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扁平竹
蒋宝缇感觉自己也被骂了。因为她一直都在赖床,那小孩被骂醒,她也一起被骂醒。
算算时间,她和宗钧行似乎也有些日子没见过了。他偶尔会给她打电话。通常情况下都是她在说。他的话很少。
一向如此,他其实是个很安静的人。
她喋喋不休的说着最近的困扰。宗钧行会简短的安慰她,或是给出精准的解决办法。
他是个非常可靠的男人。蒋宝缇深信这一点。
“而且卢米她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劝。”
“我说了,没必要劝。”他很平静,语气也冷淡。很显然,他对别人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如果这番话不是由蒋宝缇的口中说出来,他早就挂了电话。
“有些人缺乏基本的认知和常识,他们的愚蠢早就决定了他们会拥有怎样的未来。”
虽然他的这番话的确很有道理,可蒋宝缇觉得卢米是她的朋友,她应该维护她才对:“卢米不是这样的!”
他哼笑一声;“那就给她做个智力测试吧。”
“……”
蒋宝缇发现,他某些时候说话还是蛮刻薄的。
“这个话题可以结束了吗?”宗钧行淡声反问。
“嗯……”蒋宝缇觉得不适合继续说下去了,她担心宗钧行真的会让人将卢米强行带去做智力测试。
“那接下来的时间属于我们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和起来,像一位关心女儿的daddy,“和我讲讲你自己的事情吧。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认真吃饭呢,Tina。希望我回去的时候,你的体重能稍微增加一些。”
她的心脏因为他温柔的询问而变得有些酥麻。
她受不了他用这种包容而又疼爱的语气和她说话。
蒋宝缇怕自己会真的忍不住,直接将daddy这个称呼叫出来。
“家里的饭菜不合胃口……我想吃你给我做的红酒煮蛋和炖羊肉。”
“嗯,我回去了就给你做。”他不忘叮嘱她,“但这些天要好好吃饭,知道吗?”
蒋宝缇在家里被母亲和爹地管着,她会有一种窒息的束缚感。
但她喜欢被宗钧行管着:“嗯,我会的。”
那段时间她一直等着宗钧行回国。
不对,应该是来中国。毕竟他是美国人,用‘回’这个字不太贴切。
她花费大量时间翻阅了很多菜谱,打算等宗钧行来中国之后拿去给他看。
他的学习能力很强,不仅是语言天赋。蒋宝缇近来发现,他对做饭也很擅长。
明明他之前顶多只会煮个粥之类的。但现在,他会做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可比他来中国的消息更快抵达她这里的,是他受伤的消息。
——William说漏了嘴。
他是过来给她送东西的,她那次为了方便跑路,很多东西都没带走。
所以这次回美国,宗钧行让saya替她打包进一个行李箱。一并带了回来。
蒋宝缇伸手去接,沉甸甸的。
“里面都是些什么?”她问William。
William回答:“一些物品。”
“……”
真是十分有用的信息,说了和没说一样(*^_^*)
“Kroos哥哥呢,他很忙吗?”蒋宝缇好奇地往路边那辆黑车后排看了一眼,没看到别人。
William停顿片刻:“Kroos先生恐怕没办法亲自过来了。”
她惊讶地抬眸,倒不是惊讶别的,而是惊讶他居然说了些言之有物的话来。
“为什么,是发生了什么吗?”
本来蒋宝缇是不抱希望William能继续回答她的。
毕竟按照以往的经验,对话到了这里他就该‘死机’了,反复重复一些废话。
但是这一次,William在沉默数秒后告诉她:“Kroos先生遭遇了一些意外,枪击。”
蒋宝缇的腿一下子就软了。
枪击……
她是亲眼见过手枪的威力的,更何况对方肯定不是近距离射击。
或许是ax50,或许是m200.
蒋宝缇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这里,只知道一路上她的精神都在恍惚。
宗钧行站在露台打电话,全程都是俄语,所以她一句也没听不懂。
蒋宝缇停在那里,仔仔细细的将他看了一边。
他穿着黑色薄毛衣和深灰色长裤,高大挺拔的背影一如既往,给人一种伟岸可靠的威慑力。
他说俄语时声音会比往常要低沉一些,也更加性感。蒋宝缇看见他从旁边的桌上取来金属烟盒与打火机
他叼着烟,低头点燃。
但打火机才刚打燃,余光终于捕捉到了身后的蒋宝缇。
他的动作稍微顿了顿,随后转过身,无比平静地将烟和打火机放回原位。
“怎么来的,坐William的车?”
她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见状,宗钧行的语气变得缓和:“William和你说了?”
她点点头,眼泪直接不争气的和她此刻的动作一起滴落下来。
她真的很爱哭,这点宗钧行比任何人都了解。
他简短地结束了这通电话,随手将手机放在一旁,然后拉着她坐下。
如果可以的话,蒋宝缇真的很想直接扑到他怀里,狠狠地抱紧他。
但她不知道他伤在哪里,她怕弄疼他。
其实他看上去并无异常,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因此而变得虚弱。
但他的唇色有些发白,或许这是失血过多的表现。
“伤口……在哪里?”
“没什么大问题,已经处理过了。”宗钧行将毛衣下摆往上拉,露出了被白色绷带缠满的腰腹。
如果是以前,她恐怕早就对着他的身体斯哈斯哈流口水了。
可是现在,她一言不发,眼睛死死盯着左腹。那里相比其他地方要稍微隆起一些。应该是做过缝合又用过药。
她想起他身上的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疤,心里突然涌上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酸涩的,刺痛的。
“之前受伤的时候……会疼吗?”
“有些疼,有些还好。”
怎么可能还好,她骑自行车摔了都能哭好久。
她突然安静下来,低着头,一直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宗钧行很轻的笑了笑:“对我来说——”
蒋宝缇突然抱住了他,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
这一路上她竭力维持的冷静仍旧没有保持多久。
她哭的歇斯底里,尤其是在抱到他的瞬间,那种让她习惯性产生依赖的触感,直接从内部将她的情绪击溃。
她的害怕、她的恐惧、她的担心、她的难过。全都宣泄出来了。
上一次这么崩溃还是妈咪从楼上摔下来。
也是那一摔之后,妈咪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我怕你会死掉,我在过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如果你死掉了怎么办。我不敢去想,我的心脏很疼,它直到现在都还在疼。”
她一直在哭,被她突然抱住的男人也一直没有开口。
四周似乎只剩下风声和她的哭泣声。
“你不要死,好不好?”她一边哭一边请求他。
“好。”她的幼稚发言让他无奈失笑,“我不死。”
她终于肯从他的怀里抬头:“呜呜呜呜,你不许骗我,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在你死后去掘你的坟。”
她这副样子让宗钧行都忍不住微微皱眉。
鼻涕眼泪都流在一起了。
“刚洗过澡,刚换的衣服。”他的声音里带着宠溺的无奈。
看了眼四周,实在没找到纸巾,他直接用自己的袖子去给她擦脸。
蒋宝缇有些不好意思,脑袋往后退了退。
“会……弄脏衣服的。”
“没事。”
她没想到他的洁癖居然好了,温顺地坐在那里让他帮自己擦脸。
毛衣的材质很柔软,上面还带了些消毒水的味道。蒋宝缇识趣的没有去问这场意外的发生。
她知道,宗钧行不会和她说。
他将工作和私事分的非常清。
终于将她的脸擦干净,宗钧行站起身,直接将毛衣自下摆往上脱了。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不小心,脱衣服时,毛衣的下摆刚好从胸口擦过。他结实柔韧的胸大肌以一种不太明显的弧度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