涨红 第34章

作者:多梨 标签: 业界精英 逆袭 轻松 现代言情

  “岱兰,”叶洗砚看着她的眼睛,他一双深邃的眼也微微弯了,“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能帮你?”

  千岱兰犹豫好久,才舒展眉头。

  “好吧,”她说,“我就讲讲,哥哥也就听听,因为这种事情,确实不太体面——其实,上个月,我们店长接待了一位男客人,那个男客人回家后,给我们店长发了条短信,想约她晚上一起吃饭。”

  叶洗砚拧开一瓶橙汁汽水,放在她右手边;自己又打开一瓶矿泉水,微微垂眼看千岱兰,喝了一口。

  他似乎对她的话很感兴趣:“然后呢?”

  “然后,”千岱兰说,“我们店长拒绝了,但——”

  说话时,千岱兰一直在看叶洗砚的眉毛,她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看叶洗砚的眼睛说谎,总有种在他面前赤,裸裸、无所遁形的感觉。

  于是,她用了麦姐教给她的小技巧,看人眼睛稍向上的地方,会让被注视者有一种被尊敬看着的错觉。

  但今天的谎言,说起来也十分困难。

  叶洗砚喝水的时候,千岱兰的视线不自觉被他滚动的喉结所吸引。

  和女性不同,男性的喉结很明显,清晰,叶洗砚一看就知道保持着自律饮食和健身习惯,体脂率低,脖子上的血管也明显,清楚地延伸到衬衫内里去。

  她用力控制住自己不要乱看,重新将视线投注于叶洗砚的眉眼。

  不知怎么,她有些口渴。

  叶洗砚在喝水,她却觉焦渴,好像他饮用的水是从她体内抽取。一吞,一咽,喉结一动,她一干。她只能用干燥的咽喉和唇舌,继续说出润滑、流畅、事先排练过几十遍的语言。

  “……但男客人又继续发了短信过来,这一次,店长还没来得及回复,男客人的妻子发现了;她是我们品牌尊贵的大客户,不愿意听我们店长的解释,直接写信投诉到总部,”千岱兰继续说下去,“总部要求我们店长妥善处理这件事,如果大客户能撤销投诉的话,店长也会免于处罚;可是……店长想去登门拜访,但客户不愿意见店长。如果再解决不了这件事,店长可能会被调岗、罚钱。”

  叶洗砚放下矿泉水,平静地问:“你和店长的关系很好吗?”

  “嗯,”千岱兰重重点头,小声,“当初我其实没资格进这家店铺的,多亏了店长,破例将我招进来,我一直很感激她;这几天,店长不在店里,店里面的管理也松松散散——”

  “你的脚,”叶洗砚忽然问,“也是在店里受的伤吗?”

  千岱兰吃惊地看他:“哥哥怎么知道?”

  叶洗砚没说话,只是静静看她,脸上是淡而柔和的微笑。

  “果然,”千岱兰苦笑,低头,放在桌面的两只手不安地拢在一起深深一按,又慢慢放开,缓慢抬头,钦佩地看向叶洗砚,“我就知道,哥哥观察仔细,又聪明,不管什么事情,肯定都瞒不过哥哥……”

  “先别拍马屁,”叶洗砚笑,酒窝浅浅,“巧了,这几天,张楠一直同我诉苦,说妹妹要和妹夫闹离婚,闹得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太安宁。”

  千岱兰心砰砰跳,表面上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关切地说:“张楠哥最近也在北京吗?他之前来我店里消费过,帮我完成了那个月的业绩;我一直想请他吃饭,还一直没找到机会呢。”

  “哦?”叶洗砚酒窝更深了,“你也想请他来这家餐厅吃饭?”

  千岱兰四下看了看,确定厨师不在后,才向前俯身,靠近叶洗砚,小声问:“哥哥这么问,是觉得这家餐厅的菜不好吃吗?”

  她担心被店里的人听到,说话声音小,带了轻轻颤颤的气音,离他也近,唇几乎要贴到叶洗砚的耳朵上,说话时,叶洗砚能看到她柔软唇瓣上残留的一点橙汁,新鲜,干净,酸酸甜甜的清爽。

  他侧脸,同样低声告诉千岱兰:“每个人口味不一样,我认为好吃,可张楠未必觉得可以。”

  “啊,”千岱兰短促一声啊,慢慢坐回去,苦恼,“可是我来北京才一年,知道的店就这么几家;万一真不合张楠哥的胃口,也没别的办法了。”

  “多大点事,”叶洗砚轻描淡写,“下次我和他说一声就好了,用不着请他吃饭。”

  千岱兰若无其事地试探:“哥哥是在说张楠哥帮我完成业绩的事吗?”

  叶洗砚看着她。

  他笑容不减,微微扬眉:“嗯?岱兰难道还有其他事要找他吗?”

  这是始料未及的答案,千岱兰一时间没想到应对的回答,卡了一下壳,愣愣地看他。

  叶洗砚笑容更深了。

  “不过,提到你们店,我倒是想起来,”他说,“这一次,张楠的妹妹和妹夫最近吵架、闹离婚,似乎也是因为你们店。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好像也是因为他妹夫私下联系一个导购——该不会就是你们店长?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情?”

  千岱兰没想到他居然知道这么多。

  他不主动提,也不主动问,仿佛一直在等,耐心地等她先开口。

  她那稳定的、精心设计好的步伐和措辞,全都被他轻而易举打乱了。

  掌控节奏的指挥棒,就这样不知不觉地从她手里移走,到了叶洗砚掌中。

  他含笑看着千岱兰,等她开口。

  “是吗?”千岱兰重复,“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情?”

  “巧不巧的,我回去问一下张楠;如果真是你们店长,我让他去劝劝妹妹,既然不是你们店长的错,那就先把投诉撤销了,”叶洗砚温和地说,“不是什么大事,如果你为这点小问题吃不下睡不好、天天苦恼,可真是太糟糕了。”

  千岱兰终于松口气,她真心实意地说:“谢谢哥哥,谢谢哥哥。对你来说可能是小事,可对我来讲,真的是好几天都在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失业,”千岱兰老老实实地说,“毕竟工作丢了,还得重新找。”

  “一年前的你,可是斗志昂扬地告诉我,你有手有脚有头脑,就算失业也没什么好怕的,”叶洗砚失笑,“怎么,一年后的你开始害怕了?”

  “不知道……”千岱兰想了想,“可能因为那个时候我工资还很低,只能拿到一千多,现在赚得多了?”

  光脚不怕穿鞋的,就是这个道理。

  一份一个月一千多的工作,辞就辞了,哪里还找不到?

  可一旦是六七千、七八千一个月的工作,辞起来,就得瞻前顾后,犹犹豫豫,更不要说,现在她最高能挣到一万二,眼前还有更上一步的机遇。

  她如今不再是双手空空。

  有收获,也多了无形的枷锁。

  叶洗砚忍俊不禁。

  “小滑头,”他意有所指,“下次遇到这种小麻烦,直接来找我就好;别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一个人愁到觉也睡不好。”

  “连我睡不好觉都猜到了,”千岱兰叹气,“要不然,怎么哥哥就能赚大钱呢?我什么时候才能学到哥哥这样,不仅观察力强,还能料事如神——如果我真能料事如神,我也不干这工作了,去专业给人算命,保管赚得腰缠万贯。”

  叶洗砚被她一番话逗得笑出了声,末了,又是一阵叹息。

  “岱兰,”他问,“我手机号码多少?”

  千岱兰记忆力绝佳,不摸手机,就清楚地背出一遍。

  叶洗砚又问:“记清楚了?”

  千岱兰颔首:“记清楚了。”

  “记住了就好,”叶洗砚凝视她,右脸颊酒窝很淡,温和地说,“再有类似的事情,可以优先考虑给我打电话;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别浪费太多精力在这上面——好吗?”

  千岱兰慢慢地笑了。

  “谢谢哥哥。”

  仍旧是杨全送两人回去,千岱兰嘴巴甜,又夸杨全比去年状态更好更年轻、夸他更帅气质更好了,把杨全夸得美滋滋,如果有尾巴,现在已经疯狂摇晃着翘到天空上去。

  只是杨全也惊讶,没想到千岱兰还住在那个旧小区里。

  叶洗砚时隔一年后的初次来此,只见街道愈发狭窄,横七竖八地堆着东西,竹竿上斜斜扭扭地系着长绳,晾晒着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衣服和床单、枕巾等物品。

  他收回意外的视线。

  千岱兰让杨全停在稍稍宽阔的地方,告诉他,再往里,就不好出来了。

  还贴心地给杨全指了路,这边不方便直行,最好是慢慢后退,再左转,就能去到大路上去。

  她的脚还是一瘸一拐的,黑暗里,路灯坏了,没修,只有糊着报纸的玻璃窗透出的暗淡光——大约有人将洗菜水泼在路上,千岱兰下车时滑了一下,险些摔倒,还是叶洗砚及时扶住,稳稳扶了一把她的腰。

  “小心,”叶洗砚收回手,问,“能看清路吗?”

  “能,”千岱兰晃晃她的小诺基亚,笑,“我手机上有手电筒呢,谢谢哥哥。”

  叶洗砚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到转角,注意到她的脚还是一瘸一拐的。

  他失笑。

  这机灵的小骗子,做戏也要做全套。

  低头,手掌触感尚在,幽幽淡淡的茉莉和肥皂香。

  恰如去年深夜中,一手扶住她的月要,一手轻扇得茉莉滴露。

  像夏日清晨,生长在野外的小茉莉花。

  叶洗砚转身,上车,发现车内的杨全,正对着后视镜整理头发。

  “洗砚哥,”杨全说,“我是不是真越长越帅了?岱兰她刚才说我现在看起来顶多十七八哎。”

  叶洗砚笑了。

  “你听她胡说,”他说,“别忘了你连续熬夜多久了——你啊,这么大了,还这么好骗;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杨全看后视镜,大惊失色:“哎呦,还真是,我这大黑眼圈!”

  “杨全,别照了,心里有点数,”叶洗砚闭眼休息,说,“她对谁都这个样。”

  十句话九句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机机灵灵的小骗子。

  为了哄他帮忙,还会灵活性地伪装脚伤。

  杨全开车,缓缓后退,退出窄巷,到了主干道上,忽然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惊诧:“咦?这不是岱兰吗?她怎么……怎么去药店了?生病了?刚刚怎么不让我们停这——哎呦,该不会是怕我们担心,自己又偷偷出来买药吧?”

  叶洗砚说:“靠边停车,把车灯关了。”

  五分钟后。

  杨全盯着窗外,发现刚才分别的千岱兰,拎着一个装棉签和一小瓶药水的小塑料袋,一瘸一拐地从药店出来。

  他回头,发现叶洗砚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千岱兰,若有所思。

  下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似乎痛得受不了了,她直接一屁股坐在阶梯。

  为了不影响药店生意,还特意坐在台阶旁边,明亮的灯光照不到,千岱兰解开右脚运动鞋的鞋带,小心翼翼地把右脚伸出,挪到膝盖上。

  叶洗砚清楚看到。

  千岱兰低头欲脱的白色袜子顶端,那大脚拇指处,已然被血染红,一大块鲜明的、干涸的血迹。

  不知她忍痛了多久。

第22章 她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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