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暮夕
许栀再次见到他已经是年后了。
那天前夜她还给他打了个电话。
他那边有客人,除了华瑞和中信的几个股东,还有环洋投资集团、CDC、安和资本等几家投资机构,一开始没接,约莫过了半个小时给了她回电,问她找他有什么事。
许栀闷了会儿说,没有事就不能找你吗。
他似乎是怔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毕竟这个把月她没给他发一条消息一个电话,这个电话便有些忍耐到极致忍耐不住思念的意思。
他笑了,语气挺温和:“我明早就回来。”
电话挂了后,瞿晓在一旁打趣说:“这小姑娘段位挺高啊。”
知道怎么拿捏男人,怎么显得清新脱俗而不做作。
把一个热情似火又乖巧懂事、不敢打扰他的人设立得稳稳的。
还别说,男人就吃这套。
她忽然也能理解为什么费南舟对她不来电,就像谢成安那日默了几秒然后抬起头,说的那样——晓晓啊,你就跟个男人一样,外表再女人骨子里都是男人那套,这让人怎么喜欢啊?就他妈跟搞基一样。
费南舟这种强硬又霸道的男人,要的是情绪价值,不需要你给他提供任何的帮助和便利,因为他自己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对于她的打趣,费南舟没答,只敷衍地笑笑,直接绕过了这个话题,问她加工基地的进程。
除夕夜,许栀本来打算睡到日上三竿再去超市买东西,脸上忽然有些痒。
她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掸,却触到了一片温热。
许栀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俯在床头抚摸她脸颊的费南舟。他看着风尘仆仆的,下巴还有一圈淡青色的胡渣,只是,这丝毫无损他的魅力,反而多了几分粗犷的男人味。
他这人,沉稳的外表下本就压着一份猖狂,留点儿胡渣竟然意外得很好看,好像更成熟了。
她呆愣着躺在那边望着他,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他宽大的手掌又抚弄了一下她的脸颊,有点无奈:“什么表情?不想看到我啊?”
许栀下一秒雀跃地坐起来,双手勾住他脖子,整个人几乎挂到了他身上。
床边往下塌陷了一大块,原来是他就势坐下来了,抬臂将她揽在了怀里。他低头埋入她的发丝间,贪婪地嗅着,又侧过脸吻她的耳垂,舌尖在里面打了个转,炙热的呼吸狂烈地扑在她耳边,好像要把她吞没。
许栀忍不住地发起抖来,软成了一滩水。
他说:“有没有想我?”
她呜咽点头:“想死了。”
他喉咙里透出闷笑,语气竟出乎意料的温柔:“小骗子,想我怎么才给我打一个电话?”
许栀:“你说你讨厌女人不停给你打电话。”
他说:“说你傻你还不承认,我不喜欢的女人给我打电话那叫烦人,我喜欢的女人给我打,我开心还来不及。”
许栀的肩膀都微微颤抖起来,似乎是不相信,一双水汪汪的样子抬起来认真看他,还带点儿狐疑。
他约莫是心疼,又吻了吻她的脸蛋:“对了,我给你带了礼物。”
他随手从裤兜里掏出个红丝绒盒子给她。
许栀诧异地打开,发现里面是枚钻戒,大得堪比麻将牌。
整钻,纯度和净度一看就不是店里卖的那种便宜货。
但是……这么大……她能说有点土吗?
许栀看得一愣一愣的,没好意思说不好看。
而且,这戴着也不方便啊。
她那会儿还不太懂费南舟的性格,他越喜欢一个人就越想捉弄她,那戒指就是他故意挑来逗她的。
这玩意儿的尺寸远远超过正常尺寸,戴出去不得笑掉别人的大牙?
“怎么,不喜欢?”他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望着她,抬了下眉毛。
许栀笑得勉强:“不是,是太贵重了,我上班也不能戴这个啊。”
“那算了,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扇窗,随手就扔了出去。
许栀差点跳起来:“你怎么扔了啊?”暴殄天物啊!
她气呼呼的表情还没消去,就见他淡笑着摊开手掌,那“麻将牌”还好好地在他手心呢。
许栀知道他又在作弄自己,背过去不理他了。
他从后面抱住她,笑声由低沉逐渐拔高:“别生气了,跟你开个玩笑,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看你生气,气呼呼的样子太可爱了。”
随手将那钻戒丢到床头柜,他把她打横抱起来,抱到衣帽间去换衣服。
早饭挺丰盛的,厨子是费南舟从杭州带回来的,做的一手好杭帮菜,上海菜做得也很好吃。
他吃了两口粥就搁了,拿纸巾擦拭唇角,跟她说早点还是得看港岛那边,下次给她早中晚都换一个厨子,天南海北都尝尝。
许栀都笑了,说你们京爷都这么讲究啊,我以前早饭就是清粥和青菜。
他说他不讲究,怕她吃不惯,也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就想着什么都堆一点让她自己选。
他说这话时浅浅笑着,低头给她剥一枚皮蛋,搁入准备好的料汁里。
晨光落在他半边侧脸上,发丝好似都镀着一层金光。
相处了个把月,许栀觉得他这人还是挺好相处的,性格豁达,不拘小节,不在意她时不时的冒犯,只要她不在他工作的时候去烦他。
只是她不太快乐,她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委曲求全、患得患失的状态里。
忽然就很后悔,当初不应该答应他搬过来。
越了解他就越清晰地明白彼此之间的差距太大了,过去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劲儿被现实逐渐磋磨掉。
“我想回去和沐瑶住。”快吃完早饭的时候她跟他说。
他顿了一下,问她为什么。
“自在。”
他闷笑出声,抬眸:“我给你压力了?”
许栀:“感觉像住在皇宫里等着皇帝临幸的失宠妃子,可怜巴巴的,严重影响我的精神状态。”
她也是真敢说,但费南舟好像很喜欢她这种直言不讳的性格,面上也淡淡的没什么反应:“随你。”
许栀观察了他会儿,确定他没生气,开心地也给他剥一枚松花蛋,蘸了蘸酱汁递给他。
费南舟看一眼,有点无语:“你让我整个儿囫囵吞啊?也不怕我噎死?”
她笑嘻嘻地把蛋搁到碗里夹碎,夹起一块递到他嘴边:“啊——”
哄小孩似的。
他笑而不语,张嘴吃了。
许是觉得他太好说话,竟然就这么愿意放她离开,许栀还挺过意不去的。
于是她说:“你下午没事吧?”
他摇头,她才说:“那我陪你去玩。”
他都在用帕子擦嘴角了,听罢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嗤笑,将帕子扔托盘里:“刚刚还说自己像等待临幸的妃子,我倒觉得你像女王,高兴的时候哄哄我,不高兴的时候就给我甩脸子。”
“我哪有?”她哼哼唧唧,触及他凉薄讥诮的目光,忙认怂,“我哪敢?”
费南舟笑而不语,眯眼凝视了她会儿。
许栀双手合十,伏低做小:“费先生,我错了。”
可眼睛里还带着笑,好像一秒又变回了天地不怕的小狐狸精。
费南舟:“看在你认错态度还算诚恳的份上,暂时放你一马,下午将功补过。”
她撇开头,说“略略略”,满不在乎的嚣张小模样儿。
费南舟慵懒地往后一靠,语声淡淡:“我得感谢您没翻我一个白眼。”
这人总有办法把冷幽默说得这么让人心情畅怀。
许栀扑过去钻到他怀里。
费南舟顺势抬手将她抱个满怀,单手扶着她的脸颊就深深地吻了下去。
吻了会儿又忽然放开了她,语重心长:“换气。”
许栀脸蛋红扑扑的,一副快要窒息的样子,听话地深呼吸——胸膛都微微起伏了。
费南舟:“……倒也不用那么用力。”
许栀觉得他又在取笑她了,小拳头捶到他胸口。
他压着笑,在头顶细细端详着她,手掌仍抚在她脸上。他的手宽大而十指修长,完全盖住了她大半张脸,指尖温热,虎口处有薄薄的茧子,是以前在校练习射击时留下的。
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
他的手很热,身上也很热,鼻息间有醇厚撩人的气息,满满的雄性张力,灼得她面红耳赤,她下意识就微微地挣扎开来,想挣脱他的怀抱。可他扣着她的臂膀如铁钳般纹丝不动,任凭她怎么挣都挣脱不了,他手腕用力,反将她更紧地圈在怀里,密密实实往后压。
她的背脊被迫抵上了桌台,牛奶杯子在身后倒翻,他还嫌弃碗碟碍事,直接扯了桌布连带着一桌东西全掀地上。一时之间,碗碟碎裂的声音听得许栀心惊肉跳。
她裙子的地方有些湿了,不知道是不是沾到了牛奶,黏在臀上格外难受。身上又冷又热,像是生着大病一样煎熬。
“别动。”他微微一提就把她抱上了桌面,交颈间伏在她耳边说,“半个月没碰你,快憋疯我了。”
“你你你……你……流、氓!”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费南舟忍俊不禁,没辩解,还挺受用:“流氓就流氓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许栀没想到这么正经一个人,竟然也有这种时候。
知道说不过他,她懒得在嘴上讨便宜,把头一扭:“好汉不吃眼前亏,那就让你为所欲为吧!”
“你这个死丫头。”费南舟笑得不行。
他低头,密实的吻就疯狂地落在她的脸颊上、脖颈间,掌心托着她柔软微微上承,她娇呼一声推了他一下,没推,只能被动承受那股揉捏的力道和唇上越来越深的侵袭,人被动地往后仰。
雪白单薄的背脊好似弯折的杨柳,柔韧度惊人。
费南舟很喜欢她的腰,喜欢将她翻过去压在玻璃上的姿势,说那样掐着特别有感觉,纤细雪白的腰肢和往下丰盈挺翘的曲线形成了鲜明对比,视觉冲击强烈。
许栀被吻得受不了,也有些情动,双手缠着他说不要在这里。
费南舟低笑着问她那你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