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暮夕
费南舟接过来,那些在她手里拎得费劲的沉重礼盒,在他手里好像很轻,就那么随手一提,像是提着两团棉花似的。
许栀过去挽住他的胳膊,跟他一道去了停车的地方。
“……谢公子真的放下了?”车辆启动时,许栀叹着气问他。
“你去问他,问我干嘛?我又不是他。”费南舟冷漠地说。
这话听着挺凉薄,许栀回头:“你们不是最好的兄弟吗?你不关心关心他?”
“关心什么?他是成年人了,这种事儿还需要我关心?要是这种事儿都搞不定,排解不了,也别混了。”
“……好无情啊。”她怪声怪气地阴阳他,眼底都是戏谑的笑意。
他也听出来了,但不在意,还挺配合她:“那没办法,仅有的一点爱都花在你身上了,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别人了。”
为了以示话的可信度,他还回头看她。
却是把她吓了一跳:“你看路啊,要吓死我?!”
费南舟不经意地笑了一下:“胆儿就那么大。”
“生命安全永远第一,好吗?!”
回到家,许栀拆了一个礼盒,发现里面有一只蓝色的小熊。
好奇之下她又拆了另一个,发现里面很巧地有一只红色的小熊。
她将两只小熊举起来,嘴对嘴轻轻地靠近。
小熊的嘴巴就这么“啵”到了一起。
“一只是你,一只是我……”正好两个礼盒,正好是一红一蓝,怎么不算天作之合呢?
正得意开心,余光里看到费南舟从洗手间出来,她忙把小熊放下,佯装自己在耍手机。
他缓步走到她身边,低头看她:“在干嘛?”
“发消息,沐瑶让我给她报平安呢。”
“那手机怎么拿反了啊?”他语气奇异地问,带着满满的困惑。
许栀脸上一麻,果然抬头看到了他眼底涤荡的笑意。
她忙将手机反了起来:“不小心的。”
还以为他就是逗逗她,这就见好就收了,谁知他又把手机从她手里拿走了,随手扔到茶几上。
“……你干嘛?”
“现在是我的时间,让她等着。”他很自然地将她白皙的胳膊提起来,抬臂将她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
瞬间的失重还是让她紧张起来,手忙勾住他脖子,还是两只手并用。
费南舟笑:“这么怕?怕我把你摔下去啊?”
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很像是在挑逗,可当她的目光落在他平静如静海般的面上,又生出“其实我想多了”的错觉。
他这人的情绪向来藏得很深。
许栀盯着他的功夫,人已经被他抱到了房间里。
他转身去了窗边,将窗帘密实地合拢,透不进丝毫的亮光。
许栀的呼吸不由就缩紧了。
大白天的,室内一片旖旎的昏暗。
她双臂撑在身后静静地打量着他,甚至都忘了问他要做什么。待眼睛适应了昏暗,终于有了看物的能力,便看到他摘下戒指和腕表搁到了床头,缓步走到她面前。
许栀屏住呼吸,手还支在那边,撑得久了都感觉肌肉酸乏了。
“这么坐着累不累?”他俯身支在她一侧,指尖顺着她的手指滑入她的指缝里,轻轻扣住。
十指连心,那一瞬被握住了,许栀脸颊也慢慢涨红。
“费南舟……”她轻轻唤他,千言万语不如这一句,分明声线带着颤抖,可目光里又透着一点儿渴求。
实在是实实在在的勾人,要人性命。
他的掌心贴合着她的脸颊往上游走,轻轻抚摸,带着某种回忆的怜惜:“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那会儿想着就算跟家里人决裂了闹翻了,哪怕从此跟我爸再无瓜葛以后都靠自己,也要跟你在一起。可你呢?你这个没良心的……”
后面的他不说了,许栀心虚地垂下了眼帘,睫毛微微颤动。
他鼻腔里哼出一声:“竟然还和陆京臣不清不楚的。”
“没有不清不楚。”她连忙否认,努努嘴,还有点不服气,“就是普通朋友,陆家跟季家是世交,没别的关系了。”
“姓陆的喜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透出一丝冷笑,阴阳怪气得很。
还是那种偏偏要佯装镇定的阴阳怪气。
许栀的头皮都在发麻,咽了咽口水,徒劳解释:“没有的事儿,他哪里喜欢我?他那么高傲,都没正眼瞧过我,就是为了两家关系考虑过联姻,你想多了……”
回应她的是一声无声而漫长的冷笑。
许栀又深深地垂下眼,不吭声了,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这个坎儿是过不去了是不?
他表面装得不在意的样子,心里的醋坛翻了一坛又一坛。
第59章
许栀也是后来才感觉出来,费南舟和陆京臣的关系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当然,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差。
就像上学时两个惺惺相惜的学霸,不远不近的关系,对彼此没那么敌视但也有一定竞争关系,属于面上和煦见面能说上两句场面话,私底下又暗暗较劲的那一种。
不过他这人的心思向来很难猜,他鲜少这么直白地表达他的不满。
许栀一开始挺紧张的,之后反而渐渐的生出了一些别的心思。
“你要真这么在意,我把他约出来好了。”许栀用眼角的余光看他。
费南舟的表情倒是挺淡的,似乎已经恢复了如常的淡静,还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约出来?你跟他经常联系吗?”
这就将了她一军。
许栀懊恼这人说话厉害,忙道:“没有的事儿。”
他把手机递过去:“那你打给他。”
许栀都愣住了。
“怎么,不敢?怕一打过去他就秒接?”费南舟没什么情绪地收回手机,“啪”一声丢桌角。
许栀才眼皮都在跳:“没有的事儿。”
“怎么又这句?你不会说别的?”费南舟只清淡地撩了一下眼帘。
她到这儿要是还看不出他是在找茬,她就白活这么久了。
许栀说:“你不信就打给你看。”
低头戳了几个按键就拨了过去,心里祈祷他在忙,不要接。
今天不是休息日,现在还是早上工作时间,他一般也不会接。
可是结果出乎她的预料,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人接起来了。
“喂——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他声音里带着笑,春风得意。
许栀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和费南舟交换了一个眼神,见他那副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她就头皮发麻,只能硬着头皮说:“没什么事儿,听说你调回京了,先道一声恭喜。”
“你打电话过来,就为了专程给我道喜?”他语气有点儿不可思议,似乎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知道他没那么好糊弄,但各中缘由实在不好道明:“就是道个喜。”
“好吧。”他也没刨根究底的兴趣,挂了。
许栀把挂了的手机竖起来,展示给对面人看:“挂了。”
他压根没理她,拿了自己的手机去了书房。
许栀有点郁闷。
男人吃起醋来也是不遑多让。
不过她也没去哄他,他心里头明白着呢,知道她和陆京臣没什么关系。
许栀觉得他就是单纯的无理取闹没事找事。
她想着让他自己排解两天就好了,谁知翌日起来,他都没给她准备早饭。
看着在对面低头吃煎牛扒的费南舟,她愣了好几秒:“我的早饭呢?”
“自己去做。”
许栀:“……”自此她知道,男人小气起来可比女人不遑多让。
那次两人闹了两天别扭才和好,算是给她留下了一个警示,再成熟的男人在感情上也有幼稚的一面。
年前,许栀收到了很多的压岁钱。
虽然她已经过了那个年纪,她招收不误。
某日费南舟处理完工作从书房出来时,很惊讶地驻足多看了她一眼。
他进书房前她身上穿的就是这身粉色睡衣,出来时还是这身。从起床到现在,她不但没洗漱也没吃早饭,就捧着手机在沙发上干坐两个小时了。
“栀栀,你在干嘛?”费南舟温声问她。
“收压岁钱。”她头也不抬地问,说到兴奋处,踢了踢脚。
很孩子气的动作,在外看不见她这样。
只有在家里、或者说在他面前她才这么肆无忌惮。
费南舟勾了下唇角,心里泛起丝丝涟漪。
见她很专注,没有中断搭理他的意思,他缓步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朝她手里的屏幕看了眼。
这压岁钱都是几千起步,都是南京那边的长辈发给她的,怪不得她这么兴奋,这一圈收完她这个年净挣好几万,可比她打工挣的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