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祈
庄单的提议很有用,小区前面的确有一家大型超市,向宜搬进来的时候还去过两次,但自打向宜发现了可以网上采购,这家超市也就渐渐被向宜遗忘。
两个人头一次一块儿出门,向宜走起路来都觉得有些怪异,看到保安也没了往日的坦荡,总觉得对方会认为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家藏了个小白脸。
超市距离小区不远,因为是工作日,超市里的人并不算多,向宜跟庄单在门口推了一辆购物车,一块儿看起了货架上的东西。
庄单推着车,问边上的向宜:“你想吃什么?”
“都行。”向宜朝四周看着,一副她并没有在意自己现在跟庄单两个人看起来非常像新婚后的小夫妻逛超市的样子,道,“一会儿看下有什么菜还新鲜买一点儿回去就行。”
庄单没说话。
不过一会儿,向宜就主动说了自己想买的东西:“家里还有半包火锅底料,一会儿再买点儿芝麻酱,我还想吃鱼豆腐跟蟹籽包,不知道有没有鱿鱼,如果有的话,我们也可以买一点儿,对了,还有牛肉卷、金针菇跟茼蒿,我也想吃。”
庄单像个负责任的记货员,点头,说:“好的。”
买齐这些东西并不难,但两个人难得一起出来,所以即使买完,向宜也没有催促庄单要快一点儿回去,还在看四周的货架上有什么。
相比向宜,庄单就是非常典型的理工男,东西买完就没了目标,时不时地还会拿出手机扫上好几眼。
向宜原本还想再买一盒抹茶味的百醇,方便两个人吃完火锅也有餐后甜点,但看到庄单总是拿出手机,终究没忍住放弃了自己心里的念头。
“算了。”他们的关系本来就如此,向宜料想庄单也没有耐心再陪她,说,“我们回去吧。”
回到家,两个人的气氛又降了一点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兴致不高,原本早就该饿了的向宜现在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庄单让向宜先休息,自己把这些东西准备完就可以开饭,但向宜没有听庄单的话,还是留在厨房清洗东西。
庄单看向宜一言不发地洗菜,担心如果这会儿说话会让两个人吵架,但向宜也不喜欢沉默,犹豫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问了:“怎么了?”
“没怎么。”向宜抿了抿唇,低头去洗盆里的菜,清洗到第二遍,她才抬起头,问庄单,“刚刚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一起逛超市?”
土豆也不切了,庄单转过头,看着向宜,不明白她的脑回路从哪儿来:“没有。”
“那你为什么还一直看手机?”向宜觉得那就是他不耐烦的表现,“一会儿就拿出来一下,一会儿就要看一眼,你在看什么?”
“时间。”庄单说,“马上就要过你吃饭的点了。”
向宜有一点儿懒,那会儿在学校的时候,因为寝室离食堂有一段儿距离,上下楼也很累,为了避免这样的麻烦,向宜吃饭的时间总是顺课表的时间来。
时间久了,日子长了,不过七点,向宜就总是喊饿,胃也会开始不舒服。
没想到是这个理由,向宜哦了一声,转开眼睛,不讲话了。
静了一会儿,她才又开口,小声:“那你做得也太不明显了,你下次应该直接跟我说。”
“知道了。”庄单从不反驳向宜,接过她手里洗完的菜,说,“我之后会跟你说的。”
两个人洗完菜,又调好酱料,气氛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向宜把电锅放在餐桌上,插好电,想了下,决定行行好,不在锅里放剩下的半包麻辣底料,以免庄单觉得太辣,吃不下太多东西。
小屋里的空间总算被除向宜以外的人光顾,向宜坐在餐桌的另一头,等庄单端来最后一盘菜,然后把边上的一碗调料献宝一样的递给他,说:“我专门给你调的。”
庄单跟向宜说了谢谢,并在向宜的注视下用筷子尝了一口,评价:“很好吃。”
“当然。”向宜高兴起来,觉得庄单应该是原谅了自己当时莫名其妙的脾气,才用筷子下了其他的菜品,道,“不过你不能吃辣,不然会更好吃一点儿。”
两个人很正常的吃完了这顿饭,向宜感谢了庄单上次把房子让给她,也感谢了他会从家又回来,长期压在心里的那点儿纠结好像也驱散一些,她想自己确实没必要想太多。
本来庄单的脾气就没有很差,也总是包容,她没有必要因为别人说分了手的情侣就应该跟死了一样消失在彼此的世界而感到混乱,因为他们是和平分手,或许就可以成为前任中的例外,分开以后的相处还是可以这么和谐。
向宜不是小气鬼,也清楚里面的好坏,她更愿意和庄单好好相处。
“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很好。”向宜放下筷子,用手撑着下巴,看向对面的庄单,是真的觉得放松,“庄单,我喜欢我们现在的相处。”
庄单垂眸,又抬眼,看了向宜好几秒,才嗯了一声。
他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收好了向宜的碗筷,让她吃饱了就回去休息。
“好吧。”抿了下唇,向宜也没再客气,道,“我明天早上确实有事儿,要起很早,那我先睡了,这些就不帮你收了,辛苦你了。”
本来要说什么的话依旧没说出口,庄单点点头,还是说:“好的。”
第11章 11 “我的室友。”
也许是心里再没负担,向宜很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的转变,原先总琢磨半天还不能发给庄单的消息,她现在可以立刻点击发送。
九月上旬,向宜上了自己的第一堂课,才结束就给庄单分享了自己的体会。
向宜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还年轻,还是因为自己总喜欢在上课讲段子,反正课程结束,学生们对她的评价都很是不错。
才收拾好东西,向宜出了教室就收到庄单的回复:【这么厉害。】
没想到庄单的消息来的这么快,向宜的尾巴一下翘到了天上去:【当然!下课的时候还有好几个女孩子跑来问我能不能加微信。】
【还夸我漂亮了。】不等庄单回复,向宜低头,又把消息发过去,【嘿嘿。】
这次还没来得及看庄单的回复,边上就有人叫她:“向老师。”
向宜抬起头,发现是班上的学生。因为上课坐在第二排,表现又很积极,向宜也记住了对方的名字,是个叫徐平泽的男生。
向宜嗯了一声,连忙收起手机,问他:“有事儿吗?”
“是有一点儿。”徐平泽笑了下,又转开眼,摸了摸鼻子,对向宜道,“上课的时候,我有个问题没太听明白,原本想下课问问您,但那会儿人太多了,我就先出来了。”
学生能在课下问问题是好事儿,向宜也怕自己真的有知识没讲明白:“什么问题?”
“就是你临近结尾说的话。”徐平泽说,“感觉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加您个微信吗?以后有什么事情也方便联系。”
今天也加了其他学生,向宜没想太多,点头,拿出手机,让徐平泽扫了她的微信。
通过好友以后,徐平泽才收起手机。
“不过您刚刚是在给男朋友发消息吗?”徐平泽问她。
向宜愣了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什么?”
“我看您发消息的时候一直在笑。”向宜没有意识到自己真的笑了,下意识摸了下唇角,又听见徐平泽问,“向老师,您有男朋友吗?”
一句“您有男朋友吗”让向宜心里的警铃大作,陷入了双重危机,下班回家,向宜立刻缩回自己的小屋,给杨洁打了个电话。
杨洁是向宜研究生最好的朋友,也是见证了向宜跟庄单两年爱情经历的见证者,更主要的是,杨洁对人与人的关系处理总是清楚,也比向宜利落许多。
杨洁知道向宜今天上讲台,电话才接通,就问她:“上课的感觉怎么样?”
“难说。”向宜挠了下脸。
“怎么了?”杨洁关切道。
向宜把今天下课的事情跟杨洁讲了,说自己回来就收到了对方的两条信息,但都跟上课的问题无关,而是学生的日常生活,她压根儿不敢回复。
“好家伙。”杨洁倒吸一口凉气,“别人上讲台谈知识,姐们儿你上讲台谈恋爱,才第一天就要丢工作了。”
向宜烦得很,没想到自己第一天就闹出这么一个问题乌龙,又看一眼徐平泽发来的消息,让杨洁正经一点儿。
“除了正经问题你就别回他呗。”杨洁说,“估计就是看你年轻漂亮,小孩新奇的很,过一段儿时间就没事儿了,你别想太多,跟他保持距离就行。”
向宜嗯了一声,回答:“我知道了。”
“但是他怎么会问你是不是在给男朋友发消息?”杨洁笑了,随口说,“宜狗,你该不会背着我偷偷谈恋爱了吧?”
“......”
“什么意思?”没想到向宜不回答,杨洁瞬间惊觉,“你真的谈恋爱了?什么时候恋爱的?怎么都没跟我说?”
“没有。”向宜小声辩驳。
“那你刚才沉默什么?”杨洁不信,“如果你没有在恋爱,你应该直接说你没有在恋爱,而不是出现那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
“我就是......愣住了。”
向宜不敢跟杨洁说她已经跟庄单恢复联系。
分手那会儿,向宜在寝室哭得有多惨,杨洁骂庄单的话就有多狠,原本最支持两个人感情的杨洁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说自己那么准的看人功力居然栽到了这么个晦气人身上,如果不是向宜拦着杨洁,杨洁恨不得找人打庄单一顿,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石头,心为什么能那么硬。
向宜担心杨洁知道两个人现在住在一起会从外省直接拿把砍刀回来,庄单的小命不保也就算了,她还不想失去自己的健全的双腿。
思考一会儿,向宜才想到了怎么解释,对杨洁说:“因为我觉得恋爱这件事离对我说实在有点儿太远了。”
向宜全身心投入在电话里,没听见庄单回来的动静。
庄单开门,就听见了向宜在说恋爱的声音,想了想,走到门口,敲了敲她的房间门,叫了一声:“向宜?”
房间的门被打开,庄单站在门口,就看到向宜瞪大的眼睛,露出惊恐的表情,她下意识地比手,让庄单千万不要说话。
“谁跟你说话呢?”杨洁在电话里问。
“没谁。”向宜又看了庄单一眼,对电话那边儿说,“就是我的室友回来了。”
“你的室友?”杨洁又问。
向宜嗯了一声,又看了眼庄单,他还愣在原地,没办法,向宜只能先冲他摆摆手,一边示意庄单先出去,一边又向电话那边连连点头:“对,就是室友。”
向宜自顾不暇,也没有空再去看庄单的表情,等庄单出去,向宜就把房间的门关了起来。
“估计是有什么事儿要说吧,我一会儿问他就行。”或许是觉得心虚,向宜还把房间上了锁,才勉强安了两分心,道,“但现在这个都不是现在的重点。”
女生的电话是这样的,开头是A,过程是BCDEFG,结尾又可以绕回A,向宜不想让杨洁多想,又把话题绕回到学校上边,说了好一会儿才中止话题。
打完电话,向宜才又打开房门,出去,发现庄单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庄单抬起眼,和她对视了一会儿,才站起身,走过来,站到了房门口,垂头,语气有点儿低闷,叫她的名字:“向宜。”
向宜嗯了一声,说不上为什么,她有点儿不敢再看庄单的视线。
小幅度地把头低下,向宜默默地磨起了指甲,问他:“怎么了?”
“你刚刚在跟谁打电话呢?”庄单问她。
对庄单就没有那么多不能说的事情,向宜诚实道:“杨洁,我跟她聊了会儿学校里的事情,今天有个男学生问我——”
没等向宜说完,庄单就打断了她。
“你为什么跟她说是室友?”庄单讲不出自己的话为什么这么烦躁,尽力压制不好的语气,又说,“而且你还赶我出去,给自己的房间上锁。”
向宜觉得庄单的语气有点儿不对,自己做得也确实有失误,赶忙道歉:“对不起,我当时有点儿着急了。”
“你不想我进去,我就不会赖在里面。”庄单说,“你还锁门,不信任我。”
向宜没想到是因为锁门的事情让庄单感到不满,他偏过头,不再看她的样子也仿佛受到了什么很大的委屈。
“我没有。”向宜下意识想过去拉庄单的手,但也只是碰了碰他的衣角,庄单就已经安静下来,愿意听向宜解释,“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脑袋懵了,觉得锁上的时候会安全一点儿,不是不信任你。”
黑色的衣角又晃了晃,向宜歪了一点儿身子,去看庄单的表情。
或许是窗外的天色昏暗,庄单的睫毛低垂,像鸦羽一样遮盖了眼睛,他的嘴巴紧抿成一条线,鼻梁又高挺,像极了误入街头小巷要人来解救的落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