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雀 第107章

作者:岿白 标签: 情有独钟 成长 正剧 现代言情

  叶槐不买账:“你就是看江既迟比张鹤帅,倪雀比我漂亮,俊男靓女,谈情说爱,感情稳定,多偶像剧啊。”

  “哪有哪有,”陈小禾赶忙献上一只凤爪,“你和张鹤也好看,也养眼。”

  “哼哼本来就是,要不是张鹤出差了,今天他过来,我俩也能秀。”

  倪雀放在宿舍里的东西算不上特别多,又有江既迟助力,很快就收拾完了,东西都装了车。

  虽说宿舍四个眼下毕业了都留北阑,但最后一天,宿舍楼里离别氛围浓厚,到底是受了些陶染,翟梦叶槐陈小禾都不舍得倪雀这会儿就走,倪雀便留下来帮她们继续收拾,干脆还约了个散伙饭2.0。

  江既迟公司还有事要忙,就开车走了,走前兜兜她下巴,说等她电话,晚上去接她。

  一天下来,倪雀时刻不忘线上报备:宿舍都收拾完啦;要一起去翟梦家吃饭啦;今天可能要喝酒……

  到了晚上九点多,倪雀打来电话,话说得慢慢吞吞:“江既迟,我今晚不回去啦。”

  “醉了?”江既迟把手机夹在耳朵肩膀之间,一边拆着倪雀的那些装箱杂物。

  “有一点,”倪雀吐字极慢地补充,“就一点点。”

  “酒鬼。”江既迟一手拿起手机,一手从纸箱子里拿东西,往外摆。

  “才不是。”

  “喝了酒就不着家的小酒鬼。”

  “我明天就回的。”

  “嗯,再不回,我就独守空闺一整周了。”

  倪雀一喝酒,脑回路就歪了道:“你好可怜啊。”

  江既迟好笑,顺着她话道:“你还知道我可怜啊,是谁让我这么可怜。”

  “好像是我。”

  “那你是不是应该补偿补偿我?”

  “是,”倪雀从善如流接道,“我明天可以用嘴巴帮你。”

  江既迟拿东西的手顿了一下,唇角笑容一下便抑不住了:“身边没人?说话这么大胆。”

  倪雀说:“有人的。”

  “……”

  江既迟惊住的这片刻,倪雀手挡着嘴巴一侧,凑近手机,小声说:“不过她们听不懂的。”

  倪雀这话刚说完,江既迟就听手机那头传来同样带着酒后醉意的声音:“谁说我们听不懂啊,雀雀,嘿嘿没想到你玩这么野的啊。”

  “……”

  挂了电话,江既迟想到刚才的倪雀,恨不得现在就去把她捉回家好好摁在床上搓扁揉圆一番。

  但他只是含着笑,继续干手边的活儿。

  将一箱子杂物归置好,他又拆了个箱子,这一箱里面都是各种杂书。

  江既迟把箱子搬去书房,一本本拿出来,立在书架上。

  拿起一本裴多菲诗集时,他目光一敛,动作顿了下。

  这是七年前他离开青螺镇前,让冯子业帮忙转交给倪雀的那本。

  他之所以一眼就认出这本书,是因为,他曾在这本书的扉页上给倪雀留过言,只是当时想到倪雀对自己的心思,临走前,斟酌之下,又把那张扉页给撕掉了。

  他随手翻开一页,果然,封皮和内页之间,还残留着手撕的痕迹。

  他又往下翻了翻,忽而,一张纸从里掉了出来。

  那纸没有飘摆的轻盈感,竟是硬挺挺地往下落,摔在地上,还发出了轻微的啪嗒声。

  什么纸掉地上还能摔出这种声音?

  江既迟低头一看,眸光触及那张纸时,狠狠一震。

  那纸上横向纵向贴满了透明胶带,直把一张曾被撕得七零八碎的纸粘成了一个小有厚度的纸板。

  上面的字迹是他自己的,写于七年前。

  江既迟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俯下身,将那张纸捡了起来。

  之后,原本有着窸窸窣窣收纳声响的书房,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落针可闻的寂静。

  *

  倪雀这晚醉得不轻,但没断片,翌日醒来时,还记得自己昨晚在和江既迟的那通电话里说的那句羞耻的话。

  不幸中的万幸,昨天唯一听见她大胆发言的叶槐,十分善解人意地断片了。

  倪雀确定完这个事实,大大松了口气。

  她给江既迟打了电话,说中午吃完饭她就打车回去。

  不料江既迟辗转从张鹤那问到了翟梦家的地址,倪雀一出翟梦家的小区,就看见了他的车和人。

  上了车,想到自己昨晚说的话,倪雀脸有些热,江既迟秒看穿她,却是一脸如常,还笑着瞥了她一眼:“这就开始做上心理建设了?”

  倪雀撇开眼看车窗外:“这……有什么好做心理建设的。”

  “上次呛着喉咙了,不是说再也不要了?”

  “那……那话我都已经说出去了,”倪雀忍着尴尬,“总不能食言。”

  江既迟唇角勾了勾:“我们小倪雀,觉悟可真高。”

  “……”

  然而到了家,这事翻了个个儿。

  倪雀躺在床上,两条腿半岔开在床沿,左右各被一只大掌摁着,而江既迟正对着她,蹲在那儿……倪雀被弄得意识有些模糊,强撑着意志睁了次眼,想要看看他。

  朦朦胧胧的视野里,倪雀看见了他乌黑发顶的头发旋,还有那因低头挡在额前又遮了眉眼的碎发。

  完事之后,倪雀脖子往上整个红得像煮熟的虾,江既迟拨拨她下巴,逗她:“又不是没给你这么做过,怎么害羞成这样?”

  倪雀不好意思看他,眼神往侧了飘:“说了我来……你是不是弄反了?”

  “还不乐意了啊?”

  “没有不乐意。”

  “那就是乐意得很。”

  “……”这话怎么接都是坑,倪雀索性不接了,她起身去拿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方才她的手机响了一次,没顾得上管,“我刚才有电话进来了,我看看。”

  江既迟见她拿到了手机,伸手将她捞过来,放腿上坐着。

  倪雀摁亮手机一看:“是刘婶打来的。”

  “回拨过去看看。”

  “嗯。”倪雀给刘婶拨了回去。

  倪雀没开免提,但因两人离得近,刘婶在电话里跟倪雀说的话,江既迟也听到了。

  倪保昌被高利贷的人追债,躲债过程中,跟对方一行三人发生严重的肢体冲突,倪保昌把其中一人给捅死了。

  这几年倪雀并不是一点没听到过关于倪保昌的消息,和刘婶通电话时,刘婶偶尔会跟她提及。

  倪雀从没主动问过,但每每刘婶说起时,倪雀也不会有意制止,只当个寻常的闲言听着。

  倪保昌这些年豪赌、借高利贷的事,倪雀都听说了,对于他会走到如今这一步,倪雀一点也不意外。

  相反,这一刻,她只有一种报应不爽的感觉。

  虽说倪保昌捅死人有一定的自卫性质,但是高利贷这档子事,平常不闹出事或许没什么,闹出事就很难办了,现在一条人命没了,倪保昌即便不判死,上十年的牢狱之苦也是吃定了。

  倪雀对他没有同情,对那个儿子走到这一步余生也注定将在凄寒中度过的老太太,也没有同情。

  任何惨痛丑陋的结局,都是这对母子该吞的苦果。

  这一切,不过是由他们种下的因得来的。

  “倪保昌不用管,”电话结束,江既迟捏捏倪雀的手,直接问出了核心问题,“孙国香你有什么打算?”

  倪雀说:“青螺镇下的吴桥乡有个民办的福利养老院,一个老人住进去一年要不了多少钱,在那儿吃不了太好,但也饿不死。”

  江既迟听懂了:“好,我安排人去办。”

  倪雀点点头,问他:“你觉得我这么做是以德报怨吗?”

  “不是,”江既迟话接得不假思索,“她要是就那么死了,你会更麻烦。”

  他一说完,倪雀就一把抱住他脖子,脑袋搁他肩上,蹭了蹭。

  江既迟弯唇笑了笑,手抬起,顺了顺她脑后的头发,问:“倪雀,想去青螺镇吗?”

  倪雀摇头:“我不想回家。”

  “不回家,只是去青螺镇。”江既迟微微侧头,低沉的嗓音就落在她耳边,“那是我们最开始认识的地方。”

  倪雀松开抱他脖子的手,稍稍退开:“你怎么突然想去青螺镇?”

  “突然吗?”

  “嗯。”

  “就当是我有些怀念了吧。”

  倪雀想了想,问:“最近你不忙吗?”

  “公司少我个几天还能倒闭了,”江既迟将她脸侧几缕发丝别到耳后,“这是答应了?”

  “你想去我就陪你去。”

  “好,那你陪我去。”

  说走就走。

  江既迟立马就订了第二天的机票。

  翌日中午,在省会落地后,吃了午饭,两人又坐高铁到了市里,再坐火车抵达县城。

  过闸机,从县城火车站出来的那一刻,倪雀想到了七年前的那个午后,暮春的风不冷不热地吹着,阳光和煦地照着这片陈旧的广场。倪雀因为书和卷子前一晚被倪保昌撕坏了,搭冯子业的便车来到县城买书,顺便跟冯子业来火车站接回国采风的发小。

  就是在这儿,倪雀第一次见到江既迟。

  他戴着墨镜,穿着牛仔外套,拉着行李箱,朝着她和冯子业的方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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