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回环冬
倦懒低沉的嗓音顺着空气,缠到她耳畔。
她还没?完全睡醒,一时忘了这人白天里是?怎么?恶劣强制她的,只凭着记忆里的依赖和熟悉,习惯性迈着忽大忽小的步子走到他身边,停下来,揉了揉困倦的眼。
“姜茶喝了?”
“嗯,喝了。”
“桂花糕呢?”
“吃了一点,没?吃完。”
她回答完,他面?无表情将她看着,一手状似无意地?牵起她的手,指腹按了按她柔软的掌心。
习以为常的小动作?。
陈言肆还挺喜欢她刚刚睡醒的模样?,浑身都是?软的。
她没?有抽回手,掌心被他按得有点泛红。
他低眸端详片刻,掀起眼皮看她,语气轻缓地?问:“就不怕我在茶里加了东西?”
她羽睫一颤,倏地?清醒:“你说什么??”
他眉眼松散,漫不经心说:“等?半小时,药效上来之后就知道了。”
温书晗立刻往后退,神情慌乱地?攥着书案边角:“陈言肆你疯了吗?”
对视几秒,他嘴角展了抹淡笑,移开视线打开电脑,一边查看工作?邮件,一边哄她:“好了,骗你你也信。”
这份温柔来得有点突兀,不合时宜。
不知今晚会怎样?度过,她忽然?有点思绪纷乱。
书案边角被她捂热,书房里淡淡的檀香混入她每一次呼吸里,她又开始犯困。
这么?晚了,她那间公寓的租约已经被陈言肆处理,完全住不了。
要是?回老?宅,又跟住在这儿毫无差别,都会被他盯着。
进退两?难,索性先顺着他。
“我要洗澡睡觉了。”她谨慎道,“你安分一点,不要进来吓我,不然?我立刻出国,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陈言肆掠来一记冷眼:“我有那么?畜牲?至于你费那么?大功夫躲我。”
温书晗瞪他一眼。
不躲他躲谁?
分开两?年?,他一回来就在她面?前发疯,说想要她。
还说累的时候,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跟她......
那么?直白露骨,又胜券在握。
好像他终有一天会让她心甘情愿一样?。
很难不怀疑是?分手后的报复。
毕竟当年?,是?她放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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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温书晗反锁了卧室门,门后还抵着一张书桌。
桃花心木沉得要命,鬼知道她搬了多久才把它拖到门口。
一番折腾下来,累得手都要脱臼了。
书房里,陈言肆慢条斯理翻着一份股权协议,隐约听见?一墙之隔外乒乒乓乓的动静。
书柜玻璃倒映他淡漠脸庞,不知想到什么?,他嘴角扯了扯,勾起一丝浅笑。
不像嘲讽,像是?拿她没?办法。
温书晗在卧室里防备半晌,确认不能被轻易闯进来之后,她才带着一身疲惫安心睡下。
没?有意识到,其实?陈言肆有钥匙。
但不知为什么?,他并没?有打开这扇门。
相安无事一晚。
第二天一早,别墅里也不见?陈言肆的身影。
温书晗松了口气,计划出门拜访苏令贞老?师。
刚走出别墅,一辆车已经慢悠悠开到她面?前停下。
她面?露疑惑,只见?驾驶位下来一位青年?,是?陈言肆秘书室的一名助理。
对方帮她打开后座车门,恭敬道:“温小姐,您要去哪?陈总交代我送您过去。”
“......”至于吗,出个门都要盯着她。
她不想耽误时间,果断上车,说了个地?址:“钟明胡同15号院,芳浦昆曲传习所。”
二十分钟后,车辆抵达目的地?。
不远处,棕红色的双扇门大方敞开,深色牌匾下的路面?积了一层落叶,有个十岁出头?的学生正拿着扫帚打扫。
温书晗开门下车,那孩子看见?她,亲切地?喊:“书晗姐姐!”
她不是?第一次来,这儿的学生都认识她。
她笑了下,问:“苏老?师呢?”
孩子指了指大门里头?:“在院子里呢。”
“好,谢谢啦。”
温书晗踏上台阶,往院子里走。
芳浦昆曲传习所最早建在苏城,后来赶上千禧年?政策变化,传习所在淮京建了分院。
师资力量都是?从国家戏剧院里特招而来,这里每年?都能培养出十几个好苗子,供市剧团定期过来选拔。
苏令贞今年?四十出头?,是?当年?最早的一批特招教师,为了更好地?教学,她把长?期住处都安置在这儿了,格外屈尊。
中国古典舞和传统戏曲有艺术互通之处,苏令贞是?二者都精通的老?牌艺术家,在艺界里是?个说得上话的人物。
大学时,苏令贞作?为青年?舞蹈赛评委,看过温书晗一场参赛演出。
她一直很敬仰苏令贞,从没?想过能在赛后被对方主动收为学生。
而且当时她只在台上跳了十分钟。
后来二人逐渐熟识,温书晗时常来传习所拜访老?师。
大院里,苏令贞正聚精会神,拿园艺剪刀处理一株矮树丛岔开的枝叶。
老?师一身素雅旗袍挽着端庄发髻,打眼看上去清柔温婉,有种刚柔并济的艺术家气质。
“苏老?师。”温书晗拎着一袋礼品上前,喊了一声。
苏令贞回头?,放下园艺剪刀。
“来啦。唉,不用?带东西,我这儿的礼物已经够多了。”
“是?茶叶,看您喜欢大红袍,我上次去武夷山的时候就多带了些回来。”
“哎哟,这孩子。”她每次来都很有心,苏令贞只好把礼物收下。
茶叶礼盒交给助手,对方接过去,正好来提醒:“苏老?师,陈先生已经到了。”
“......”温书晗有点头?大。
怎么?哪儿都避不开这个姓。
苏令贞思衬片刻,扶着她肩膀说:“走吧,来了位重要的客人,你跟我一块儿去见?。”
“......好。”
到了前院,传习所的主负责人秦伯已经在跟陈言肆谈话。
今天要聊的是?建筑修复的事。
秦伯和陈言肆一道站在红墙下,前者指了指头?顶的砖瓦:“您瞧,最近极端天气多啊,安全也有隐患,这砖要是?掉下来,砸到孩子们就不好了。”
陈言肆一身挺括正装,双手抄着兜看了眼对方指的位置。
墙体的确裂得有点严重。
传习所受政府扶持,教学场地?用?的是?上世纪一位实?业家的家宅,占地?面?积广,又是?个经历过朝代风云的老?古董,大门外挂着文物保护铭牌,里面?一砖一瓦都价值连城。
这次修缮项目公开招标,属于城建类,干好了不一定有高回报,但干毁了一定砸招牌。
资质不足的公司不敢投,大集团又很少愿意分出精力做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这回也不是?屹松旗下有建筑子公司看中这个项目,而是?负责人主动找上门,希望屹松的少东家能亲自点头?,给这个项目投标,早点把问题解决,上头?也更好交代。
“陈先生。”苏令贞打了声招呼。
温书晗跟在苏令贞身后止步。
秦伯笑着看过来:“哟,小晗也来了。”
“秦伯好。”说完,又佯装不熟地?喊了那人一声,“陈先生。”
陈言肆回头?,眉梢一挑。
似乎是?淡嘲地?笑了一下,但她没?看清。
他先略过温书晗,礼貌回了声:“苏姨。”
“......”姨?
苏令贞瞧出温书晗有点疑惑,笑了笑解释说:“我们很早
就认识了。”
“.......”怎么?都没?听陈言肆提过。
“正好,介绍一下,这是?屹松集团的陈先生。”苏令贞说,“这是?我的学生,温书晗。”
陈言肆伸出手:“你好。”
温书晗把手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