都堵死了,建议不要高峰期出行。
周意看到地图上大段的深红标志,和段焰说还好出门得早。
那栋空荡荡的乡下二层楼房子,只有周兰和林淮两个人,周意他们的车开进来,有了人声,好似才有了点生气。
头回上门,段焰的紧张不言而喻,还找林淮打听过长辈的喜好,补品护肤品烟酒堆满了后车厢。
周兰一见到段焰就喜出望外。
她对周意谈恋爱一无所知,是周意说要回来,和林淮吃饭时提起,林淮才说了一嘴,大概了解一下,觉得是个靠谱的人。
没想到真人比林淮形容得还好,按照他们那辈的说法,个头高面孔正,人中龙凤的苗子。
段焰拎着东西微微低头喊了声阿姨。
拘谨恭顺的模样把周意逗笑了。
阳光下,他们都脸上带笑,仿佛是真的一家人。
意识到这种氛围后,周意渐渐敛了笑,抬头望了眼天空,阳光刺眼,前尘往事又怎么会轻易的一笔勾销。
童年和青春期的痛苦是需要一辈子去治愈的。
可亲情真复杂,它爱中掺恨,恨中掺爱。
进了屋,周兰烧水泡茶,不知道聊什么,干笑着,打破局促氛围的是隔壁邻居。
这儿的习俗,谁带对象回来,大家就会去凑热闹,看看人,夸夸孩子。
来了几个大婶奶奶,个个脸上带笑,视线往周意和段焰身上瞟,从头发丝夸到脚后跟。
怪不自在的。
又坚持坐了会,段焰问周意:“去你房间看看?”
“好啊,我带你去。”
两个人并排走,背影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但他们的声音不断灌进来,背影都能夸出个花来。
上楼,段焰说:“不出半小时,整个村都知道我姓甚名谁家里有几亩地了。”
周意挽着他的手臂,轻轻笑着,“乡下不就这样嘛。”
“以前我外婆也这样,整个一八卦移动机器。”段焰顿了顿,“不过还行,就是要方圆十里都知道我是老公才好。”
话音刚落,两个人撞上刚睡醒的林淮,林淮惊讶他们来这么早,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说:“姐夫,打几把游戏?”
就这样,段焰房间没参观成,被林淮拉去打了游戏,周意玩不来,看他们厮杀猛烈也不太想参与,干脆看起林淮的假期作业。
没一会,底下人散了,没了声音,楼梯口传来周兰的脚步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每一个小孩从小练就了这种听父母脚步声和车子声的本事。
周兰敲了敲门,示意周意出来,她有话说。
段焰注意到周意的情绪,朝她笑了下,拍拍她的腰背,示意她去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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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修)
周兰把周意叫去了她自个儿的房间里。
十来年过去, 这栋房子哪儿都没改变,家具还是那些家具,陈设摆放还是那个位置, 但是已经有了说不出的涩感, 带着尘埃的味道。
周兰床头那处的后窗还是被大大小小的塑料袋挂着, 光线晦暗,她把门关上后房间里的光源更少了,配着老式复古的深花色瓷砖,令人呼吸开始不顺畅。
直到,周兰打开了房间的大灯。
白炽灯灯罩里积了一层灰, 但还是能照亮两个人的脸,所有的情绪都能被轻易捕捉。
周兰看了周意一眼, 微微凹陷的眼窝褪去了她年轻时的盛气凌人,眼角的鱼尾纹像被揉皱了纸。
老了很多。
周意回来次数很少,但每一次回来都能很直观的看到她的变化。
要说不心软, 不可能, 所以她都不太愿意在这里过夜,也尽量少和周兰直面接触。
也许是预感到周兰这次要说的会让她产生动摇, 在这个封闭的房间里, 她无处可躲后不得不仔细的打量她。
周兰从电视柜的最底层抽屉里拿出个信封, 驼色的信封边角发毛,折痕发白, 一看就是被反复拿摸了无数次。
周兰从里面拿出一张银/行卡, 递给周意。
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碰到,周意没太明白。
周兰轻轻抖了抖银行卡, 淡声解释道:“这些年你打给我的钱, 我没动。”
周意没动。
周兰继续道:“你们以后要结婚买房, 用钱的地方多。”
她声音和多年前一样,带着丝尴尬的冷硬,像是迷路的小孩,试图找到出口,却早就迷失在了时光的地图里。
房间里空气不流通,闷得难受,周意深吸了一口气。
她咽了咽喉咙,搭在边上椅子上的手轻轻握紧。
她说:“不用,我说到做到。”
周兰忽的眼眶湿润了,压着颤抖的声线问道:“和我们断绝关系,说到做到?”
“我知道没有办法做到那种程度,但是我还记得我当时说的话。”
这一刻周意发现她真的有了大人的虚伪。
她明明心理清楚周兰在和她示弱,但就像个放不下面子的大人,口是心非的对过往咬文嚼字。
也像个稚气的孩子,试着用决裂得到父母的道歉。
她不理解,有那么多时间让周兰反悔,为什么是现在。
是不是觉得她的人生开始了新的篇章,而他们之间也能翻过到新的一页。
又或者,她从来没有真的狠下心和这个家断联,她一直在等周兰的一句对不起。
可真当这一刻来临时,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
周兰望着女儿隐忍受伤的神态,短促笑了两声,沧桑的声音让她的语调慢悠悠的。
她说:“我知道你恨我对你不好,只关心你弟弟,我知道那些话让你不舒服,但你要我怎么说......我没读过多少书,那个时候年轻,火大,也确实看重你弟弟,想着不都这样过的吗?”
周意懂。
不仅仅是周兰这样,外婆他们也重男轻女,周兰也是不被重视的那个。
大概是她还在小学时,外婆突发疾病,即使再看不起女儿,最后侍奉照顾老人的还是女儿,一切理所应当。
不读书不接受新的思想和信息就会变成这样,以为自己活在象牙塔,想也不想的接受了家族传承的观念,继续理所应当着。
周意都能懂,但她没有办法释怀。
周意不想再试着理解他们的思想了,她垂了垂眼,试图结束这场对话。
“钱不用还给我,也不用对我以后的人生负责,我们......像现在这样就好了,大家客客气气的,别让小淮为难就行。”
她要走,周兰却猛地拽住她的手。
不止是周兰的眼睛呈现年过半百的苍老,最明显的应该是她操劳几十年从未享受的双手,皱巴巴的皮下仿佛没有肉,日光晒黑的皮肤上斑驳着几处长不好的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