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殊娓
旗旗被白柰从?里间抓出来,白柰训斥说:“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到处乱跑......”
旗旗一步三回头,盯着那幅画说:“我是来看鲁太爷爷的。”
简昕怀疑自己的耳朵,又看过去——
极具美感?的线条里画着鹤顶粉蝶。
这种蝴蝶配色很优雅,白翅朱顶,像丹顶鹤。
可是,这和鲁教授有什么关系?
这幅画难道?是鲁教授生前画的?
白柰也在呵斥旗旗:“别乱说。”
旗旗很委屈:“我没?乱说,小叔和太爷爷也亲眼看见的,我们很多人都看见了......鲁太爷爷变成蝴蝶飞回来了。”
白柰给简昕解释:
鲁教授出殡那天,有一只鹤顶粉蝶一直围绕着墓碑飞。
最终落在石碑上。
陶教授说,人死后对?人世间留有眷恋,会变成蝴蝶飞回来,再看亲朋们最后一眼。
简昕说:“那这副画是......”
白柰抱起旗旗:“是林昱橦画的。”
旗旗被白柰带回房间梳辫子去了,简昕下楼时仍然?在想白柰的话。
白柰说,料理完鲁教授的葬礼后,林昱橦在房间里闷了几天不肯出门。
后来,这里就多了这幅画。
他们这群人专门研究昆虫,甚至专门研究鳞翅目的蝴蝶。
明知道?人死后变蝴蝶是不科学的传说......
连说“世界上没?有奇迹”的林昱橦,也会信这种传说?
他真是个冷静又矛盾的人。
不知道?林昱橦推着陶教授去哪了,简昕在外?面没?看见他们的身影,倒是遇见陶哥。
简昕挥挥手:“早啊,陶哥。”
“早。对?了,小简......”
简昕转头,听见陶哥说:“林昱橦让我转告你,厨房里有买回来的早餐,老人们起床时间不一样,不用等,饿了自己去吃。”
简昕说:“谢谢,你吃了么?”
陶哥说要等白柰和旗旗收拾完一起吃,简昕自己先去了厨房。
厨房桌上里有从?镇上买回来的豆浆和粥,都还温着,去镇上路程不近,不知道?林昱橦是到底几点出去的。
还有面包片、新?的黄油和果酱。
简昕拿起果酱瓶看了看。
黄油和果酱都跟她上次吃到的,是同一种牌子。
上次买这些的人,会不会......
涂面包片时,厨房窗外?传来几声咳嗽。
她动作迅速,拿着勺子往窗外?探,差点和路过窗边的林昱橦撞上。
林昱橦本来在垂头咳嗽的,怕磕到简昕,往草地里闪了闪身,咳得更重了。
简昕想说什么。
林昱橦偏头咳着,摆一下手,示意她等下再说。
六月,山里还是比市区凉爽的,昨晚她睡到凌晨都把被子裹紧了些。
隔壁那间房是不保暖的皮沙发,被子也薄,不知道?他是不是着凉又严重了。
等林昱橦咳完,简昕看着林昱橦咳红的一片耳后皮肤。
她本来想问问他,出版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开口却说:“林昱橦,其实我也可以睡沙发的。”
林昱橦拒绝了。
他说:“请你留下帮忙,然?后让你睡沙发?”
简昕说:“那怎么了。”
林昱橦依然?拒绝:“不合适。”
简昕很实心眼,认定了就会据理力?争。
说自己比他矮,更适合睡沙发。
她说着,他在旁边咳着,她就有点皱眉:“你感?冒变严重了......”
林昱橦说:“严重一点也没?关系,吃两顿药就好了。”
顿了顿,忽然?戏谑,“不会晕倒的。”
这句话的语气......
简昕听着像话里有话,心里犯嘀咕。
她天天跑步,假期还跟着她爸爸练五禽戏,从?小到大身体都好得很,又没?生病晕倒过,这是阴阳谁呢?
简昕再想说什么,刚开口叫了“林昱橦”,就被林昱橦用指尖轻敲窗台的动作打?断。
林昱橦说:“怎么开始直呼大名?了?”
简昕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叫“林老师”的。
她说:“反正我们又不是合作关系,平等,不用叫你老师了吧。”
第18章 幻紫斑蝶
叫不叫老师, 林昱橦都?没意?见。
简昕又把话题倒回去:“那沙发?......”
林昱橦问:“一会儿其他教授就要回去了,空出?很多卧室,你确定要睡沙发??”
简昕错愕:“你怎么不早说?”
他们这边你来?我往地斗嘴完, 她又想起自己好奇的事情, 于是问他, 早晨给陶教授看了什么好东西, 陶教授笑得那么开怀。
林昱橦毫不吝啬地讲陶教授的糗事:
早些年陶教授视力下降,把自己捡回来?的蛹当成?叶子给丢了。
在家发?脾气, 硬说是陶哥给弄丢的。
林昱橦说:“早晨遇见那种蛹了, 你想看?”
简昕摇头。
她本来?是更好奇他逗笑陶教授的原因。
毕竟自己留下来?也是想多陪陪老人, 总要有点方法?吧?林昱橦这种方法?, 借她胆子她也不敢用?,怕被老人打死?。
林昱橦看穿:“你能留下他已经很开心了。”
“对了......”
简昕还没说出?口, 已经听见有楼里有老人在叫林昱橦。
她停下来?, 没继续。
林昱橦提了些音量,应一句“稍等”, 然后和简昕说:“什么事,你说。”
简昕想到?那幅带有斐波那契数列的蝴蝶:“你平时总在这里吗?”
“差不多。”
“为什么不出?去多社交一下呢?”
林昱橦的回答很简单:“我没有那种需要。”
简昕也觉得是多管闲事了, 暗怪自己不该置喙别人的生活方式,摇摇手?里的勺子:“没事了, 你走吧,我要继续吃早餐了。”
老人们陆续起床吃过早晨后, 林昱橦开车送他们去镇上。
再?见到?简昕, 已经是九点钟。
简昕和旗旗坐在野花盛开的草地, 仰头听陶教授讲鳞翅目。
她别了一支橘色彩铅在耳朵上, 拿着红色封皮的小本子。
态度挺认真的,每听几句, 都?要低头在本子上记一记。
林昱橦没打扰,直接上楼了。
陶教授熬了夜,说话力气没有昨晚聚餐时足,讲一讲就要停下来?歇歇。
她们很有耐心,等着,认真听着。
林昱橦坐在楼上往下看,陶教授难得有这样精神抖擞的时候,讲了一个多小时依然很有兴致,还在继续。
听课的人也一样兴致勃
勃。
简昕见陶教授停下舔嘴唇,拧开放在轮椅边草地里的保温杯,递给老教授:“您喝水。”
天气不太好。
也是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但起风了。
陶哥早起给旗旗洗了衣服,晒在外面,被一阵阵风掀起,像小旗子迎风飘扬。
陶哥出?来?收,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抱着几件衣裙走过来?:“爷爷,您该休息了。”
陶教授是犟老头,给简昕她们讲课讲得正?在兴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