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涵仙
陈薇奇无聊地端着红茶,走到窗边,俯视着现场。
拍卖会很快就开始,第一件拍品就很有看点,是?来自法国?波旁帕尔马家族的王室珠宝,一条黄钻珍珠项链。1887年法兰西第二帝国?覆灭之后,新?政府曾举办过一场大型王室珠宝拍卖会,很多珍贵无比的珠宝分散于全球各地藏家手中,这条项链上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正是?1887年,原来是?被卡斯德伊家族买走了。
陈薇奇啜着红茶,目不转睛地看着高清屏上展示的项链细节。古董珠宝的确有古董珠宝的韵味,这种设计即使放在现代也是不过时?的,一如既往的优雅高?贵。
拍卖师清晰且偏快的语速从音箱里传进来:“女士先生们,今晚的拍品一号是?来自法国?路易十四时?期的王室珠宝,黄钻珍珠项链,作品在我的左侧展示…………”接下来是?一系列对项链的介绍,随后,“起拍价一百万美金,有出到一百万美金的客人吗?”
很快就有买家举牌,竞争激烈,一路飙涨到三百万美金。
拍卖师非常专业,声?音也好听,时?而激动时?而低缓,陈薇奇看众人抢得激烈,觉得很有意思?。这条项链很美,但她见?过太多好的宝石,这颗黄钻单拎出来不算最顶级,因为出自王室,才赋予了更多的价值。
等价格高?到四百万美金时?,陈薇奇身旁一个不起眼的灯亮了起来,拍卖师注意到这里,很快便对着他们的方向激动说道:“二号包厢客人出价四百八十万美金,还?有没有更高?的?”
陈薇奇转过身,诧异地看向那?松弛靠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你喜欢这条项链?送给黎太吗?”
庄少?洲淡笑着:“喊黎太会不会太生分了?”
陈薇奇别扭了下,还?是?喊了一句妈妈,随后看见?他又把价格加到五百万美金,出声?提醒:“若是?送给妈妈,我推荐你拍三?号那?条蓝宝石,成色很不错,也适合她。”
底下,拍卖师已经落槌,恭喜着二号包厢的客人以五百三?十万美金的价格拍下这条项链。庄少?洲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只是?注视着陈薇奇:“你喜欢三?号?二号不喜欢?”
陈薇奇勾起笑,“二号一般,三?号不错。”是?她会出价的。
前?十号拍品都是?珠宝类,全是?来自全球最顶级的珠宝,不是?有人文历史价值的王室珠宝,名人珠宝,就是?净度色彩顶级的大克拉鸽血红之类。二号是?一枚来自印度大君的钻石戒指,以四百万美金价格被拍走。三?号是?一条主石为30.8克拉的克什米尔蓝宝石项链,竞争更激烈,从三?百万的底价,一路高?歌到六百万。
场内有一位穿白色礼服的女士也喜欢这条项链,一直不愿放弃,等庄少?洲加到七百万时?,她出价的速度明显犹豫很多,在拍卖师的鼓动下,又加了一次价格。
庄少?洲不愿再纠缠,直接抬价至九百万。
连陈薇奇这种挥金如土,买珠宝眼都不眨的女人也受不了庄少?洲的乱来,好歹不能当冤大头吧,急忙按住他的手,“这条蓝宝石不用?这么贵,九百万美金都可?以买五十多克拉的了!这个才三?十克拉!”
庄少?洲反握她的手,掌心盖住她的手背,像狮子压住羚羊,又像鸳鸯交颈,有种耳鬓厮磨的亲昵,他使了一分力,轻易地就让陈薇奇亲手把价格送了出去。
“…………”
音箱里,拍卖师落槌的声?音清晰入耳,又是?恭喜二号包厢的客人。
庄少?洲过来抱住她,把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呼吸温热,宛如簌簌雪花落在她的后颈,耳廓,只是?这雪是?热
的,烫着她的皮肤和心脏。
“陈薇奇,你喜欢的东西,我想让你拥有。”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只要他买得起,他不会计较贵了还?是?不划算,送给陈薇奇的东西,不需要计较这些。
陈薇奇隐隐察觉到他今晚有些不对劲,他明明意兴阑珊,做的事却比谁都疯狂,接下来的四号,五号,六号……一直到十号拍品,庄少?洲全部拍了下来。
全场不断响彻一句话:“恭喜二号包厢的客人。”
场内隐隐骚动,不停地有宾客抬起头,望向二号包厢,试图从那?面单向玻璃中看出什么,可?惜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唯有那?盏信号灯,不停地亮,代表着里面的人在不停出价。
“庄少?洲,真?的,我不要了。够多了。”陈薇奇按住庄少?洲的手,莹白的脸染上一层薄红,她有些热,被庄少?洲不停地出价弄得很热。
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抗得了这种挥金如土的快乐,太快乐了,好几次陈薇奇的心跳都在加快。她还?是?第一次体验这种短短两个小时?之内花掉接近五个亿港币的快乐,何况买的全部都是?她喜欢的宝石。
“这就够了?”庄少?洲问。
“嗯,说得好像我贪得无厌一样?。”陈薇奇愉快地笑着,很娇憨,狐狸眼都弯了起来。
庄少?洲一瞬不瞬地注视她明亮的眼,绯红的脸,快乐的笑,忽然扣住她的下巴,吻上去,唇舌和她的唇舌交融在一起,要吮吸她的甜味。他吻得很强势,手掌没有放肆揉她的腰,而是?和她十指相扣着,好似要探到她从不肯表露的模糊的心意。
如果为陈薇奇一掷千金就能换来陈薇奇的目光和注意,庄少?洲觉得很值得,他赚钱就是?为了这个。
他甚至庆幸自己有钱,庆幸他有很多很多很多的钱,庆幸他生在庄家,他没有钱没有权没有地位,也得不到她。
只是?他心底还?是?酸涩,有什么钝痛在不断提醒他,这种靠金钱和性爱制造出来的爱是?假的,只是?一场狂欢。
庄少?洲觉得自己好像一个饮鸩止渴的病人。
“我还?可?以给你买更多,宝贝。是?我疏忽了,之前?只送过你一枚戒指。”庄少?洲吻着,声?音沉哑,气息起伏都是?乱的。
“够了…真?的。”陈薇奇揪着他的领带,被他吻成了一只气喘吁吁的小狗,舌头都吐在外面,又被他含进去。
“不够。”
他们在包厢里尽情接吻,也许这张邀请函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方便他们接吻。庄少?洲把陈薇奇搂在怀里,非要让她坐在他腿上,沙发正对着落地窗,方便客人看见?拍卖会场,他一边吻一边疯狂地去出价,但凡陈薇奇对某件拍品多注意了一分,或者多看了一眼,他势必要搞到手。
到最后,陈薇奇都随他了,在他强势的吻和近乎疯狂的金钱攻势中,有种酒足饭饱后的晕乎,像是?被他喂得很饱,很饱。
第十六件拍品是?一架来自1838的古董普雷耶钢琴,是?肖邦在定居巴黎时?,著名巴黎钢琴制造商普雷耶为他赠送的一台红木三?角钢琴。
“这个好。”庄少?洲捏住陈薇奇的手,“珊宜说你最喜欢的曲子是?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你用?这台钢琴弹,才是?最契合。”
用?肖邦弹过的钢琴弹肖邦的曲子,听起来就有种诗意的浪漫,和金钱都无关了。
降e大调夜曲。陈薇奇很难不想到那?场吻,他们躲在浴室里,听着珊宜弹这首曲子,接了七分钟的吻。那?漫长的一个吻,是?他们第二次接吻。
二十万美金的起拍价格不算贵,但看中的客人很多,硬生生把这台钢琴的价格抬到了七十万美金,最后当然还?是?二号包厢的客人拍下,以一百万美金的价格。
换算成港币,就是?七百万的钢琴,比陈北檀送陈薇奇的那?架钢琴更贵,也更厚重。
会场里骚动起来,有不少?客人都在询问二号包厢里的人是?谁。
“二号包厢里的人到底是?谁啊!我看他今晚拍了快两个亿吧!”
“三?个小时?两亿美金,今晚算是?开眼界了。”
“那?位看上的,你也别举牌了,别白白闹笑话。”
之后还?有一些来自中国?的古董,譬如元代漆盘,清代御制粉红地珐琅彩碗、青花釉里红花瓶………
虽然不知道二号包厢里面坐着的到底是?何方神圣,今晚拍卖会上的事早就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传到远在港岛的易思?龄耳朵里,连她都知道了今晚的事。
易思?龄跑来问陈薇奇:【喂喂喂,你不是?在美国?吗,听说了吗,今晚卡斯德伊家族拍卖会上有个超级大傻缺!花了两个亿!dollar!】
【你说是?不是?中东土豪啊,一条三?十克拉的蓝宝石,他居然花了九百万!就是?六千多万港币!我那?对四十克拉的耳环才五千万!】
陈薇奇靠在庄少?洲的胸膛,感受着他衬衫下蓬勃的心跳和炙热的温度,很舒适,她都不想起来,就这样?懒洋洋地窝着,看易思?龄发来的消息,她笑得像个小朋友。
陈薇奇:【庄少?洲。】
易思?龄:【?】
陈薇奇勾起很坏的笑,非要把易思?龄弄炸毛:【那?个超级大傻缺是?我老公?,拦不住,非要跟我买的。我该怎么办?】
易思?龄骂骂咧咧摔了手机,又把手机捡回来,发语音过去:“有男人花钱了不起?我现在就要我爹地帮我买,比你更大的!”
“笑什么?”庄少?洲搂着陈薇奇,吻她的发顶,他其实低头就能看见?她和朋友的聊天界面,但他没有偷看。
陈薇奇熄灭了屏幕,在他怀里蹭了蹭,“没有,笑易思?龄像一只猫。好可?爱。”易思?龄很可?爱,是?她渴望的那?种不计较得失的热烈自由,不管人死活的骄纵自我,所以她讨厌易思?龄,又喜欢她,这么多年,也就她一个真?朋友。
庄少?洲深深凝望她,他喝了酒,此时?眉眼微醺着,“那?你像什么?”
陈薇奇反问:“我像什么?”
庄少?洲沉思?了片刻,脑中依次划过很多和陈薇奇接近的动物植物,甚至是?天气,她很像没有落雨的阴天,阳光穿透雾霾层层的厚云,折射出丁达尔效应,那?种光是?渺茫的,但无比美丽。
他的目光描摹着陈薇奇的脸,她妩媚的眼睛,挺拔而倔强的鼻梁,翘着弧度的红唇,精致的下颌。
“像龙吧。”庄少?洲淡淡地说。
“龙?”陈薇奇惊讶极了。说实在,很少?有人会形容一个女人是?龙,不外乎是?娇贵的猫咪,可?爱无辜的小狗,高?傲的天鹅,或者是?玲珑的鸟,又或者是?各种各样?千姿百态的花。
“脾气大,难取悦,高?傲,还?喜欢亮晶晶的宝石,记性还?不好,不像龙吗?”庄少?洲灼热的唇落在她耳垂。
陈薇奇很痒,“我哪有脾气大。而且!”她笑出声?,“龙的记性不好吗?”
“我编的。”庄少?洲坦然。
陈薇奇要打他,庄少?洲捉住她那?一截细细的白腕,上面挂着一条澳白珍珠手链,颗颗圆润晶莹,“不过还?有一点,不是?我编的。”
“什么?”
“龙好色,Tanya。”
“……………”
陈薇奇当即就要掐他的脖子,却被他按在沙发上,欺身上来,在她唇瓣上狠狠地吃着,舌根在她充满甜液的口里搅动,发出咂咂的水声?。
其实庄少?洲想说她更像一条冰冷华美却易碎至极的人鱼。
陈薇奇被他弄得气息心跳都乱了,身体里的血液都在乱窜,从脚趾热到头顶。她感觉到了泛滥,想换内裤。
“走吗,后面的拍品没意思?了。还?是?你想继续?”
陈薇奇连连摇头,唇都肿着,“回去!呆了三?个小时?,再漂亮的东西也看花眼了。”
……
接下来的事自然都交给辉叔善后,付款,拿货,办理产权转移手续,找专业物流公?司运送回港岛。
庄少?洲牵着陈薇奇的手走出这栋庞大的庄园,暖色的水晶灯辉煌华丽,照着他修长玉立的背影,陈薇
奇也喝了一点酒,从包厢出来后只感觉摇摇晃晃的,眼中是?庄少?洲的黑色西装和颈部一截雪白的衬衫领,很矜贵。
劳斯莱斯载着他们回到曼哈顿的公?寓,纽约的行程结束,明天他们要去加州拍婚纱照。今夜是?纽约的最后一夜。
回到曼哈顿,夜已深邃,梦幻的普鲁士蓝中加了大把的黑墨,又加了朱红,才变成了眼前?的凝夜紫色。
午夜的风带着潮气,吹卷着陈薇奇的裙摆,庄少?洲一路没有说话,也没有吻她,只是?扣着她的手指,和她掌心相贴。
按下指纹锁,公?寓门打开,没有开灯,陈薇奇被一阵浓烈的花香扑了满面。
“好香,你闻到没有?”陈薇奇像小狗一样?吸了吸鼻子,这不是?香水味,也不是?香氛机,是?很清淡自然的香气,像是?花园中弥漫着的鲜花香。
“有吗?哪里香。”庄少?洲平声?问。
“真?的,你仔细闻!”陈薇奇脱掉高?跟鞋,迫不及待地要去开灯,要找出香味的来源。
庄少?洲替她揿了灯,一瞬间,整座公?寓都点亮。陈薇奇止住脚步,看着眼前?数不清的紫色玫瑰,从客厅一直铺到露台,旋转楼梯上也全部都是?玫瑰花,像一卷没有收束好的紫色丝绒。
尖尖的棱角,层层叠叠的花瓣,紧紧裹着那?不对外展露的花蕊。
是?碧海玫瑰。
陈薇奇愣住,到这时?,她才想起来,庄少?洲送过她花,那?一束娇艳的碧海玫瑰,只不过被她留在了那?间包厢,没有带走。
“庄少?洲。”她缓缓地转过身,去看他。
“送你花,Tanya。”庄少?洲走到她身边。
“我想起来了。”陈薇奇呼吸着铺天盖地的玫瑰花香,一时?间有些眩晕,“你送过我花。”
庄少?洲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笑,那?双眼眸讳莫如深,“你扔了,也忘了。”
今晚有些超出陈薇奇的预期,不论是?那?一掷千金的快乐,还?是?这数不清的玫瑰的快乐,都让她有沉溺的感觉。
庄少?洲太难招架了,他就像台风过境,要吹走所有,要留下他的印记,汹涌而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