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赴 第5章

作者:一半浮生 标签: 现代言情

  孟筂用勺子小口小口的喝着粥,粥太甜,甜得有些发苦了。她没有去看沈延習,就那么喝了一会儿粥,轻轻的说:“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她父亲连孩子都已经有了,他怎么可能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只是一直瞒着她罢了。

第17章 宁愿选择一辈子不知道

  沈延習的脸上浮现出尴尬之色来,他难得的无言以对,隔了半响后嗫嚅着说:“对不起阿筂。”

  孟筂唇角的笑容苦涩,摇摇头,说:“说什么对不起,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稍稍的顿了顿,她接着说道:“如果可以,我也宁愿选择一辈子都不知道。”

  她搅拌着碗里的粥,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不过一个多星期没见,沈延習突的发现好友像是变了一个人,眉眼间的稚气天真渐渐的褪去,有着不符合同龄人的冷淡漠然。

  他的心里不由得一痛,不知道过去的这个星期里,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他突然就后悔了起来,后悔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连发生了那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他的心里涌起了难以言喻的悲伤来,想像往常一样伸出手去摸摸的她的头,却发现抬不起手来,明明她近在咫尺,但却好像已隔了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的脸色一点点的变得灰白,喃喃的又一次说道:“阿筂,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痛苦的双手捂住脸。

  孟筂有些无奈,伸手去拉开了他的手,说道:“阿習,你别这样,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不是吗?别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她说出这句话后微微的怔了怔,这是前不久沈子业对她说过的话。心间有淡淡的惆怅萦绕着,她有些黯然,她虽是同沈子业见了好几次面,却并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下次再见面不知道是何时何地了。

  两人各怀心思,一时相对无言。最后是沈延習先开了口,他看向孟筂,问道:“你知道后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找我?是不是觉得我自己也是一团乱帮不上什么忙?”

  他有些受伤,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没想到她有事儿竟然瞒着不告诉他。

  孟筂有些无奈,说道:“当然不是。”她停顿了一下,轻轻的说:“告诉你也改变不了任何不是吗?”

  她的视线越过他看向了外边儿,手指下意识的蜷缩在一起,犹疑了一下,开口问道:“我妈妈,她知道吗?”

  沈延習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问题,愣了一下,苦笑了一声,说:“我不知道,你觉得他们会告诉我吗?”稍稍的犹疑了一下,他接着说道:“就连你爸爸……也是我偶然撞见才知道的。”

  他说到这儿马上又急急的说道:“但是阿筂,你相信我,你爸爸是爱你的,你不接他的电话,他很着急。昨晚他一直不肯走,但担心你看见他更不肯回来才离开的。”

  孟筂的心里酸涩无比,她轻轻的说道:“你不用替他说好话,我也不相信。他如果真爱我,真爱我妈妈,就不可能会有另外的家庭。”她的心尖像是在滴血,唇角浮现出了苦涩来,轻轻的说:“阿習,你难道还不明白,就是因为他没那么爱我们,不满意我们的这个家,他才要建立另外的家庭。”

  说到后边儿,她的语气已变得淡漠起来,仿佛在谈别人的事似的。

  沈延習一时无话可说,桌上的粥和小笼包两人都没怎么动渐渐冷却,但显然谁也不会有胃口再吃了。

第18章 滚出去

  两人一时就那么默默的坐着,沈延習看着眼前面色苍白恹恹的孟筂,犹疑了一下,开口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她对孟其元避而不见,但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孟筂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神色淡漠的说:“不知道,我还没想好。”

  一切早由不得她,如沈子业所说,她现在的一切都是别人给的,她能怎么办?

  她不愿意再谈这事儿,平复了一下心情,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来,对沈延習说道:“你昨晚一晚没睡,快回去睡觉吧。你也看到了,我很好,没事真的。”

  她也没睡几小时,眉心间透出些疲倦来。

  沈延習犹豫了一下应了一声好,再三的叮嘱让她有事马上给他打电话这才离开。

  孟筂回到宿舍,躺在床上久久的睡不着。她想起了沈延習的话来,她以后要怎么办?脑子里一片茫然,密密麻麻的疼痛涌了上来,她将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这段时间连续在下雨,衣服洗了没法晾干。以往孟筂每个星期都回家,现在她不愿意再回去,于是趁着孟其元上班的时间请了假回家去取东西。上次她走得匆匆,什么都没来得及带。

  午后的天空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有一场大雨。孟筂在家门口下了车,往里边儿走时正好见到陈阿姨在院子里。

  她这个星期没有回来,她看见她并没有惊喜,反倒是有几分紧张,说:“阿筂,你怎么回来了?”

  没看到车孟筂知道父亲如预料中的不在,她挤出了一个笑容,说:“我回来取点儿东西。”

  她匆匆的往里边儿走,陈阿姨跟在她的身后,想拦她又没敢拦,欲言又止。

  走到门口,她正准备换鞋上楼,一道柔和的女声就响了起来,“陈阿姨,谁来了?”

  孟筂听到这声音,抬头蓦的往客厅里看去,就见那天她在餐厅里见到的那个女人正从书房里出来,她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碎花旗袍,温婉贤惠。

  孟筂哪里想到会在家里见着别的人,整个人绷得紧紧的,脸上浮现出厌恶来,她立在门口处没再往里,嫌恶又冷漠的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谭音有些尴尬,但很快就将这尴尬压了下去,微微笑着说:“阿筂你回来了。你爸爸这段时间忙没回那边,他身体不好,我给他送药过来。你吃东西了吗?陈阿姨,你给阿筂弄点儿吃的。”

  她吩咐得极其自然,显然已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

  孟筂被她这副女主人的样儿气得浑身发抖,即便父母的婚姻徒有其表,但这儿在她心里仍旧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家。她哪里能容忍另一个女人在这儿发号施令,指向了门口处,厉声说道:“请你马上滚出去。”

  谭音的脸色变了变,她当然也没指望同孟筂和平相处,这是所预料之中的。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悦,做出一副温和的样子,说道:“阿筂,你是大人不是小孩儿了,不该再那么任性。这段时间你爸爸一直很担心你,他很爱你,你不该仗着他的宠爱任性妄为。我知道一时半会儿你无法接受,但请替你爸爸想想,不要让他为难。”

  她竟还端着一副长辈的样子说得语重心长,简直无耻得令人发指。

第19章 阴沟里的老鼠

  孟筂被气得笑了起来,说道:“是我让他为难的吗?今天的一切是我逼着他的吗?我是任性妄为又怎么了?这些话你不该对我说,该去对他说!现在请你马上给我滚出去,别逼着我报警请你走。你知道他一向看重什么,应该不会想让左邻右舍看到女儿和情人大打出手。”

  她的语气强硬冷漠,说着拿出了手机来。

  谭音的脸色变了变,无论是她还是孟其元都丢不下这脸,她只有咬牙妥协,拿了包匆匆的走了出来。

  与孟筂擦肩而过时她又停了下来,低声下气的说道:“阿筂,对不起,刚才阿姨的话有点儿过分了。”她看了看她,声音里带了些幽怨,“无论你相不相信,你爸爸都比你想象的更担心更爱你,他现在连我们那边他也不肯回了。我希望你知道,无论你接不接受,你都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你爸爸不是你一个人的爸爸,囡囡还小,她也需要爸爸。”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但孟筂并不卖账,脸上已十分不耐,她冷冷的说:“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的孩子需要爸爸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你不满不该和我说,该去找他。”

  谭音一噎,没想到她竟然油盐不进。但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她侧身面对着孟筂,不再扮温和可怜,唇角浮现出一抹嘲讽来,说道:“阿筂,你也不小了,应该知道一段婚姻出了问题,并不只是一个人的问题。你恨你爸爸,将所有的错都推到他的身上,这对他来说并不公平。你爸爸妈妈之间早就有问题了,只是怕伤害你瞒着你。还有,我和你爸爸在一起,你妈妈从一开始就知道。”

  她的嘴张张合合,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残忍。这是孟筂想求证却又一直不敢求证的事,她的脸色煞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咬牙呵斥:“你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问问你妈妈不就知道了吗?”谭音怜悯的看着她,似是看出了她那虚张声势下的软弱,高高在上的又说:“他们之间早没感情了,何必再那么拖着。你和你妈妈就高抬贵手放过老孟,他那么多年了很不容易,别让他再夹在中间为难了。”

  孟筂没想到竟然有人能无耻到这地步,目眦欲裂,愤怒得无以复加。她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女人,须臾后秀丽的脸上露出了轻蔑来,说道:“是么?他们之间既然早没了感情,那为什么我爸爸一直不肯离婚光明正大的给你和你的孩子一个家?为什么要让你们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藏着见不得人?”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看着脸色变得难看溃败下来的女人,她的心里升起了报复的快感来。

  谭音几乎是落荒而逃,但临走时却仍忘不了恶心人,她恨恨的说:“你为什么不问问你妈妈为什么忍受着丈夫的风流还不肯离婚?”她的脸上露出了讽刺来,说道:“你以为她不肯离婚是因为你吗?呵,我告诉你,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配当妈妈。她那么多年肯忍受你父亲家外有家,并不是想为了你保全家庭,而是因为你那扶不上墙的舅舅!你爸爸就是他们的取款机,不停的替你那不成器的舅舅擦着屁股,让他们一家过着优渥又能不劳而获的生活,这是多划算的买卖!”

  孟筂的耳朵嗡嗡作响,她的嘴唇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滚,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她的声音是那么的虚弱,谭音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了,担心被丈夫责骂,还想再说点儿什么找补回来,但话还没说出口孟筂就抓起了一旁的雨伞砸向她,骂道:“滚!”

  她满脸的戾气,状若疯子。谭音被吓得花容失色,手臂被伞刮得火辣辣的她也没敢去看就落荒而逃。

第20章 无助

  她走后孟筂脱力般顺着墙瘫坐在地上,她试图想理出头绪来,脑子却嗡嗡作响,像是要炸裂开一般。她无助的双手紧紧抱住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阿姨惊慌失措的叫着她的名字,像是同她父亲打着电话急急的说着什么,又试图将她从地上拖起来。

  孟筂脸上的神情迷惘,神智渐渐的清醒了过来。她挣开了阿姨的手,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往楼上去收拾东西。

  她没有去追究那个女人来过这边多少次,也不打算再回来,将能带的东西都放进行李箱带走。拖着行李箱下楼时阿姨拦住了她,焦急的说道:“阿筂,你先别走,你爸爸马上就回来了。”

  孟筂神色冷漠不为所动,冷冷的说:“我不想见到他。”她的眼眶通红目露悲怆,环视了一眼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家,又说:“陈阿姨,请你转告一下他,他外面有多少家我管不了,但我不想再见到任何无关人出现在我的家里。”

  她丢下这话,不再回头看一眼,决绝的拖着行李箱出了门。

  身后陈阿姨急得跺脚,又给孟其元打去电话说着什么,她已经不想去听。她对他已经失望到了极点,他怎么能,怎么能让那个女人到这儿来?

  也许是已经麻木,回到学校,孟筂去上了剩下的课。她不愿意独自呆着,也不愿意让自己空下来,只要空下来,脑子里就会忍不住的胡思乱想。但夜深人静总会来临,想起那个女人临走时说的话,她心如刀绞。

  她知道,她的话并非完全不可信。她小时候曾经纳闷过为什么她的妈妈不一样,曾无比的羡慕同覃阿姨撒娇抱抱亲亲的沈延習。她同她母亲之间,好像就没有亲密的时候。她甚至不记得她主动抱过她。

  偶尔她撒娇主动去抱她,但每次她都只敷衍的抱一下就将她推开,让阿姨带她去玩儿。她一直以为只是母亲生性冷淡。原来只是不爱她而已。

  孟筂的心尖锐的疼痛着,六月的天气里,她的身体冰凉,在被子底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隔天中午,沈延習早早的等在了楼下,要和她一起吃午餐。一顿饭他欲言又止,孟筂假装没看见,埋头吃着饭。

  待到她的饭快要吃完时,他才开了口,说道:“阿筂,孟叔叔想见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们好好谈谈好吗?”

  孟筂吃完了最后几口饭,抬头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沈延習,说道:“阿習,你是来当说客的吗?”

  沈延習的面上露出了尴尬来,不待他说话,孟筂又淡淡的说道:“那麻烦你替我转告他,让他别来找我,我不想见他。如果他再逼我,我就只有躲到一个你们都找不到的地方。天大地大,总有我的容身之所。”

  沈延習的脸色大变,还想说点儿什么的,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简单的应了一声好,不再说这事儿,转移开了话题。

  他的朋友多,组和各种各样的局。他想孟筂散散心开心点儿,便约她去玩儿。但孟筂以课业繁忙为由拒绝了。他不知道她在忙什么,但见她每天准时上下课稍稍的放下心。

  可仍旧是忧心的,一切都已是不可逆转的事实,他不知道以后好友要怎么办,更不知道该如何帮助她。只能自我安慰的想着他们是父女,阿筂总不可能恨孟叔叔一辈子,总有和解的时候。再深的伤口,在时间的淡化下都会慢慢的愈合。

第21章 错愕

  他想起了自己家的烦心事儿,将脚边的一块石头踢飞出去老远,不愿意再去想,打着电话吆五喝六的玩儿去了。孟筂在逃避,他也何尝不是在逃避。他害怕看见母亲打电话,更害怕回到令人窒息的家。

  孟筂最近很忙,每天除了上课之外,在学校里几乎见不到她。她忙着做各类兼职,虽然很累,但生活很充实,每天倒下就能睡得昏天暗地。

  周六她接了个给某品牌冰棍做促销的兼职,天气热生意异常的火爆,一整天就没怎么休息过。

  临近傍晚时人终于少了一些,终于可以偷偷懒歇息了。但才刚坐到小凳子上,就又有人上前来,她又赶紧的起身去给人捡冰棍去了。

  一袋冰棍还没捡好,一道声音就在她的头顶响了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孟筂抬起头,就见沈子业站在冰柜前,他的手里拎着几罐啤酒,像是刚从超市里出来。他似是不敢相信在这儿看见她,脸上带着错愕。

  孟筂见着他倒是很高兴,但后边儿又排起了队,她抱歉的对他笑笑,说道:“你等我一下好吗?我还有几分钟就下班了。”

  沈子业不置可否,顿了一下站到了边儿上,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孟筂的身上。

  那么热的天气,尽管是傍晚温度仍旧居高不下。她满头大汗,身上穿着品牌方的短袖,胸前后背被汗浸湿了一大片,估计就没干过。看得出她很累了,但脸上却一直都挂着笑容。

  沈子业没再看下去,拿出了一支烟点燃抽了起来。足足的等了十几分钟,孟筂才一路小跑着过来,手里拿了两根冰棍,递了一根给他,笑盈盈说道:“这个味道不错,你试试。”

  沈子业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但还是接过了那冰棍,轻描淡写的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天气实在太热,汗就一直没停过。孟筂撕开了包装贪婪的舔了一口冰棍,回答道:“做兼职。你呢?你住这附近吗?”

  两人差不多有半月没见了,空时她时不时的会想起他来,但忙碌起来后已经没时间去想了。今儿见着他倒是真挺高兴。

  沈子业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问道:“你爸爸知道吗?”

  听到他提起父亲,孟筂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说:“他知道不知道都一样。”她不愿意说这话题,问道:“你吃饭了吗?如果没有我请客,麻烦了你那么次,我还没请你吃过饭。”

  她脸上的神色诚恳认真,清澈明亮的眼眸眼巴巴的看着沈子业。

  沈子业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故意逗她,“请我吃饭,你做这兼职赚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