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涵仙
灯下看美人,风情更甚。室内中深暗浓影,陈薇奇那张精巧的脸也陷入伦勃朗式的油画色调,庄少洲的目光从她的额头缓慢地向下移动,到睫毛,鼻尖,耳朵,唇瓣。
陈薇奇知道?庄少洲在看她,但她实在是很困,勉强抬起手,在庄少洲的脸上胡乱扫过?,哝着,“真困了……”
“我抱你去床上睡。”
“就这?样睡……”陈薇奇此时很惬意,不想挪地,翻了个身,朝向庄少洲这?边。
庄少洲只好把被?褥和枕头从床上抱下来,把她盖严实,陪她在地毯上睡。他整理着被?褥边角,把她露在外面的脚塞进去,手掌绕过?她的颈部下方,把头轻柔托起来,把枕头塞在下方。
陈薇奇享受着他的照顾,任由他摆弄。一开始以为庄少洲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高高在上且挥金如土的大少爷,越和他接触,越懂得他高傲外表下细腻的那一面,热烈又温柔。
她唇边漾出?浅浅的笑痕,忽然开口说?:“庄少洲,其实你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
空气安静,只有?被?褥和地毯磨出?的沙沙声?,即使陈薇奇的声?音很轻,像梦话的呓语,庄少洲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手指顿了下,继续从容地替她掖好被?窝。
“有?多好?”他在她身边躺下,看着天花板。
“很好。”
陈薇奇窝进庄少洲怀里,把他当抱枕会睡很舒服。庄少洲不得不侧过?身来,抱住这?一身冰肌玉骨,陈薇奇顺势把脸埋进他的胸肌里,蹭了两下。
“既然我这?么好,那你喜欢我吗。”庄少洲笑了声?,漫不经心地问,就像是道?晚安那样不经意。
唯有?他自己知道?,心脏微微拉紧了。
很怕她又不言语,或者睡过?去,回避这?种问题。
陈薇奇在他怀里又蹭了蹭,骨头缝里泛出?酥软,她此时一半睡意一半清醒,能听见庄少洲在说?什么。
时隔两个月,庄少洲再次问了这?个问题,她已经不再紧张无?措,安静许多也平和许多,得到安全感之后的心脏似乎可以做一些更形而?上的思考。
这?个问题她过?自己,也有?过?答案,答案就是——她不会再去追寻一些困扰她的问题,譬如为何她和周霁驰七年的细水长流,抵不过?和庄少洲短短几个月。
因为这?种问题就是没有?答案,喜欢和命运都不讲道?理,不是几个月就要输给几年。
很多时候,一天、一秒、一瞬间都能改变一生。
爱是自由的,任意的坠落,无?解才是正解。
陈薇奇闭着眼,呼吸着庄少洲身上好闻的气息,动人的嗓音低靡着,含着一丝小女孩般的羞赧,但她收敛得很好,以至于只像一句慵懒的梦吟,
“……我不告诉你。”
这?个回答比沉默好上百倍,也糟糕百倍,令人心痒难耐,宛如一根线缠着庄少洲的心脏,一下一下地拉扯,撩拨他敏感的神经。
庄少洲必须承认陈薇奇很厉害,她勾引男人无?师自通,玩弄男人也无?师自通。
庄少洲感叹:“Tanya,你比我想象中要坏。”
下一秒,怀里冒出?一句:“庄生也比我想象中没有?耐心。”
“…………”
她都困了还伶牙俐齿地顶嘴。庄少洲从后面圈着她,长了粗茧的拇指按压住她唇,揉着那两瓣丰盈,低沉命令:“
不准说?话了宝宝。睡觉。”
再说?话,他会很想把随时能为她扬起的根塞进她红润的嘴里,让她彻底染上不干净的标记,就是不太舍得,也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海上,想一想。
很快,怀里的人就彻底安静了下去,睡着了,呼吸轻浅,均匀,月色下的夜海仍旧温柔地来回翻涌,高台上奉着的龙凤烛已经燃到只剩短短一截。
庄少洲没有?睡意,直到东方缓缓泛起鱼肚白,浓墨般的海水淡去,成了灰蓝色,世界将?醒未醒,他才抱着怀中的妻子沉入梦乡。
……
婚礼结束后,宾客陆续离岛,陈庄两家出?动了三架私人飞机。陈薇奇没有?随家人一起回港,而?是和庄少洲乘坐那艘超级游艇,去百公里外的白兰度岛玩了两天。
没有?带任何属下、保镖,唯一的活物只有?宝宝。
在波拉波拉岛上,他们两人几乎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不论是出?海、浮潜还是傍晚散步,走到哪都有?一帮人跟着。
在白兰度的两天,是真正的与?世隔绝。
陈薇奇赤脚踩在细腻的沙滩上,在海天一色的尽头穿着大胆的粉色蝴蝶比基尼,一半的雪球都露在外面,还有?不着掩饰的修长双腿,被?阳光照得像新雪。庄少洲举着一台不知从哪里搞来的富士,为她和宝宝拍了很多照片。
这?座私人小岛私密性极高,对?客人的保护也非常周到,活动中撞不见任何其他的陌生人,他们仿佛拥有?一整片海洋,一整片沙滩,一整片郁郁葱葱的椰林,他们在白色的沙滩上接吻,在被?椰林环绕的露天游泳池边做愛,大胆到整个过?程里,陈薇奇的肾上腺素都在飙升。
庄少洲还命人搞来一艘直升机,就停在游艇的停机坪。庄少洲在美国?读书时就考了直升机驾照和固定翼驾照,此时派上用场,开着飞机带陈薇奇去空中看七色海。
受限于地理条件,这?艘租来的直升机内饰不算豪华,也没有?隔音设计,但已经是当地最昂贵的一台。螺旋桨的轰鸣声?很大,陈薇奇戴着降噪耳机,长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身上的裙摆也鼓荡起来。
“你的驾照是真的还是买的!”
陈薇奇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到庄少洲耳底,这?幼稚的,小朋友的一句话,让庄少洲笑出?声?来,黑色飞行员墨镜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遮住了他眼底的纵容和温柔。
“就算是买的,你也坐了我的副驾驶。”
庄少洲沉稳而?从容地踩下脚蹬,推动操纵杆,直升机突然在空中来了一个大幅度的左转弯,陈薇奇不害怕,只是兴奋地抓住庄少洲手臂。
身下是一望无?际的蓝色,松石绿般的蓝,明?亮地,耀眼地,铺满了眼底。
陈薇奇白皙的颈脖上戴着一串莹润的黑珍珠项链,这?种黑色珍珠是大溪地独有?的珍宝。项链没有?复杂工艺,不过?当地人在取珠后,洗净、钻孔、再拿绳子将?珍珠串起来,一刻钟就制作完成,非常原生态,比不过?陈薇奇珠宝柜中任何一款华丽精巧的设计。
可就是这?样简单的珍珠却无?比衬她,那幽邃的蓝黑色,一如她的冷而?艳。珍珠和钻石、彩宝、翡翠这?些不同,不需要人工的打磨,抛光,切割,只有?天然的海水和有?生命力?的贝壳才能孕育如此美丽的石头,是贝壳的疼痛才让石头变成珍珠。
庄少洲偏过?头,目光深沉地锁住陈薇奇,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他想,也许陈薇奇就来自这?片地球上最美的海,她是海里最漂亮的那颗珍珠。
“没有?度蜜月会不会委屈?”庄少洲问。
陈薇奇把手伸出?窗户,感受着蓬勃的风在她手掌中变成圆球形状,“不会委屈。这?样就很好了。”
为了这?场盛大的婚礼,两人都推掉了很多工作和应酬,积攒起来的文件和需要拍板的事项已经如山,庄少洲接下来一个月的行程表都分不出?空档,要飞内地和日本出?差,连来白兰度的这?两日也是挤出?来的,暂且当做度蜜月。
庄少洲不知为何,有?些不舒服,心脏被?牵着,他腾出?一只手,握住陈薇奇的手指,“别这?样懂事,Tanya,我会很愧疚。”
“愧疚什么,我也很忙啊,也不是为了迁就你。”陈薇奇睁大眼睛,有?些不解。
这?个月快到圣诞,蕤铂有?大大小小的圣诞活动,还要官宣新代言人,一系列的物料广告需要拍摄,全球地广要重新铺一轮,上下都很忙,而?且她还要分出?部分精力?放在另一家公司。
庄少洲很帅,很慷慨,很会搞浪漫,在床上让她很舒服,她很喜欢他,但她也不能天天和男人玩物丧志。
这?样她也会很愧疚。
庄少洲把她的手指拿到自己这?边,低头咬了一下,“你不是说?想去我在尼斯的庄园,还有?猎场。”
陈薇奇指尖酥酥麻麻的,神思也荡着,她揉搓着指腹,那里还残留着庄少洲咬过?的感觉,“是很想……”
陈薇奇愧疚起来,美艳的面容流露出?沮丧,不是为了泡汤的蜜月而?沮丧,是沮丧于她居然有?那么一点不想工作了,和宝宝在外放风撒欢到不想回家一模一样。她这?么多年都是工作狂模式,早八晚八,她要热爱工作。
庄少洲是天生捕捉情绪的高手,何况陈薇奇,他放在顺位第一的人,很轻松地,不用费力?地就感受到了她的低落。
不能和他一起度蜜月,这?女仔很低落,这?令他心脏都软了,只想把她抱在腿上,把她的低落吻走。
庄少洲双手稳重地放在操纵杆上,双眼平视前方,“放心,老婆,我肯定补给你蜜月旅行。等你哪段时间空闲了我们就去,好吗?”
“哦。”
陈薇奇心不在焉,只是决心把工作状态调整回来。
状态调整非常容易,回到港岛的次日,陈薇奇就更换了工作沉浸模式,早出?晚归。
两人在港岛还有?一场婚宴,宴请那些不方便去海岛,或时间上调整不过?来的宾客,星顶酒店的宴会厅里乌泱泱摆了七十多桌,基本上都是陈庄两家在各界的朋友,全是长辈,也就严肃很多,是纯粹的应酬,陈薇奇和庄少洲连敬酒都是用矿泉水兑的。
蕤铂的新任全球代言人是一位来自内地的当红女明?星,半年前拿了国?内三大电影奖之一的影后,身价倍涨,蕤铂曾在她拿影后的那场红毯活动中为她提供了珠宝,因此结缘。
因蕤铂旗下的店铺都在更换新代言人拍摄的圣诞系列海报,势必要拆下曾经的代言人的海报,盛徽集团总部和蕤铂的“月光楼”不过?两条街的距离,庄少洲的车偶尔会经过?这?里。
作为港岛最大的蕤铂旗舰店,独占这?栋七层建筑的一半,店铺外的超大环绕式广告屏常年播放蕤铂的宣传片。
那台车牌为“1”的宾利不疾不徐地从这?条著名的奢侈品一条街驶过?,白秘书坐在副驾驶,惊讶地发现,蕤铂大楼外有?工人搭着高架,在拆海报。
“老板,您看蕤铂店铺外面的海报——”白秘书连忙出?声?。
庄少洲正在低头查阅文件,听到白秘书的声?音,这?才不紧不慢地抬头,目光径直看向那栋著名的蓝色月光楼。
工人手脚麻利,很快就把海报从顶上拆下来,那巨大的海报没有?了钢架和钉子的支撑,像落叶一样垂落下来,海报上的人脸也消失不见。
车速很乖觉地放慢,庄少洲眯着眼,讳莫如深地看着。
“是要换新海报了吧。”他淡淡地开口。
白秘书:“对?啊,蕤铂换了新代言人,当然要换新代言人的海报。”
庄少洲顿了下,“换了新代言人?”
白秘书点头,笑眯眯地说?:“您还不知道?啊,今天上午官宣的呢,周先生不是蕤铂代言人了,新代言人是位大美女呢!不过
?没有?我们夫人美。”
宾利开出?这?条街,庄少洲没有?表情,似在沉思,拇指一直抚着无?名指上的对?戒,过?了半晌,他笑了声?,低斥了一句:“就你多话。”
第57章 取之不竭 愉悦的早晨
陈薇奇端着一只精美的手绘骨瓷茶杯,站在办公室窗前,安静地看?着底下忙碌的工人们。
玉露绿茶的色泽如晶莹的翠玉,清香热气?模糊了视线,在玻璃上凝出一层薄薄的水汽。
巨大的海报从高七层的大楼上方缓缓掉落下来,如一片落叶般轻巧。这?是周霁驰在代言人合约期内为蕤铂拍摄的最后一组海报,画面中,他戴着一组华丽的鸽血红,手持大黑伞,在一场深秋的暴雨中安静沉思?。
周霁驰在镜头前的表现?力?向来绝妙,不过是一组海报,上线当日就登上了国内社交媒体的热搜榜第一。
如今阴雨缠绵的深秋已逝,温暖向阳的冬日来临,海报也换成了充满热红酒、巧克力?、蝴蝶结、还有金铃铛的圣诞主题海报,复古红、彼得石蓝和苔藓绿的配色鲜亮又热烈,等到圣诞节那天,店员还会扮成圣诞老人,对?路过的行人随即派送礼物,有小瓶香水,蕤铂订制的贺卡,巧克力?,纪念吊坠,玩偶等等。
旧海报被?换下来,自然没有了用处,很?快就有清扫工人将海报捡进垃圾回收车。
陈薇奇看?着这?一幕,面容平静着。
上个?月,周霁驰成功拿下今年飞花电影奖的影帝,成为国内影史?上最年轻的三金影帝,身价水涨船高,早已今非昔比。对?他抛出橄榄枝的品牌数不甚数,从一线到蓝血高奢,应有尽有。他的未来光明璀璨,正如她曾经对?他说的那样,他会红透半边天。
所以,不必有人走茶凉,筵席终散的伤感。她知道周霁驰会在他挚爱的光影世界里,越飞越高。
陈薇奇唇边带笑,温和地收回目光,啜了一口热茶,清冽的茶香顿时溢满口腔。
这?玉露茶是庄少洲上周去日本出差时为她带回来的,还为她带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饼干、巧克力?、玫瑰图案的小方巾、一对?蔷薇教堂图案的江户切子杯,以及她想扔掉的睡裙。
陈薇奇想起就忍俊不禁,那么隆重的包装,一层又一层,她拆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玉器瓷器,结果是一套令人面红耳赤的露点睡裙。
她当时就把睡裙扔在庄少洲脑袋上,骂他死变态。庄少洲很?从容地把睡裙从脑袋上摘下来,眸色幽沉地扫过她,开口时语气?很?清淡,“和你衣柜里那些也差不多?吧。”
“你这?个?……露点了。”她咬牙切齿,“我那些都是正经睡裙,少来混淆视听。”
庄少洲把这?艳蓝色的窄小布料捏在掌中,粗粝的指腹在柔软的蕾丝花边上摩挲,不经意的动作,透着一股欲,他嗓音低哑下来,“正不正经,穿在你身上效果都一样。”
“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