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穗竹
提到正事,温荷比谁都紧张,她攥了攥餐巾,选择旁敲侧击:“是知禾拜托你帮忙的吗?”
她上身向前倾靠,眼底涌现焦急、不安,一改刚才温吞迷惘的模样,仿佛比之追忆女儿一点点成长的往昔,会更在?意现任丈夫的事。
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贺徵朝眼底的兴意淡了下去?,放下红茶杯,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没做声。
包厢里的气氛静了静,温荷也察觉到自己的操之过?急,不由涌上一丝尴尬,慢慢回正腰板。
“您可能误会了。”
贺徵朝醇厚清淡的嗓音慢慢扬起,像钢琴的重音,让人心弦震了下。
对望他漆黑的双眼,温荷面色苍白,却?听他又道:“是我想找您帮忙。”
“帮忙?”温荷没松懈,不明不白:“我有什么能帮得上的?”
贺徵朝笑了下,解释:“只有您能帮。”
他将一纸合同放到桌上,挪到对面,示意温荷翻阅。
温荷微愣,拿起来翻看了两页,发现里面夹了张支票,猛地抬头。
贺徵朝腕骨搭放在?膝上,接着道:“这是一笔足够保障您下半辈子都不愁吃喝的钱。想用?这笔钱,首先得保证遵循合同上的条例,我只简单摘两条着重说明下。”
“第一,这笔钱只能自用?,别想着救济别人。”
“第二?。”
他敛了唇畔的笑意,对这场饭局意兴阑珊,耐心告罄,却?又说得不紧不慢,温文尔雅:“她可能对您做不了太决绝的事儿,但我不一样,我是外人,做得了这个恶。”
“也许某一天她会不再需要我,也许某一天我会先比她离开这个世界,但她这一辈子我都会顾着。”贺徵朝轻叹,目不偏斜,一字一顿地平静道。
“所以以后,别再打?扰我太太的生活。”
第66章 乖孩子
拍摄到后期剧情, 接连有两个戏份不多的小配角杀青,这让温知?禾心里的倒计时越发清晰。
第?三天清晨, 她像往常一样,拿了杯拿铁坐在监视器前,一坐就是十几二十来分钟,不断重复或改善某个画面某场演绎,偶尔也会有一遍过的时候,但她依旧会反复看那场片段。
因为演员的临场发挥还算不错,对后续剧情有新的灵感, 所?以剧本又会再改一版当备案。这天收工时间较晚,硬是熬到晚间八点才结束, 温知?禾请了剧组全员喝奶茶吃夜宵, 也向?某杂志社来采访的记者致歉。
是了, 她这电影还没拍完,就有杂志专访, 温知?禾又新奇又紧张,特地打?扮一番接受采访,到点了才知?道原来只?需录音记录文?字。
记者看得出她的盛装出席,笑了笑:“我们主编对您和?您的作品都?特别感兴趣,到时候可能还会再找您合作。”
“这样呀。”温知?禾点点头,也说不出什么特别官方?的客套话, 光是为采访准备稿子,就花费了她不少脑细胞。
紧张归紧张, 整场采访下来,气?氛还算松散融洽, 特别的一些议题,温知?禾也是颇有心得, 脱离了稿件,她还有很多话要讲。
采访结束,小雪适时地敲门进来,给两位采编送了些礼品,把他们送到机场。
温知?禾捋了捋头发,有种刚消耗200大卡的感觉,她肚子饿得不行,也不亏待自己?,打?算就近在咖啡店吃点甜品垫垫肚子。
刚走到咖啡店,和?同剧组的成员打?完招呼,咖啡店的店长就特有眼力见,给她送了一盘免费的甜品。
盛情难却,温知?禾没有拒绝,坐在面窗的高脚椅上边吃甜品边看手机,刚刷不到五分钟,便收到一条陈笛的消息。
陈笛:【你之?前让我查的那个巧克力我查到了,好贵!我都?不敢想定制款要加码多少钱。。。】
昨天晚上一口气?吃完巧克力,看着空荡荡的包装盒,温知?禾感觉大事不妙,遂向?小雪和?陈笛都?问一遍,这个牌子的巧克力能不能帮忙买到。
得知?是法国本土特供品牌,温知?禾的心都?死了,毕竟小雪人在片场,总不能跑到法国去代购,而且就算要额外找代购,也得花些时间,至于陈笛……这个消息滞后的笨蛋她怎么指望得上。
不过贺徵朝说什么三天之?内会回来,估计也是唬她。她根本没必要为了遮掩自己?的贪嘴,特地绕这么一大圈把巧克力盒子填满。
总之?,她没那么想他。
只?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这盒巧克力的味道。
几秒后,陈笛又发来消息:【对了,味道怎么样呀?我过生日你能不能送我一盒。】
认识这么多年,不论贫穷或富贵,陈笛都?特别喜欢见缝插针找她蹭吃蹭喝,不论她同意与否,陈笛都?会来一句“这个能给我吃吗”“这个能不能送我”。
而这次,温知?禾也拒绝得很自然?:【还行吧,反正你不能吃。】
陈笛:【为什么?】
下一秒,她又发:【就因为这是你老公送的?温知?禾,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咬手帕哭.jpg]】
温知?禾:“……”
【别胡说八道,我又没和?他真结婚。】
手边的冰饮喝得只?剩半化的冰球,见天色已晚,温知?禾便拎起皮包,戴上一只?耳机,推开门向?酒店的方?向?走去。
她依旧会边走路边低头玩手机,浑然?没察觉,脚下忽明的一道双闪灯。
踏上阶梯越过酒店旋转门,温知?禾停在电梯口,等待电梯下降,又低眉瞥了下腕表的时间。
电梯抵达一楼大厅,叮地敞开门,温知?禾阔步往里走,看到金黄内壁反照出的高大身影,愣了下,转过身,那道黑压压的身影直立在身前,近乎要贴面。
温知?禾下意识向?后退一步,抵着内壁,抬眼望向?那张熟悉清隽的面容,胸腔下的心跳声不绝于耳。
她退步,他便更进一步,漆皮孟克鞋从侧方?半包围她的白色高跟鞋,西装裤的质料擦过小腿、膝盖。
温知?禾感觉太近,用手挡了下他的衣襟,声音很软,半是责怪:“你怎么突然?出现,吓死我了……”
“胆儿这么小。”男人哼笑一息,垂眉握住她的手,用掌心为她渡去热意,嗓音偏淡:“走路不看路,还看手机?”
他凑得很近,温知禾都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她偏了偏头,乜着他,气?鼓鼓:“你跟了我一路?”
“嗯,从你走出咖啡厅。”他喉结滚了滚,承认了。
温知?禾依旧抵着掌:“你能不能别靠这么近……”
话音刚落,男人非但没听,还捉着她那只?手放到肩上,以掌托起她的下巴强制抬高视线,观那双漆黑的眼:“我是谁?”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温知?禾懵了一瞬,很快明白,凝眸轻哼:“贺徵朝。”
贺徵朝唇角轻牵,缓声纠正:“不是问名字。”
他垂眼,嗓音更低:“我问,我是你的谁。”
湿热的气?息拂过耳畔,他蛮横不讲理地将她挤到墙角,还要起名分……
温知?禾负气?,闭口不说:“你就是你,还能是谁。”
“别贴这么近,松开、松开我,要是被人看见……”
“温知?禾,我想吻你。”他掷地有声地盖住她嗫嚅的话,指腹轻轻揉过她的面颊,一下又一下地打?转。
“如果我不是你的先?生,不是你的男朋友,不是你有名有份的任何人。”
他停顿了下,唇快碰到按揉面颊的拇指上,眸光晦暗:“那我在吻你之?前,是不是得先?试探?”
温知?禾的唇被他捏成轻微的金鱼嘴,说话含糊不清,不如闭嘴,而且,她在思考他的话。
他在说什么?
试探什么什么?
——亲吻?对了。
真是荒唐,他居然?会是这么讲礼貌的人?
温知?禾才不信,嘟嘟囔囔地拒绝:“我不同意!我绝不同意!”
贺徵朝轻笑,捧起她的脸不由分说地吮住唇,将所?有的叫嚷声封堵在这场翻天覆地的吻里。
晚了。他已经试探过,无?法再忍耐。
车开到分叉口,遥遥看见从咖啡店里走出来的她,贺徵朝就想下去接她;下了车走到酒店前,跟在她后方?,贺徵朝也想一步一步拉近距离,握住她的手。
接她,握手,太过浅薄平常,理应是刚在一起没多久的情侣才会做的事。他不可能浅尝辄止,在接她的那刻,必然?抱揽着她,吻到发烫。
几步路的距离,温知?禾不会上他这辆车,酒店门口,她也断不可能无?视周遭与他亲热。
他等了太久,电梯是密闭环境,足够一个吻。
唇贴唇,湿的涎水融合,热的气?息交织。贺徵朝把她胡乱拍岸的手高举在墙上,另一手又捞起她腿窝,按叩在西装裤侧。
手掌宽大又热,不断加剧力度,几乎要烫化温知?禾本就透肉的黑色丝袜。
她呼吸困难,不仅大脑缺氧,西装裙里也被糟糕地抵着,抵出难以启齿的濡感。
同床共枕的那几天太过迷乱,她不能放任下去,而且、而且……
“这里是电梯……”
在他绝对掌控的供氧次数里,温知?禾像海底冒头的鱼儿,于转换呼吸的间隔,不断颠三倒四地吐字提醒。
她的左手仍然?被高举,箍得腕骨疼,右手想拍打?他,捶一捶他也无?济于事,在这场亲吻里,力气?早被攫取殆尽,只?剩软塌塌,需要依附的腰肢。
怀里的人骤然?不再抵抗,连声音都?气?若游丝,贺徵朝离了唇,以掌撑起她。
啪嗒,本就不牢固的最后一支耳机掉到地上。
迷蒙中,温知?禾仿佛还能听到最后一首歌的旋律。
那么刚巧,那么熟悉的曲目。
思绪回笼,视线对焦在男人涟漪的唇上,温知?禾闷哼:“你松开我……!”
毫无?说服力的话。贺徵朝牢牢揽着她的腰:“你确定?”
“确定肯定。”温知?禾咬牙切齿,快哭出来了:“要是被人看见怎么办,这里都?是剧组成员,你不在意我还在意。”
贺徵朝被她皱巴巴的脸逗笑,轻叹:“没人开门。”
温知?禾抿唇:“……那还有摄像头。”
“小酒店没人看守,是摆设,太担心的话,我会处理。”他一一应答。
“那不还是有可能被看见?”温知?禾不依不饶,眯起眼,眨出泪花:“我怎么办……”
贺徵朝垂眼看她的可怜样儿,心底软得不行,揉了把她的腰,慢哄:“那你把头埋下。”
“我才不要。”温知?禾拒绝,惴惴不安地问车轱辘话:“你确定门没开没人看见?”
贺徵朝嗯了下,很耐心:“没有,就算有也看不见你。”
他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她的唇,轻笑:“妹妹,你的脸这么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