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祈
“向宜要?过什么东西?”杨洁又?问了他一次,“你到底在?说什么。”
但庄单没有回答杨洁想听的话,更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也表达不出来,说:“我很累了,杨洁,我的能力?就?到这里了。”
杨洁是真的听得云里雾里,她知道自己作为旁观者,没有道理责备对方?,但是还是很不高兴,所以没有因为庄单表达了自己不想再进行谈话就?放过他,继续问庄单,道:“那你知道向宜去找你了吗?”
可能是听到了向宜的名字,静了一会?儿,庄单才又?回答,问杨洁:“还有什么时候?”
“你们分手的第二天。”杨洁说。
杨洁估计向宜已经?不太记得自己那天晚上是怎么过的了。
因为当时向宜的情绪很是紊乱,一会?儿好,一会?儿坏,一会?儿说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可能再也哭不出来,一会?儿又?簌簌地把纸巾全浸湿,怎么止也止不住。
杨洁已经不记得向宜哭了多久,但直到三?点多,向宜才被她安抚到了床上。
杨洁明天还有组会?,跟向宜说等下午的时候,她开完组会?,然后两个人再一块儿去找庄单,向宜躺在?床上,没有拒绝,她迷糊地点头,像是同意了自己的提议。
第二天八点,杨洁起床,没听到向宜那边儿有动静,很小声地收拾完,先出门,去开了组会?,等十一点结束的时候,杨洁又?给向宜发?消息,问要不要给她带一份午饭回来吃,但向宜没有回复她的信息。
因为两个人之前没事儿的时候也会?睡到下午,再加上昨天向宜确实?耗费了很大精力?,睡得也晚,杨洁没有想太多,从食堂给向宜打?包了一份午饭,就?回了寝室。
开门,杨洁发?现寝室里还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小心地走到向宜床边,掀开帘子,才发?现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杨洁不知道向宜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消息也没有回过,赶忙又?打?电话,不太记得接连打?了多少几通,向宜那边儿才没有再占线。
她赶忙问向宜:“你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向宜回答得很含糊,那边儿的声音也乱,听起来是在?外边,她说,“我醒了肚子有一点儿饿,就?出去了。”
“好吧。”杨洁放心下来,又?跟向宜说,“那也要?看手机啊,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都?没接。”
向宜说“对不起”,然后问杨洁:“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没有。”杨洁看了眼桌子上的饭,没有提自己给她也买了东西,只是说,“你先吃吧,吃完就?回来吗?”
“......嗯。”向宜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说了另一件事情,“再说吧,但我手机快没电了。”
杨洁打?通向宜电话的时候是十二点十分,就?算食堂的人再多,排队也好,找位置也好,阿姨做饭做的太慢,一切因素都?综合考虑进去,到下午两点,向宜还没有回寝室的时候,杨洁察觉出了不对劲。
如果放在?平常也就?算了,偏偏是现在?这个时候,向宜跟庄单刚分手没有多久。
杨洁担心向宜的情绪不稳定,会?做出什么傻事,两点十五的时候,杨洁又?开始给向宜打?电话,但无论怎么打?,对面都?是一个冰冷的女声,告诉杨洁,她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没办法,杨洁又?赶紧去问了周围的人,有没有人看到向宜,或者能不能打?通向宜的电话。
无一例外,朋友们给向宜打?电话也全部是关机。
那会?儿还是一个跟两个人选过相同?选修的男生告诉杨洁,他今天在?寝室楼下碰到向宜好几次,不过看对方?的精神不太好的样子,他也没敢打?招呼,杨洁才知道,向宜一大早就?已经?去了庄单的寝室楼下。
从女寝这边儿赶过去,杨洁看到了坐在?花坛边发?呆的向宜。
“向宜。”杨洁连叫了向宜好几声。
向宜才回过头,像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杨洁,啊了一声。
“你不是去吃饭了吗?”杨洁问她。
向宜回答不上来。
杨洁又?问她:“你吃饭了吗?”
周围是来来往往的人群,没有人在?意花坛边的两个人,杨洁想把向宜带回去,但向宜只是说自己在?等庄单。
她知道庄单会?在?每天早上七点半出门,去实?习的公司,她想庄单一出来就?可以看到她,然后跟庄单说昨天可能是他们两个人太过冲动,当时说尊重庄单的选择也完全是她在?大脑发?懵时才讲的胡话,她一点儿也不想跟庄单分手,向宜想让他们能够很快地解开误会?,然后和好如初。
向宜本来以为这不是一件难事,可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在?楼下等到早应该下楼的庄单。
“向宜。”杨洁说不上来的心疼,说,“咱们先去吃一点儿饭吧,吃完饭再回来。”
“但庄单会?出来。”向宜说,“我还没有跟他说清楚。”
杨洁看着向宜,即使化了很淡的妆,也涂过口红,但还是能感觉到她的精神状态很差,气色也不好:“那我们给他打?个电话吧?问问他什么时候出来。”
向宜怔了一会?儿,垂下眼,没有说话。
杨洁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向宜的反应,但她不愿意走,杨洁也没办法把她丢在?这里,置之不理。
她从来没想过向宜能这么固执,没办法,只能帮她去跟寝室的管理员交际,告诉管理员,她们有个很重要?的东西放在?了楼上,而自己认识的同?学现在?不在?学校,但导师让下午之前必须送到。
管理员很早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向宜,知道杨洁说的是谎话,但也没有拆穿,还是放两个人进了男生寝室。
“杨洁。”快上了楼,向宜才有一点儿犹豫,像是不太敢去找那扇门,问杨洁,“你说会?不会?庄单其实?不在?寝室?”
向宜握紧杨洁的手,表现出紧张,也表现出对杨洁的依赖。
“怎么可能?”杨洁说,“你昨天不是还见他了吗?今天一天他又?没有下楼。”
“......嗯,是的。”向宜点点头,像是打?了一针定心剂,说,“对,他昨天还回了寝室,今天也没有下楼。”
“走吧。”杨洁说。
向宜知道庄单的寝室号,找到房间,缓了口气,向宜才走近一些,轻轻地敲了敲门,喊庄单的名字,但门里没有反应,像是没有人。
杨洁耐不住脾气,也帮向宜拍了门,她用的力?气比向宜大很多,喊庄单的名字也比向宜响,叫:“开门,庄单。”
整条走廊都?能听见砰砰的响声,周围好几个寝室都?打?开了门,唯独向宜最想敲开的这扇门没有任何的反应。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向宜的头也越来越低。
“杨洁。”在?杨洁又?要?砸门的一瞬,向宜伸手,慢慢拉住了她的胳膊,声音酸酸的,摇头,“算了,杨洁。”
杨洁愣了下,看到向宜的眼睛。
向宜难过的时候很少会?抬头,大部分情况下,她都?会?低头,又?或者偏开视线,这是她第一次清楚地看到向宜湿润的眼睛。
“......可能庄单已经?不在?了吧。”但没有很久,向宜就?垂下眼,已经?把视线看向别处,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去解释,说,“昨天晚上他可能就?回家了。”
杨洁没说话。
“我有点儿饿了。”向宜抓了抓杨洁的手,跟乞求一样,说,“杨洁,我们回去吧。”
相比起恋人,有时候朋友会?比自己还记得清楚当时的委屈和眼泪。
杨洁说她永远忘不了向宜在?楼下等庄单的那一天,自己不知道向宜一个人在?那里呆了多久,但她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到的时候向宜就?蹲坐在?花坛边,眼睛没有一点儿光。
她也忘不掉那时候向宜的眼泪。
“庄单。”杨洁告诉他,“跟你分手,向宜一点儿也不高兴,她感觉不到开心。”
“我猜你可能是不知道向宜去找你。”杨洁说,“你没有觉得向宜还想要?挽回你们这段感情,所以才——”
“没有。”庄单看着杨洁,说,“我知道。”
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没讲完,杨洁噎了一下,像是不相信,也像是非要?自己死心一样,又?问一遍:“你知道向宜去找过你?”
“我听见了。”
“你听见了?”杨洁完全愣住了,她盯着庄单的眼睛,而后又?反应过来庄单这句话的背后含义,有些恼怒,“你听见你不开门?你就?在?门里你不开门?”
杨洁很清楚向宜的性格,她知道向宜见面可能也只是想亲口跟庄单说一句自己不想分手,哪怕庄单不再愿意,向宜也不会?多么勉强。
一直以来,她跟向宜一样以为两个人分开的原因是因为错过,庄单不在?门里,也不知道向宜的难过。
但直到现在?,她看庄单面无表情的神态,听他毫无波澜的语气才明白过来,庄单总是在?门里。
只是他不愿意开门,更不想再见向宜一面。
第22章 22 “我想要红豆沙。”
至今为止, 庄单还记得杨洁最后给他的评价:自私鬼。
他也记得杨洁回答了自己没?有办法回答的问题,她告诉庄单,他确实给不了向宜她想要的东西, 这是因为他比谁都要胆小,根本不敢爱人,也不会爱人,他天生就没?有爱人的能力。
庄单自己也是这么认为。
跟向宜分手以后, 庄单度过了一个很平常的研究生三?年级。
平常到他没?有再?过产生任何的情绪,也没?有再?能跟任何一个人产生半点的亲密关系。
他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自己的人生, 看书,做实验,在寒假提前完成要毕业的论?文, 又通过了了攻读博士的准备材料。
三?月, 庄单一个人前往穗城。
庄单还记得向宜第一次提起?穗城,眼睛里?闪了说不上来的亮光。她说她小时候跟家里?人去过一次, 那段旅程很开心。
那时候, 向宜是家中最小的, 也是全家唯一一个女孩,所?有人都很照顾她,对她偏爱有加。
尽管当时家里?的条件没?有那么好,穗城的食物也并不符合家里?其他人的胃口?,但因为向宜对那些品类繁杂、口?感丰富的甜品十分热衷,它们便会统统上桌,让向宜品尝。
向宜说那是她过得最无忧无虑的时间, 也最能感觉到家的日子。
她说自己想在穗城定居,又说定居可能有一点儿不现实,转问庄单两个人可不可以之?后就去旅游, 她想带庄单尝一尝自己喜欢的甜品。
向宜说了很多甜品的种类,可能不想打?破向宜沉浸的想象,庄单也没?有说自己不喜欢吃甜品的事情。
从?飞机上下来,庄单看到接机口?有人举牌在等他。
有一刹那,庄单恍惚看到了向宜,忍不住地走近,又看清了举牌的人,其实是父母安排照顾他的秘书。
庄单不想为难打?工人,没?有拒绝对方?,但也没?有让她拿自己的行?李,跟她一块儿上了车。
秘书说考虑到庄单明天一早就会进行?复试,酒店就订在了学校周围,但已经是附近规格最好的,让他不必担心。
一开始,庄单没?有听得那么认真,紧接着,到秘书开始介绍起?穗城的风土人情以及各色美?食时,他才?抬起?头,突然道:“没?有万记吗?”
“万记?”像是没?有想到庄单会接话,秘书一愣,赶忙拿出手机搜索,说,“我确实没?有太听说过万记,但刚刚搜索了一下,这个软件上没?有找到您说的这个。”
庄单没?有说话,秘书又赶忙补充:“不过我知道有一家连锁店,叫作湾记的,也是做甜品。”
“您看一下。”秘书调好界面,递给庄单,询问,“您说的是这家吗?”
庄单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上漂亮的装修店面,摇了摇头,对秘书说:“不是连锁的,应该是家小店。”想了一段时间,又说,“十几年前,一对夫妻一起?开的,在居民楼下,很擅长做红豆沙跟双皮奶。”
秘书没?想到自己忽然被抽答的问题是自家小少?爷在这儿追忆情怀,但也不敢轻易反驳,点点头,仿佛真的在找原因一样,说:“小店是这样的,不稳定性很大?,有时候可能是因为租金涨了,又或者老板年纪大?了,店铺自然而然会搬到其他地方?,或者又换成别的。”
庄单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道路两旁的树木飞驰,过了好一会儿,庄单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无理,但还是问了出来:“那你能帮我找一下吗?”
隔天,庄单结束了学校的复试考核。
在学校门口?,庄单上了昨天接送自己的车,原本的形成应该是回现在住的酒店休息,但才?上车,他就接到了他爸的电话,问他感觉怎么样。
庄单听着电话,很如?实的回答了自己的感觉,不知道。
他没?有想过很多事情,也感觉不到什么情绪,在台上,他也只不过把自己准备的材料进行?汇报,很正常地回答了教授们提出的问题,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就再?没?有其他的。
他爸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又说了他几句,庄单也没?太记住具体?的内容,就听见他爸继续说:“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了,不行?就不行?吧。考完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