涨红 第26章

作者:多梨 标签: 业界精英 逆袭 轻松 现代言情

  “岱兰,”他说,“你该睡了。”

  “妈妈,”千岱兰说,“你以前和我说过,不要自怨自艾;就算过得再不好,也不能向别人展露出可怜,我都记得。”

  人贵在不自怜。

  一旦你觉得自己可怜到快要死掉,接下来遇到的人和事,都会不断地辜负你。

  因为一个可怜的“受害者”,毫无还手之力;人就是这样,没人想和弱者一起做事;但欺负弱者不同,每个人清楚,欺负他/她也不会有任何的恶果。

  黑暗中,“妈妈”不再推开她。

  那双温热的大手终于落在她头顶,很轻地、安抚性地拍了拍。

  “我就哭这么一天,就偷偷可怜这么一天;哭完了,也就过去了,”千岱兰说,“我以后肯定能找到更有钱、更帅气、更有能力也更爱我的男朋友——不过还是等等算了,我还是先赚钱,赚钱多了才能认识有钱人——现在遇到的男人都不合适,他们都只想草,我。”

  “都不合适?”

  “嗯,还是需要钱,我需要很多很多很多的钱,”千岱兰喃喃,“不行,我得睡觉了,明天还要去上班。”

  她倒下,想将脸埋在妈妈胸口睡觉,但不知怎么变得特别硬,硌得她睡不着;她害怕松开手后妈妈会离开,只紧紧拽着手中衣服,说:“我今天突然想起来,以前在哪里看到他了,他本人的确比照片帅多了……”

  黑暗中,“妈妈”俯身。

  温和儒雅的乌木香落下,他问:“谁?”

  “你忘了?我给你看过呀妈妈,就我房间书架上那本——不过还是算了,你以前说得太对了,俩几把搁一个锅里头炖汤一个几把味,男人都一个样,”千岱兰声音渐渐低下去,“指望男人,还不如多去拜拜王母娘娘,毕竟不是谁都能像爸爸那样……”

  她慢慢松开手。

  叶洗砚终于将衬衫自她手中抽离。

  宛如折断一支清脆的白藕,微微混杂着酒精味道的茉莉香气。

  今夕明月光,床上美人香。

  叶洗砚清楚地知道越界了。

  作为她前男友的兄长,其实他不应该听到这些。

  她醉酒是意外,阿姨休息是意外,她拽住他衬衫是意外,摸他胸肌是意外,脸贴在他身上哭是意外,将他当作妈妈是意外,混杂着东北话和普通话说些直白不失通透、有趣兼具狂野的话也是意外。

  就像上次,他醉酒是意外,熙京不在家是意外,碰了躺在床上的她是意外,吻过咬过她是意外,指女干她是意外,险些为她咬是意外,被她听到那些不干不净的下,流话是意外,抓痕和草莓印也是意外。

  意外可以越界,念头可以越界。

  人不能。

  正如现在,良辰美景,身着黑色连衣裙的她躺在床上。

  一般情况下,一个男人看到如此景象,该回想起那些暧昧的失态,并为那种旖丽的氛围蠢蠢欲动,乃至坠入春,梦。

  但此刻叶洗砚看着她,却无任何旖旎心思,只觉她很可怜。

  认为一个女孩很可怜,是不好的预兆。

  这并不美妙。

  她就像透明玻璃罐中、压了冰糖块、泡在汾酒里的新鲜小青梅。

  叶洗砚起身,刚准备踏出房门,又听到身后床上她低声呕吐,听声音,应该很难受——

  她喝那么多酒,没去卫生间,这很正常。

  但叶洗砚不能看着她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

  千岱兰并没有呕出什么食物,基本都是酒,胃是人的情绪器官,伤心时候,最受折磨的是胃;

  它无声尖叫,痉挛抗议,将她喝下的酒再度挤压出。床单上已经被酒打湿一片,有洁癖的叶洗砚不能想象她睡在上面的场景。

  只能将人暂时送到自己的客房,叶洗砚可以去棋牌室的大沙发上休息。

  谁知千岱兰一进他房间就脱掉了黑裙子,这条剪裁过于合体的裙子成为束缚,醉酒后的人因酒精发热,紧紧贴在身上的衣服很不舒服,她自己跌跌撞撞,差点被自己绊倒。

  如果没人看着,或许她真会这么走出去。

  叶洗砚离开的计划再次被迫打断。

  好在千岱兰没有继续呕吐,也没有继续脱衣服,倒地就睡,睡几分钟就起来,含糊不清地喊妈妈,没断奶的猫似的,四处乱爬;

  这个客房很大,像酒店的套房,中间是巨大的屏风隔断,屏风外有沙发和茶几,屏风是卧室、衣帽间和独立浴缸,叶洗砚大可一走了之,将她反锁在房间中任其自生自灭——

  但今晚的他看千岱兰很可怜。

  好在凌晨三点后的千岱兰不再满屋子乱爬,她乖乖缩在被窝里睡觉,并倔强地将被磨破脚后跟的那只脚伸出被子外,像是准备随时绊经过的人一脚。

  叶洗砚洗过澡后,穿着黑色睡衣,坐在套房外的沙发上。

  他其实只想略坐一坐,但疲倦过重,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最终被阳光晒醒。

  暖融融的太阳落在眼皮上,叶洗砚皱眉起身;头痛难忍,他刚按了按太阳穴,就听到有人踉跄踢到屏风的动静。

  他抬起头。

  温暖璀璨的阳光下,叶洗砚看到白晃晃、明亮亮的千岱兰。

  连脚趾甲都在发光。

  没有黑暗的粉饰,彻彻底底,一览无余。

  千岱兰刚睡醒,也是刚醒了酒。

  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在这房间中,她并没有穿那条黑色连衣裙,而是只穿了胸衣和小裤,就这么大大方方地站在阳光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千岱兰很想回床上重睡。

  她清楚地看到叶洗砚闭上眼睛。

  他一如即往地情绪稳定:“看来你还没有习惯穿睡衣。”

  千岱兰飞快回屏风后,翻箱倒柜地找衣服,尖叫:“你怎么又在我房间??!”

  “……这还是我卧室,”叶洗砚缓慢地说,“你的卧室被你吐上东西了——我不想你被自己呛死。”

  他很平静。

  平静到仿佛从猝不及防看清她身体的那一刻就悄悄离世了。

  千岱兰却很慌,比上次还慌。

  如果被叶熙京看到这一切,他是不是也要骂他哥哥是“挑拨离间不要脸的贱人”“就知道勾引别人女朋友的无耻荡夫”?

  她打开衣柜,发现那么大的衣柜里,居然只有一套黑色的男士睡衣;慌慌张张穿上,一低头,睡衣下摆轻松垂地,走一步拖一步,移动扫把似的,这样走出去不合适;而地上那昂贵的黑裙子,脱还方便,穿时需要人帮忙拉拉链,难道还要叶洗砚帮她拉上拉链吗——

  正拼命思考该怎么办时,她听到有人用手指关节轻叩木质屏风。

  叩。

  叩。

  叩。

  千岱兰转身,看到一双手握着件干净的白衬衫,从屏风处递来。

  “你可以先穿这件,”屏风后,叶洗砚说,“新的,我没穿过。”

  千岱兰握住那个白衬衫,不忘问:“它值多少小轿车?”

  “只是一辆儿童玩具车的价格,”叶洗砚说,“你——”

  话没说完,千岱兰拽住他的手腕,他微皱眉,看到千岱兰低下头,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手腕。

  伶牙俐齿,齿牙尖尖。

  小尖牙深深戳到皮肤上。

  被咬的叶洗砚问:“你干什么?”

  千岱兰松口:“你疼不疼?”

  叶洗砚说:“挺疼。”

  千岱兰又将手腕递到他嘴边,催促:“咬一下。”

  叶洗砚皱眉,沉默片刻,才俯身,轻轻咬一口。

  ……幼稚果然会传染。

  “啊啊啊啊啊——好痛!”穿着拖地男士睡衣的千岱兰迅速收回手,惨叫,“我就知道现在不是在做梦——哥哥,你怎么这么平静?”

  “我不清楚,”叶洗砚说,“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回生、二回熟吧。”

  一回生、二回熟的叶洗砚,冷静地告诉她,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现在七点二十七分,这里七点四十吃早餐,所以我们现在还有时间,”他说,“你先去洗澡,换上我的衬衫和睡裤;我现在出去,等会让阿姨给你送衣服。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我们昨晚换了房间。”

  千岱兰犹豫不定地问:“昨晚咱俩没酒后乱,性吧?”

  叶洗砚沉默了一下。

  他说:“可以适当少看偶像剧,我们喝的是酒,不是春,药。”

  千岱兰松了口气:“我知道哥哥肯定不是那种人,那我现在——”

  她没说完,后退一步。

  因为她发现自己现在闻起来一点都不美妙,就像一个酒精发酵的全麦小面包。

  叶洗砚没停留,转身就走。

  他需要迅速离开弟妹的房间。

  这样才能遮盖昨晚的慌乱。

  拉开卧室门。

  叶熙京蓬松的脑袋出现在面前。

  “哥?”他松了口气,“你今天怎么醒这么晚?”

  “这几天睡眠不足,”叶洗砚不动声色,将睡衣衣袖放下,悄悄盖住千岱兰咬下的痕迹,“怎么了?”

  在他遮盖痕迹时,叶熙京已经如初生小牛犊般,抓紧时机直直闯入卧室。

  迈入后,立刻转身,他神经兮兮地将门反锁,才迟疑地看向叶洗砚。

  “哥,昨天晚上,准备邀请岱兰回家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我马上就要出国了,这一走,和岱兰起码得两年的异地恋。你也知道,爸妈那样,我和岱兰可能就真的很难继续;可是,如果我现在放弃去剑桥,或许还有一丝转机;”叶熙京犹豫再三,艰难出口,“出国和岱兰之间——我想好了,还是选择……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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