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赴 第20章

作者:一半浮生 标签: 现代言情

  她倔强得很,沈延習拿她没办法,摸了她的额头见烧已经退了,只得将她送回学校。她早上到这会儿还没吃东西,他给她打包了粥买了些零食送回宿舍,让她要是不舒服就给他打电话,这才不放心的离开。

  孟筂输了五天的液咳嗽才好了些,沈延習忙,开始两天送她过来陪着她,后边儿他见她在医院也没歇着便不让他过来,说自己能应付。

  输完最后一天的药,她去医生那儿做了复查,又去排队取药才离开医院。站在路边拦车,但半天都没有一辆车过来。她正犹豫着是否要到前面的路口去,一辆车就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孟小姐?”

  孟筂茫然的看向车中,隔了会儿才想起车中的人是沈子业的助理,她见过他一次的。她同人打了招呼,说了句你好。

  齐明修笑笑,说道:“你去哪儿,我送你吧,现在不太好打车。”

  “谢谢,不用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齐明修就已经下车替她拉开了车门。看着她手中拎着的药,问道:“你是到医院里来吗?”

  孟筂无法再拒绝,坐进了车里,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

  齐明修未再说话,发动了车子。两人几乎没有交流,待到到了学校,孟筂再三的向他道谢这才回了学校。

  孟筂在傍晚时就接到了沈子业的电话,他几乎从未主动给她打过电话过,她知道可能是齐明修同他说了什么,呆了片刻急急的接起电话来,喂了一声。

  “你今天去医院了?”沈子业开口问道。

  孟筂嗯了一声,说:“有点儿感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沈子业在电话那边叹息了一声,说道:“出来吧,我在你们学校门口。”

  孟筂愣了一下,莫名的就觉得有些委屈。她自然做不到赌气不见他,很快便换了衣服匆匆的往外边儿去了。

  沈子业的车停在不显眼的边儿上,见她出来便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孟筂快步走过去,还没问他怎么过来了,他就说道:“上车。”

  孟筂犹豫了起来,但知道站在这儿会引人注意,还是上了车。

  她以为沈子业只是说几句话,谁知道她上车后他就让她系上安全带,发动了车子。

  孟筂不知道他要去哪儿,小声的说道:“我明天还有课。”

  “你有精神上课吗?”沈子业看了她一眼。

  她的确没精神上课,这几天格外的嗜睡,她每天从医院回学校通常都是呼呼大睡,就连吃饭也是杜薇若给她带。

  孟筂没说话了。

  “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沈子业问道。

  小姑娘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一张小脸苍白没有血色,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一点儿精神也没有,全无平常的精怪活泼。

  沈子业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要是没有同家里闹矛盾,她恐怕早就回家养着了,也不会孤零零的独自一人去医院,更不会在冰冷的宿舍里躺着了。

  “小感冒,没什么好说的。”孟筂回答。

  沈子业没再说话,让她不舒服就闭上眼睛休息,便专心致志的开起了车来。

  他直接将她带回了住所,已经晚了他没再叫钟点工过来,叫了清淡的外卖。孟筂却完全没有平常的好胃口,只吃了小半碗就去沙发上躺着去了。

  她有心想同沈子业说会儿话,但整个人困得很,躺在沙发上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沈子业在打电话,但很快那声音便渐渐的远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睡得并不太好,没睡多久就被魇住了。她像是回到了自己家里,梦到了奶奶,她拎了温热的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心疼的叫她囡囡。

  孟筂的眼泪从眼角滚落出来,委屈的叫着奶奶,扑入老太太的怀中。只是等她扑过去时老太太的身影却突然就消失了,她着急的叫着奶奶,一下子从梦中醒了过来。

  她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这才发现沈子业正关切的看着她,问道:“怎么,做噩梦了?”

  她目中有惊惶有伤悲,沈子业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是冰冰凉的,一点儿温度也没有。

  梦到老太太怎么算是做噩梦,孟筂摇摇头,说了句没有,问道:“几点了?”

  她其实也不过才睡了半个小时,但却再也睡不着了。

  因为她生着病的缘故,沈子业格外的仔细,拧了热毛巾给她捂手擦脸。孟筂还处于惊惶悲伤中,忍不住抱住他,将脸埋入他的怀中。

  沈子业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索性将她拥在怀里。她的身体同样是冰凉的,也难怪会睡不好。

  孟筂的感冒虽是好了起来,但沈子业却没让她回到学校去。他虽是有事儿要忙,但却叫来了钟点工,炖了各种汤给孟筂补身体。说她手脚冰凉是气血不足,就得好好补补。

  其实每年只要冷起来,陈阿姨都会炖各种汤,只是她今年拒绝再回去。她不知道自己回去干什么,也逃避着不愿再见到她父亲。她无法原谅他的所作所为,更没办法原谅他竟然还想让她接受小三同她的孩子。

  她甚至不愿意去想他将她和她母亲当成什么了,当成了他的依附品了吗?所以才会丝毫不考虑她的感受,觉得她可以受他的安排,按照他所想的生活。

  她的母亲大好的年华都留在了郊外的别墅里,她又怎么能做到无视她的感受,同仇人狂欢?

  沈子业并不喜欢聒噪,请的阿姨也谨慎话少,从不问两人之间的关系。她每天过来买菜做一日三餐,傍晚收拾好就离开。

  沈子业白天上班,通常是傍晚回来。尽管孟筂有许多话要说,但两人之间的交流并不多,都是各做各的事儿。孟筂看书或是查资料,他则是处理工作。偶尔两人也会一起看电影,这是孟筂最期待的时刻了,她可以赖在他的怀里,贪婪的感受着他的体温,汲取着属于他的味道。

  但她发现,除了拥抱之外两人就没有别的亲密举动了。两人在一起那么久,他从没吻过她。她虽是不谙情事的少女,但也没少接受宿舍里恋爱舍友的科普,杜薇若尤其大胆直白,说一个男人对你没有冲动,不是生理有问题就是对你没兴趣。

  而她发现,沈子业就对她没有冲动。他将她抱在怀里,偶尔电影里会有亲密的情节,但他都是面不改色正襟危坐,更别提说有冲动什么的了。

  她气馁,想大胆的学着电影里去吻他,但到底鼓不起勇气来,更做不到像杜薇若说的去引诱。直到他出差她回学校两人之间的关系都未更亲密。

  天气冷了起来,而孟筂冷天的衣服都还在家里。她磨蹭着不肯回去拿,直到看了天气预报说近期有一场寒流,她这才打算回去。

  但还没等她回去,她父亲就先打了电话来。她没有接也没有回复,不久后家里陈阿姨就给她打了电话,说天冷了要给她送衣服过来。

  大概谁也想不到她竟真的不肯再回去,陈阿姨同她说话时小心翼翼的,一点儿也不敢提她父亲。

第59章 崩塌

  当然,孟筂也不会去询问任何有关她父亲的事。面对着陈阿姨的关心,她很客气的回答了,并让她不必为自己担心,她在学校很好。

  同上次见面相比,她好像又瘦了,一张秀丽的脸上苍白没有血色。陈阿姨并不相信她过得好,这个在几个月前还对着她撒娇抱怨学校食堂的饭难吃的小姑娘,现在呆在学校不肯再回家去,怎么可能过得好?

  她是看着孟筂长大的,又心疼又着急,说道:“阿筂,你难道打算这辈子都不回家了吗?”

  孟筂脸上的神色黯然,想挤出笑容也没能挤出来,说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您快回去吧,风大,我进去了。”

  阿姨急急的叫住了她,说道:“阿筂,你不能一直不回家。无论怎么说,沈先生都是你爸爸……”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筂给打断,她的眼眶微红,说道:“但他不只是我的爸爸。”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冷漠喝厌恶来,说道:“您回去转告他,除非他喝她们断绝关系,否则就不要来叫我回去。”

  她说完这话不再看阿姨,快步的进了校园。她自然知道她放下的狠话无用,他父亲怎么会可能和那个女人断绝关系,如果他多少还有顾忌,早就整理好了,而不是拖到现在。

  因为见过陈阿姨,她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回到宿舍后孟筂接到沈延習的电话,告诉她他们明天要去邻市谈一项目,问她要不要去。今天晚上走,明儿是周末,能在那边玩两天周日晚上再回来。他待会儿就来学校接她和林筱,让她收拾东西。

  孟筂其实是有些心动的,但不愿意当两人之间的电灯泡,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说时间太紧,她下次有机会再去了。

  沈延習没坚持,只说她不去就到时候给她带礼物回来。

  孟筂仍旧陆陆续续的在做兼职,周六去帮上次给沈延習他们介绍项目的师姐代上了一节家教课。上完课离开,打开手机才发现上边儿竟然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沈延習打来的。她上课时手机静音了,所以没注意到。

  她很快将电话拨了过去,只响了一声那边的沈延習就接了起来,开口就说道:“阿筂,你现在在哪儿?你能马上赶去太平路那边吗?”

  “我刚上完课出来,能的,去那边干什么?”

  “我妈疯了,她要去砸了沈子业的公司。你马上赶过去,看能不能将她拦下来,我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沈延習的语气焦急,又带了些疲惫,说:“我爸肯定不会不管这事儿,她单枪匹马的……总之,如果真到了不得已的地步,你不用顾忌什么,直接报警吧。”

  他虽是并不站在母亲那边,但也担心她会吃亏。

  孟筂被吓了一大跳,匆匆的跑了起来,说道:“好,我马上赶过去。我这边过去应该二十分钟左右能到。”

  “好,你先过去吧,随时和我保持联系。”

  孟筂心急如焚,但她今儿的运气算不上好,在路边拦了几辆车都没停。好不容易拦停了一辆车,坐上车告诉了司机地址,她才想起应该给沈子业打一电话。她掏出了手机来,拨了沈子业的电话,但他的手机竟是无法接通。

  她一连打了几个都没能打通,只得寄希望在司机的身上,请他快一点儿。但她的心里很没有底气,沈延習亲自来了都未必能拦得住覃阿姨,何况是她。

  她的脑子里乱得很,好在司机见她焦急的样子开得很快,没多时就到了沈延習说的地儿。她付了钱下了车,沈延習的电话打了过来,她告诉他他已经到了地儿了,刚下车,还没看到覃阿姨。

  她还是来晚了,覃钟渝已经砸完走了,大厦门口也被拦住,不允许再进去。孟筂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给沈延習打去电话,告知了他这边的情况。

  沈延習让她稍等会儿,说他打电话问问。

  他没多时就给她回了电话,说他母亲已经回家了,他父亲已经赶去了派出所处理,让她不用再待在这边了。

  孟筂应了下来,挂了电话,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已经全是汗。她没有马上离开,忧心忡忡的站着,不知道沈子业的公司到底被砸成了什么样。她本是想再给他打电话的,但知道他这会儿可能在忙,最终没有打。

  她其实是想去派出所那边看看的,但沈伯伯在那边,她过去该怎么解释?于是只得作罢。她在路边拦了车准备回学校,但到底担心着沈子业,在车上犹豫了一下后让司机送她去沈子业的住所。

  如她所预料的一样,这时候沈子业并不在家。不知道是这几天钟点工没有过来还是怎么的,屋子里有淡淡的烟味儿,烟灰缸里堆了一堆烟蒂。

  孟筂将沙发上的衣物收拾好,打扫起了卫生来。将一切收拾整理完毕已经湿八点多了,她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打开冰箱见她那次包的饺子还在,于是烧了水开始煮饺子。

  等着水煮开时她站着发起了呆来,她虽是前不久才来到这儿,但她现在对这儿的一切都已不再陌生,竟有点儿像是‘家’了。

  沈子业迟迟的没有回来,她后边儿又打了两次电话,但都没能打通。她没有选择回学校去,继续在公寓里等着,尽管不知道他今晚是否会回来。

  沈子业回来时孟筂已经倒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听到开门的声音,她几乎是马上就惊醒了过来,往门边看去,就见沈子业跌跌撞撞的出现在门口处,看起来像是喝了不少酒。

  孟筂鞋都没穿就赤脚奔了过去,弯下腰替他拿了拖鞋,问道:“怎么喝了那么多久?”

  她的脸上忧心忡忡,伸手去扶住喝得醉醺醺的人。

  沈子业没有回答她的话,稍稍的缓了缓后看向了她,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下午就过来了,给你打了电话,但一直打不通。”她不请自来,她担心他会不高兴,但却没有,他没再说话,任由她扶着往客厅里走。

  他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酒,身上是浓烈的酒味儿。孟筂将他放在沙发上,又匆匆的去倒温水给他冲了一杯蜂蜜水。

  沈子业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她端着蜂蜜水过去才叫他,说:“起来喝点儿水吧。”

  沈子业并没有睡着,很快睁开了眼睛来。看着孟筂手中端着的杯子,他的眉头微微的蹙起,但还是很快坐起接了过来,端着一口饮尽。

  孟筂见他神志还算是清醒,总算是放心了些,说道:“你要洗澡吗?我去放水。”

  她说着就要往浴室走去。

  沈子业叫住了她,淡淡的说道:“不用管我,你去休息。”他今儿的心情显然并不好,语气中带了些不耐,似是不喜欢她的多管闲事。

  孟筂愣了愣,回头去看他,却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英俊的脸上神色漠然。

  他虽是没有对她的到来表示不悦,但孟筂知道,自己今天的到来是不受欢迎的。她轻轻的咬了咬嘴唇,没再往浴室去放水,回了她住的客房。

  他醉了酒还在外边儿坐着,她并不放心,一直听着外边儿的动静。没多大会儿客厅里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打开门往外边儿看去,就见沈子业起身往洗手间那边,没多时洗手间里就传来了呕吐声。

  她很担忧,再也呆不住,打开门走了出去。可到了洗手间门口,看着虚掩着的门,想起他冷漠不耐的神色,她到底还是没有勇气推开门进去。沈子业今天的心情应该是非常非常差的,他一向都是并不喜欢同人分享生活的人,当然不会愿意让人看到他的狼狈。

  尽管她不愿意去想,但在此刻,她十分清楚的意识到,她从未靠近沈子业的世界过。他的生活他从不对她提起,她同他分享着她的一切,可她对他的喜怒哀乐都一概不知。他从不会对她提起,他让她看到的,只是他想让她看到的他。

  孟筂的心里涌起了无力感来,脚下的步子变得沉重了起来,她没有再在门口站着,悄悄的回了房间。

  沈子业在洗手间里呆了许久,呕吐声停下后很快响起了哗哗的水声,应该是在洗漱。孟筂静静的在房间里坐着,听到他从洗手间出来,客厅里窸窸窣窣的一阵后突然没了声音。

  她很是担心,稍稍的犹豫了一下后打开门走了出去。客厅里的灯还是开着的,而应该回房去的沈子业在沙发上倒着,头发上还湿漉漉的滴着水。

  他应该是很不舒服,呼吸声粗重。

  他这样儿明儿早上起来肯定会感冒,孟筂无暇再顾及什么,找了干毛巾出来,打算先去将他的头发弄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