涨红 第107章

作者:多梨 标签: 业界精英 逆袭 轻松 现代言情

  他脱掉了外套,里面是件衬衫,在酒店的灯光下,他脸上的伤痕愈发明显,颧骨,下巴。

  千岱兰在辨别此类伤疤上颇有经验,她想到常被父亲殴打的殷慎言。

  “你的脸——”千岱兰抬手,想去摸对方脸上的伤痕,“谁欺负你了?”

  叶洗砚没有躲避,也没有动,他微微皱着眉,任由千岱兰的指腹轻轻触碰完好的皮肤。

  “我资助过很多因为家庭困难而辍学的孩子,”他说,“通过固定的慈善机构,我可以选择接受资助的人。一开始,我同时资助了六个孩子,读初中的,读高中的,三个男孩,三个女孩。”

  千岱兰说:“你说过。”

  “后来,那三个男孩,索要的财物越来越多,成绩却越来越差;甚至,有两个绕过慈善机构给我打电话,暗示我给予更多的钱和资源。”

  “你怎么做的?”

  “我给予了他们最基础的学费后,就切断了联系,”叶洗砚淡淡地说,“剩下三个小姑娘,都很争气,考上了大学。不过,其中一个,在大学时期交了男友,学业未竟——不过也不比我担心,她的男友承担了她留学的费用,两人一同去了法国读书;另外两个,一个在毕业后选择独立创业,还有一个,至今仍在攻读博士——这些,都是慈善机构两年前转达的消息。身为一个资助者,我所提供的帮助也到此结束。”

  千岱兰问:“你现在还资助学生吗?”

  这是明知故问,她想让话题从“去杭州”这件事偏移,最好叶洗砚能不再提起。

  “是的,”叶洗砚说,“我仍在资助,仍旧给予每一个资助者信任,只是,在那之后,我会适当酌情减少对男学生的资助,因为之前的事情令我感到失望——你明白吗?”

  他很平静。

  说话声音没有刻意提高,也没有压低,很平常的语气。

  “我知道,我知道,”千岱兰连说两声,她的舌尖也要干了,咽喉中有团火在烧,匆匆说过的每一句谎言都燃起小火苗,“对不起,哥哥,其实那几天淘宝店爆单了,杭州那边仓库里总共就四个人,忙不过来,我也想盯衣服质量——而且,前几天你差点因为这个和我吵起来,我知道你想让我好好学习,别把太多精力分在开店上——但我是店主,我瞒着你,是不想给你添麻烦,我知道你最近很忙。”

  叶洗砚拉着她的手,按住她的肩膀,要她轻轻坐在沙发上。

  到了此刻,他的表情还是从容不迫的。

  “我知道,”叶洗砚说,“岱兰,看来你果真很擅长说谎。”

  “刚刚我说的都是真的——”

  “是啊,我是说,你很擅长说谎,所有人都被你的谎言哄得心花怒放;所以,你从来都不知道,应该怎么道歉,对吗?”

  千岱兰哑口无言。

  “我可以略微提供道歉的经验,”叶洗砚坐在她旁边,双手温柔地捧着她的脸,不许她看周围,逼她看自己,“当谎言被戳穿,正确的道歉流程,应该是先说清自己的责任,再角色互换,说明其中利害关系,再拿出解决问题的正确方式,最后提出弥补措施,而不是一味地讲清你的苦衷——这是道歉的大忌,明白吗?”

  千岱兰从善如流。

  “对不起,哥哥,我不该欺骗你;我知道,哥哥关心我,却被我这样骗,现在肯定特别伤心,也很失望;我辜负了哥哥的信任,对不起哥哥;但那个时候,淘宝店需要我去处理,我也不想给哥哥添麻烦,才会做了这样的事情——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我一定不会再瞒着哥哥;这次骗了你是我不对,为了补救,我亲你一口,你就原谅我这一次的谎言,好不好呀?”

  这样说着,她往前一探头,啾咪一口,亲了亲叶洗砚的唇;后者垂眼看她,又被千岱兰往上够了够,鼻尖靠鼻尖,轻轻地贴贴蹭蹭他凉凉的鼻子。

  “我原谅你,”叶洗砚说,“我只会因为这件事生你一点点的气。”

  千岱兰刚想搂着他脖颈撒娇,冷不丁,又听他下一句话。

  “所以,你能和殷慎言断了联系么?”

  千岱兰愣住:“什么?”

  “和殷慎言断了联系,”叶洗砚说,“从今往后,不再单独和他吃饭,不再单独和他约会,不再单独坐他的车。”

  “不行,”千岱兰断然拒绝,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又缓和语调,“哥哥,我和他有一个重要的合作。”

  “什么合作?”

  千岱兰把殷慎言帮她写爬虫抓取数据的事情和盘托出。

  “我也可以,”叶洗砚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问,“为什么不向我寻求帮助?我让人给你写一个,不需要这么长时间,明天早上就可以给你。”

  千岱兰说:“没有这样的……”

  “现在有了,”叶洗砚不容置疑,“现在,把他联系方式拉黑,将他从你所有通讯软件中删除。我会和他好好谈谈,让他改掉他的名字——”

  千岱兰越听越震撼。

  “你们男人怎么都一个样?”她不可思议地打断,“怎么动不动就让人改名字?”

  “还有哪个男人?”叶洗砚蹙眉,“还有谁?”

  “熙京啊,一吃醋就让人改名是你们家族传统吗?”千岱兰仍在震撼,“当初他就这么无理取闹——你们俩真是亲兄弟。”

  叶洗砚表情不变:“我不希望他继续顶着你取的名字,以此为傲,还自以为掌握你们之间的亲密关系。”

  “你知道改名字有多麻烦吗?他现在大学毕业了,很多证件都改不了——”

  “我知道,我会补偿他。”

  千岱兰一下冷静了。

  “补偿?”她反问,“什么补偿?金钱吗?”

  叶洗砚没有反驳。

  千岱兰懂了。

  “你看,你一边劝我说,不要因为赚钱而耽误学业,校园生活的体验感远远比金钱更重要,”她说,“另一边,你又用钱肆意践踏他人的自尊,以为金钱能买断一切。”

  “岱兰,”叶洗砚语气缓和,“我只是想让他改掉你亲自取的名字,换一个,什么都行,改名殷慎行也不错。”

  “你太双标了叶洗砚,”千岱兰指责,“你不能这样虚伪,因为你自己家财万贯就阻挡我赚钱的脚步,用道德来约束我赚钱,另一边又用钱去买他人的尊严——你和那些一边把工厂建在发展中国家用它们的资源人力、污染他们环境、一边又从道德上去指责他们不够环保的发达国家有什么区别?啊?”

  叶洗砚赞赏:“你的地理也很好。”

  “谢谢夸奖,我一开始也想选文科——这不是重点,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这一个,”千岱兰说,“我们在讨论你的双重标准,这样不公平。”

  “世界上会有人不双重标准吗?”叶洗砚问,“岱兰,你对我,和对熙京也不同——这样对我公平么?你想过么?”

  千岱兰怔住。

  “如果我不曾见过你如何为他改变的模样,如果我不曾见过你怎样爱他,现在的我或许也不会明白,你并不是真正的——”

  叶洗砚的语速不自觉加快,却又在最后两个字上停顿;这样的事情让他感到难堪,就好像动物园中、众目睽睽之下,一只永远在向配偶急切开屏、永远都得不到回应的孔雀。

  他平息一下心情,说:“这不会对他造成损失,我有办法让他心甘情愿地接受。”

  千岱兰生气了。

  她一言不发,推开叶洗砚,站起来,收拾她的包和鞋,就要往外走——叶洗砚自身后死死抱住她:“岱兰。”

  “你放开我,我不是千岱兰我是神仙!”千岱兰说,“好啊,我回去后就开始有道德感地赚钱,你看看,看看有道德感的我,什么时候穷到破裤烂衫地破产!”

  “岱兰,”叶洗砚抱住她,“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我可不敢和你谈,”千岱兰说,“现在就开始花钱让人改名字了,我害怕再谈下去,你该花钱送他坐火箭升天了。”

  “……我们先不谈他,抱歉,”叶洗砚暂且妥协,他低下头,说,“我们好好地谈谈你和我的未来打算,好吗?”

  千岱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她现在也是一点点的生气,生叶洗砚的气。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能像十七八岁的人那样吃醋?

  他今年到底几岁啊?那么成熟稳重的人,怎么忽然在这里变得这么幼稚?

  话音刚落,服务台打电话上来,说是有东西要送给千小姐。千岱兰明白,是梁婉茵让人送来的珍珠项链,让他们送过来。

  谁知道,在看到那熟悉的包装盒后,叶洗砚瞥一眼,直接将它丢进垃圾桶。

  千岱兰愣住了。

  “明天我们去选一串更漂亮的,”叶洗砚说,“这个不能再戴了。”

  千岱兰说:“只是婉茵和伍珂试戴过——我知道,将你送我的礼物转借给她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是——”

  “东西送给你,就是你的,”叶洗砚说,“你想借给谁都没关系,我丢它,是因为——”

  “因为伍珂戴过?”千岱兰聪敏,她紧皱眉,“就因为这个?”

  叶洗砚沉默了。

  片刻,他问:“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在意?”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千岱兰费解,“只是戴了一次而已,你刚刚还说,送给我就是我的,那我不想丢。”

  她弯腰,想从垃圾桶中将它捡出,但叶洗砚按住她的手,不许她碰垃圾桶。

  “之前几年,叶平西想撮合我和伍珂,所以那段时间,有了很多让我困惑、却不方便直接澄清的流言蜚语,”叶洗砚看着千岱兰的脸,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你当时还在和熙京……所以,应当也听说过。”

  “是啊,确实听说过一点点,”千岱兰说,“他们都默认伍珂会是你的未婚妻,怎么了?”

  叶洗砚很失望:“你不在乎?”

  “这有什么呀,”千岱兰不以为然,“我爸说他想招殷慎言当上门女婿啊,这不是也没人当真吗?”

  叶洗砚慢慢松开千岱兰的手。

  他的瞳孔因为这句话而缩了一缩。

  千岱兰已经顺利地从垃圾桶中拎起装珍珠项链的盒子,但下一刻,叶洗砚从她手中拿走,再度将它重重丢掉。

  “你干什么呀叶洗砚——放开我!!!”

  千岱兰的尖叫终止于被丢到床上,她挣扎着想从松软的床上坐起,但叶洗砚双手撑在她身体旁边,将她牢牢地困在这小小空间。

  “岱兰,”叶洗砚叫她的名字,“有人看到伍珂戴过那条珍珠项链,今后如果你再戴,被其他人看到,他们可能会污蔑你,攻击你——”

  千岱兰说:“我又不是明星!”

  “比起明星的八卦,有很多人反而更爱议论这些,”叶洗砚忍耐着,终于开口,“伍珂戴那条项链去见了叶平西,还有很多亲朋好友。”

  千岱兰有点点明白了。

  伍珂是无意的,但问题是,叶洗砚很多亲戚、朋友都见过她戴那串项链,包括叶平西——

  “尤其是叶平西,”叶洗砚说,“他会以为,你戴的项链是伍珂戴过的。”

  “可是这好像也没什么呀……”千岱兰说,“有什么问题吗?”

  她看到叶洗砚脸颊的肌肉跳了跳。

  “有什么问题吗?”他俯低身体,支撑的双臂暴起青筋,“你怎么能问出这种话?岱兰?难道你真的完全不在意?一点点都不在乎?不在意伍珂和我曾经的流言?”

  “可你也说了,那是流言啊,”千岱兰推他胸膛,“让开,我去捡回来,那么贵——”

  “我会给你比它更好的项链,什么都行,随便你选,只要你喜欢,”叶洗砚克制地说,“那个我们不要了,乖。”

  “凭什么呀?”千岱兰也恼了,她在这一刻发现自己原来是仇富的,“说丢就丢,还不让人捡——你做事再过分也得有个限度吧叶洗砚?”

  “那我们各自后退一步,”叶洗砚说,“你去和殷慎言断决关系,我就可以捡回那串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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