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扁平竹
宋阿姨和陈叔叔希望她和陈源一能立刻领证结婚。
是因为她现在还在国外,所以能顶着留学的名义暂时逃避。
可只要她回去,只要她的脚踏上那片国土。
他们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拉着她先去将证领了。
没人爱她。对啊,谁都不爱她。
她在国内没有自由,在国外也一样。
爹地不爱她,宗钧行也不爱她。
每个人都只是把她当成一个附属品,不会有人觉得她是拥有独立人格的一个人。
她的消极情绪在夜晚被放到最大。
甚至还企图自寻短见,结果最后只舍得用指甲刀上的锉刀轻轻在手腕上划一划。
别说割腕自杀了,连道印子都没有。
呜呜呜,她才是世界上最心疼自己的人。生怕伤了疼了。
唉,她太窝囊了,她不想魂断美利坚。
蒋宝缇那几天一直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醒了就看书玩游戏,晚上给妈咪开视频打电话。
整个人浑浑噩噩。
绝食只对爱她的人有用。
小的时候她赌气闹绝食,不吃不喝。
妈咪总会温柔的满足她所有要求,只为了哄她吃一口饭,喝一口水。
可是现在,她绝食就只是绝食,不会有其他意义。没有人心疼,也没有会管她饿不饿肚子。她只是在自我惩罚而已。
没有人爱她,唯一爱她的妈咪远在港岛。而且她又开始不记得她是谁了。
晚上给她打电话,她反复询问蒋宝缇是谁,我认识你吗。
看着妈咪眼中的陌生,蒋宝缇更难过了,挂了电话就开始哭。
Saya在中午的时候上来敲过她的房门,劝她下楼吃饭。
蒋宝缇被子一掀,蒙住头,假装没有听到。
她两天没有从房间出去,卢米和Max给她打电话她也没有接。
她只是躲在这个房间里,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别人难过了还能去蹦迪泡吧喝酒,可她呢,她难过了只能躲起来偷偷哭,偷偷饿肚子。
在这个她认为唯一属于她的私人空间内,享受着属于她的安静。感受眼泪在脸上流淌的感觉。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次日下午,宗钧行还是拿钥匙打开了她反锁的房门。
她虽然没有将头伸出去,但她能够感受到他的存在。
她闻到了只属于他身上的植物清香,以及他的脚步声。
男人随手拉来一把椅子,放在床边坐下。
待一切响动都消失后,她听见了男人稍显低沉的声音:“我陪你一起回去,但我不露面,这样可以吗?”
蒋宝缇知道,这是他在她绝食抗议后做出的妥协。
她不予理会,干巴巴的一句:“我不想和你说话。”
他的语气很平静:“先把饭吃了,Saya说你从昨天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蒋宝缇有些心虚。
她在心里祈祷,他千万不要看到垃圾桶里的那些零食包装袋。
她的确想节食的,但饿了两顿之后太饿了……
于是忍不住将之前买的零食拿出来吃了一点。
“我没胃口。”吃零食吃饱了当然没胃口。
“那就喝点汤,或者牛奶。”男人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背,明显是哄小孩的动作,“让我看看你,Tina。”
她还是没反应。
她不想理他,她认为自己应该拿出点态度来,应该硬气一点。
她讨厌现在的生活。她的护照还在他的手里,他不还给她,她甚至都没办法回国。
只剩最后一年她就“刑满释放”了。
不,没有一年。
她无论如何都要回去。
经过这一次之后她算是彻底明白了,她和妈咪有什么区别呢。
现在的她不就是走上了妈咪的老路吗。
被圈养起来,等着色衰爱驰的那一天。
等真到了那个时候,她甚至没有办法去找宗钧行理论,让他不能找别人,他已经有她了,现在的行为就是出轨。
她根本没有说出这种话的底气。
兴许他压根就没有将她当成女朋友对待。他就算找一百个伴侣她都没资格反对。
“没什么好看的,我很困,麻烦您出去。”哪怕生气的声音都很娇,没什么威慑力。像撒娇,不像生气。
她突然开始嫌弃自己的音色,要是能中气足一些,说不定她的冷漠会更有底气。
宗钧行提醒她:“你已经睡了两天了。让我看看,看完我就出去。”
“有什么好看的!”她的大小姐脾气突然就被激活了,从床上坐起来,恼火的瞪着他,“你是想看我现在有多可笑吗?”
宗钧行没有针对她的“吼叫”表现任何不满。他只是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沉默数秒:“我让Saya上来帮你冰敷一下。”
“你自己说的,你看完就会出去。”她的语气还是很冲。
“嗯。”他没有食言的打算,离开前叮嘱一句,“不要吃太多过于辛辣的食物。记得把汤喝了。晚安。”
蒋宝缇看了眼垃圾桶里的包装袋。
他果然看见了。
宗钧行离开后,房内再次变得空落落的。他短暂存在过的痕迹还都留着。
他刚才坐过的椅子,他放在桌上的牛奶和汤。以及空气中还未消散的那点属于他身上的独特气味。
以前难过的时候她会去他的怀里,将脸埋到他的胸口,搂着他的腰。以此来获得安全感。但是现在,让她难过的是宗钧行本人。
她有种苍白的无力感。如果能够重来一次的话,她绝对不要再和他在一起。
Max的电话再次打过来,蒋宝缇接通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她道歉。
她说抱歉Max,我昨天心情太差了,所以才没有接你的电话。
Max听到她还平安,这才松了一口气。Tina很少有不接电话的时候,除非她睡着了,或是正在忙。但她通常会在结束忙碌后第一时间回拨给她。
可是这次她等了一天都没等到。所以Max担心她是出了意外。
虽然确保了Tina是安全的,但她的声音听上去不太好,沙沙的,有些哑,像是哭过。
情绪也很低落。
Max心脏一紧,问她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蒋宝缇因为这句话又开始想哭。本来还能忍一忍的,可一旦开始有人安慰你,或是关心你,眼泪和委屈真的会忍不住。
不止妈咪爱她。她差点忘了,她还有来自友情的爱。
——Max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她的不对劲。
她委屈的要命,说她不想在这里了,她想离开。
Max没有问她原因,而是第一时间找她要了地址,毫不犹豫的说:“你先把东西收拾好,我现在就开车去接你。”
蒋宝缇哭哭啼啼的说Max你真好,我要和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她也没什么东西需要收拾的,随便带了几套换洗的衣服,然后把自己的电脑也给装上了。
里面有她的作业,开学会用到。
她不想再回来了,她讨厌宗钧行,可她的护照还在他手上。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她甚至想去将她工作室里的那几幅画也一起带走。但她现在没有时间了。如果过去的话一定会被察觉的。
庄园有持枪巡逻的保镖,到了夜晚更加严密。她不想被当成行凶的杀手被就地枪决。
并且,假设她的离家出走被宗钧行发现,他一定会直接将她锁起来的。
想到这里她的手就开始发抖。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要离开他。
——哪怕是回国嫁给那个傻子。
但她又没办法放弃自己的毕业证。
只剩下最后不足一年的时间了,总不能连学历都不要吧。
Max来的很快,她给她打了电话:“我到了。”
蒋宝缇轻手轻脚地拖着行李箱下楼。
客厅比她想象的还要安静,她没有碰到宛如NPC一般随时刷新在客厅的女佣,也没有看到saya,更加没有看到William和宗钧行的其他“走狗”们。
包括宗钧行本人。
原本以为离家出走的风险会很大,想不到比想象中要顺利。
但太顺利了,顺利的有些诡异。
不过以蒋宝缇的警觉程度,她根本想不到这么多,她只会觉得是自己运气好。
上帝是站在她这边的。
她借着夜色的掩护溜去一处稍矮些的墙院,踩着旁边的雕像奋力往外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