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情深 第8章

作者:竹茴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正剧 先婚后爱 现代言情

  明明乖张地问:“那你能看得见我吗?”

  马路轻轻一笑:“看得见。”

  明明踩着高跟鞋走到他面前,两人近在咫尺,呼吸缠绕。

  明明又问:“看得见吗?”

  马路的声音变得细若蚊蝇:“看得见。”

  …

  舞台光影变幻莫测,悠扬的吉他曲调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响起,仿佛彰显着马路时刻变化的心境——

  他对明明的感情。

  易允看得清马路对明明一见钟情,就像那颗被踩在脚底踏碎的苹果,‘嘭’地炸开,心跳也随之停止;他也看得清明明确实不爱马路,更多的是一种主动过后的戏弄、挑逗、打趣、以及把他当做别人的替身。

  [你可以花钱买很多女人同你睡觉,同很多萍水相逢的女人上床,但你还是孤单一人]

  [我忽然觉得我找到了要做的事——我可以使你幸福]

  舞台吊下一支现场收音的话筒,蓝嘉饰演的明明眼露茫然,偏执又无解地自述:“我还要对陈飞顺从到哪一天?”

  “这个可恨的人,我要是不爱他了,该多好?”

  马路欲言又止,明明根本不搭理他,她吸了吸鼻子,嗓音带着难过的、压抑的哭腔:“可我要是不爱他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有多少次我也想放弃了,可是我一见到他,一切全都完蛋了,完蛋了……”

  她哭得很伤心,晶莹的泪随着悲哀的台词一并落下,眼里饱含泪花,可怜得让人心疼。

  易允默默地、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

  台上的人在演戏,台下的人在动情。

  “别折腾自己了,好吗?”

  “我没有!我就是不能没有陈飞。我剪了他一缕头发和照片一起烧了喝了就是不知道灵不灵。”

  她懵懂、迷茫、无措,想牢牢抓住那个人,却也只是无助地想、无助地挣扎。

  马路叹气中透着一丝坚决,命令她:“离开他!”

  “不行。”

  “离开他吧。”

  “我做不到!”

  “他有什么好的?你就试一试,试一试好吗?”

  明明被他逼得崩溃,嘶声力竭、高声呐喊做不到做不到。

  她不能离开陈飞,不能不爱他。

  马路指着她,“你有点自虐狂。”

  明明不甘示弱:“你以为爱情是什么?山盟海誓?花前月下?甜甜蜜蜜?我就不听你的,我就不离开他,只要他不离开我,只要我还能忍受!”

  她偏执道:“陈飞!你来折磨我吧,你可以欺骗我、侮辱我、贬低我!你可以把我吊在空中,你可以让我俯首帖耳,让我四肢着地,只要你有本事让我爱你!”

  “我是说‘爱’,那感觉从哪来?心脏、血管、肝脾,哪一处内脏里来的?”

  “或许有一天月亮靠近了地球,太阳直射北回归线,季风送来海洋的湿气使你皮肤滑润,蒙古形成的低气压让你心跳加快。或许只是你内心的渴望,月经周期带来的骚动!他房间里刚换的灯泡,他刚吃完橙子留在手指上的清香,他刚刮的胡子刺痛了你的脸,这一切作用是神经末梢麻酥酥的感觉,就是所说的爱情。”

  话落,曲调响起,马路迷茫地站在原地,明明走到吊麦前。

  易允看见她开口,听见空灵的歌声。

  悠扬、悲伤、渴望着没有结果的爱。

  这一刻,像是从话剧的舞台拉到百老汇。她的歌声很迷人,恍惚间,易允都有点分不清她到底是蓝嘉还是明明。

  …

  从这一刻起,这出话剧的高//潮正式拉开序幕。马路为了明明去找陈飞,逼他离开或者爱她,最后,马路落得一身伤。明明和他起了争执。

  马路却说:“一切白的东西和你相比,都成了黑墨水而自惭形秽。”

  “一切无知的鸟兽,因为说不出你的名字而绝望万分。”

  明明:“你在说什么?”

  马路:“诗,我写给你的诗。”

  “你写的?”

  “是我写的,可能只适合刻在犀牛皮上。”

  明明没再说话,扒开了他的衣服,拿出随身携带的口红在他的胸膛上写写画画。

  坐在台下的易允猝不及防,皱起眉头。

  漆黑的舞台灯光落下,伴着马路起伏的胸膛、收缩的腹部、急促的呼吸而结束。

  他们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这让马路更加坚信,明明就是他的。

  直到——

  “马路,今天是你的生日。”

  他笑:“明明,我是夏天的生日。”

  明明笑意淡淡:“今天就是你的生日,你不会忘了吧?”

  “我怎么可能忘了自己的生日……?”他妥协了,也猜出了:“好吧,你说我哪天过生日,我就哪天过生日。”

  易允讥笑。

  不止窝囊卑微,还没有自我。

  不过,这种情况他永远不会感同身受。

  易允从来不做低头的那方。

  “我走了好多家商店,我想一定要买一件礼物,是你每天都能看到的,因为你看到它就会想起我。”

  她反复重复着这句话,马路被浇了一盆冷水。冬天里,冷冰冰的水打湿他的衣服,他感受不到发冻的寒意,只觉得心脏在逐渐发紧。

  “我走了好多家商店,我想一定要买一件礼物,是你每天都能看到的,因为你看到它就会想起我。”

  明明仍在持续地重复,每一声、每一句的情绪都不一样。马路走到她身后,再也控制不住,将她紧紧抱住。

  两人亲昵地依偎,马路嗅着她发间的气息,呼吸都在颤抖;明明眷恋地向‘他’诉说自己的爱意,一遍又一遍,声音带着哭腔。

  马路在清醒着绝望着、堕落着:“我知道我在做梦,不过无所谓,真的假的梦的醒的,只要你在这,一切都无所谓。”

  灯光落下,再次汇聚时照在蓝嘉的身上。她唱歌很好听,声线优美,气声不绝,不伦是低迷还是高亢都得心应手。

  易允想起那份关于蓝嘉的个人资料。她患有基因病,全靠砸钱续命。她本没有机会走上舞台,因为她的身体状况不允许,谁也无法确定一场话剧可以完美收官,为了消除一切不确定因素,哪怕她成绩优异,海外的高校还是婉拒了。

  然而,当机会真正摆到面前时,她只会牢牢抓住。

  没人能想象她走到今天花了多少力气。

  耳边是妙曼的歌声,易允凝望着她。

  他更想得到她了。

  易允心中从未升起如此强烈的情绪,迫不及待地、发疯般叫嚣。

  他抿着唇,视线侵略,像一张织得很密的大网,想将她永远禁锢在里面,然后锁起来。

  蓝嘉的歌声在即将收尾时,出现一丝极其微弱的变化,很浅很浅……

  当红丝绒幕布落下,她离开舞台,新的一轮正在开始。

  化妆师过来给她补妆,卫雨西端来一杯水、里面放着一根吸管。

  蓝嘉低头,呼吸急促地喝着。

  “嘉妹,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

  “不,不是,我……”蓝嘉仔细回想刚刚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失误,“卫老师,刚刚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感觉……”

  她蹙起眉头,有些纠结,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很快,这就被她抛之脑后,明明又该出场了。

  卫雨西伸手:“欸——”

  舞台上,马路因为明明始终不爱他而彻底崩溃,他企图将她劫持,却被好友们阻拦劝说,最后,他们对他说:“忘掉她吧。”

  所有人都走了,马路呢喃着:“忘掉她……”

  “忘掉?你就不必再承受,不必再痛苦,忘掉你没有的东西,忘掉别人有的东西。”

  “忘掉你以后失去和得不到的东西,忘掉仇恨,忘掉屈辱,忘掉爱情!像犀牛忘掉草原,像水鸟忘掉湖泊……”

  “忘掉是一般人能做的唯一的事,但是我决定不忘掉她!”

  最后一句话,他铿锵又坚决,不再回头。

  吟唱伴着曲调再次响起——

  [你是纯洁的、天真的,什么也改变不了,阳光通过你,却改变了自己的方向]

  一场又一场递进,马路的好友们不能理解他对爱情、对明明的偏执,决心找了两个女人来挽救他,企图将他从深渊里拉回来,但是他已经无可救药了。

  马路坐在椅子上,明明给他披上白色的纱布,给他蒙上眼睛。同样,她也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用推子给他剃头发,直白地告诉他,她把他当做陈飞的替身,那天生日其实是陈飞的,她等了他好久,可陈飞出国了。

  最后,她决定忘掉他。

  马路又惊又喜,明明摘了眼睛上的白纱,送给他一个用报纸裹了一层又一层的‘礼物’,并笑着对他说:“给你的。”

  马路接过,明明走了。

  他满怀欢喜地拆开,可是礼物裹得好严实,像洋葱一样永远都剥不完,马路忍不住问明明那天晚上的事,可是没有人回答,他锲而不舍地问,摘了白纱问,一直拆一直问,委屈又可怜:“你怎么能这么做?”

  “你怎么能怎么做呢?”

  “你想让我疯掉吗?”

  直到最后,所谓的‘礼物’,只是数不清的报纸伪装成方方正正的一块,拆完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空欢喜。

  “你怎么能这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