涨红 第94章

作者:多梨 标签: 业界精英 逆袭 轻松 现代言情

  千岱兰敏锐地觉察到问题:“你们在谈事情?我没耽误你吧?”

  “没有,”叶洗砚笑,没提最后时刻做出的让步,“只是朋友间的普通吃饭而已。”

  他并不认为这点值得向千岱兰提起,这种让步是他的主动选择,并不适合用来给千岱兰施加心理压力。

  她会受不住。

  叶洗砚当然清楚,倘若想彻底俘获一个女孩的心,就需要持之以恒地待她好。

  然而,待她好和“挟恩以报”,又是不同的概念。

  目前的他还不屑于用这种不亚于威逼利诱的手段,用一句“看我为你放弃了什么什么”来道德绑架,或引起她的愧疚。

  他对此不屑一顾。

  千岱兰说:“感觉你们并不是什么普通朋友,你叫他梁叔他叫你弟……”

  称呼都不统一,显然心思也不统一。

  她重重地打了俩喷嚏。

  杨全拉开车门,问:“去酒店?”

  “去我家,”千岱兰有点鼻塞,她坚持,“我想回家。”

  叶洗砚说:“先送岱兰回家。”

  杨全从后视镜中频频看叶洗砚,心想老板你还真能忍啊。

  “送”这个字就不一样了。

  “去我家”=你可以留在我家休息;

  “送岱兰回家”=我送你回去,不留下。

  成年人的暗示就这么明显,大家都不会说得很直白,给对方留有余地的同时,一来一往,就把事情定下来。

  到底是干大事的人,杨全暗暗地想,如果我有这个忍耐力,现在说不定……哎,好像还是现在做助理赚得多还轻松,不担心失业风险;老板人也挺好,就是有些许的恋爱脑。

  ——作为助理,他知道叶洗砚刚刚做了什么。

  梁亦桢口中的“来沈阳看工厂”不过是个借口,沈阳是中国汽车的重要制造基地之一,但尚未有大规模的新能源汽车制造基地。另一方面,国家虽然从2010年十二五规划上提出发展电动汽车,同样有大力扶持和资金政策优惠,但目前尚在起步阶段,前途不明,谁也说不好之后如何。

  梁亦桢显然尚未决定是否投资,毕竟盈利前景未知。

  他这次来沈阳,多半是因为叶洗砚在沈阳;而叶洗砚来沈阳,则是想聘请一位曾在苏联留学的老教授担任新游戏的艺术顾问。

  这也是杨全意识到自己和叶洗砚的差距在哪里。

  常人目光来看,叶洗砚现在已经为折鹤公司做出两个爆款了,且这两款手游盈利前景一片大好;接下来,也可以像星云科技那样,去收购几个独立小工作室,继续打造经过一定市场检验的新爆款。

  但叶洗砚不。

  他不收购,也不模仿,而是直接开启了一款新玩法游戏的立项。

  这次的游戏项目,耗费了叶洗砚不少心血和金钱,说是“烧钱”都不为过。

  叶洗砚野心颇大,要做一款能无愧于“第九艺术”的游戏,这款新手游从立项起就遭到公司其他人的反对,是他自己说服众人,顶着压力去做。

  因引擎和开发问题,外加叶洗砚的精益求精、完美主义,新游戏投入资金不菲,原本的五个投资人渐渐走了仨,叶洗砚孤注一掷,不仅动用自己积蓄,还同叶简荷女士商谈,第一次主动接受了来自母亲的投资。

  当年他读书时,第一次创业,那样窘迫,也没有去找叶女士帮忙。

  梁亦桢主动提出投资,但要求拿走这款游戏的所有海外代理及运营权——这也是今晚叶洗砚和梁亦桢僵持的谈判。

  杨全知道,叶洗砚最初计划,只将港澳台的繁体服务器代理、及日服的代理权交给梁亦桢,但最后,两人签署的合约上,叶洗砚将韩服的代理权也一并给了他。

  肉眼可见的利润相让,合同一签,梁亦桢立刻给JW总部的人打电话,让他们去警察局,说这件事和千岱兰毫无瓜葛。

  叶洗砚成功将千岱兰保出来,也只是送她回家而已。

  到了。

  千岱兰后来租的房子还有俩月才到期,里面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她这一次回来,一是拿录取通知书,二来就是把剩下的东西寄到杭州去。

  房子已经很老了,六层楼,没电梯,楼梯还是灰色的水泥铺平,栏杆前几天刚刷了红漆,叶洗砚一进楼道门,就嗅到了刺鼻的油漆味。

  但这简陋的环境中,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千岱兰身上。

  那天晚上,她经历了什么?

  紫姐掐的她?

  还有其他人殴打她了吗?

  她被人欺负后是怎样的心情?

  很显然,第一次的报警并没有让坏人受到惩罚;

  被打了后,她独自回的家么?独自走过这黑漆漆、冰冷的楼梯,在惨白的月光下爬到五楼?

  当紫姐逍遥法外时,她又是怎样的心情回的家?

  在这充满油漆味道的黑暗楼道中,叶洗砚忽然窥见她成长历程的某一瞬间。

  他悲悯地想,她默默吃苦也不肯对外人讲;而更让他怜惜的是,她究竟吃了多少类似的苦,才长成现在这样敏感又独立的模样。

  “哥哥?”

  一声叫住了叶洗砚。

  叶洗砚站在楼梯下,看到比他高出三个台阶的千岱兰。

  她始终走在前面。

  无论黑暗或狭窄。

  “你怎么了?”千岱兰问,“是不是走累了?老小区就是这点不好……我之前看了三套房子,还没想好买不买;现在北京房价涨得太高了,我估计这沈阳的迟早也得涨,但一想到未来几年未必住在沈阳,也就一直没定下来。”

  “不是,”叶洗砚说,“我只是很意外,意外你今晚还住在这里。”

  “房租还没到期呢,钱都交了,再去住酒店太可惜了,”千岱兰说,“不过这里比我老家还是好多了;我家住的还是工厂分的那种房子,很小很挤,就俩房间,我爸妈睡一个,我睡另一个,我那个房间都放不下你家的那种大床……”

  这样细细碎碎地说着,她用叮叮当当响的钥匙打开房门,顺手打开灯。

  灯光很亮,将这房间中的一切照得亮亮堂堂。

  房间不大,家具擦得平平整整,干干净净,墙上贴着一些海报和挂画,开国十大元帅,八骏图,还有十字绣的【家和万事兴】,大部分都是原房主留下的。

  叶洗砚在门口脱下鞋子,发现没有拖鞋——鞋架上是千岱兰和他父母的拖鞋,最大尺码42,叶洗砚穿46码,显然不合适。

  “等等,”千岱兰也意识到了,“我去找双拖鞋。”

  她从内间鞋柜中翻出妈妈给殷慎言买的拖鞋,45码,看起来勉强能穿;轻轻放在叶洗砚脚边的时候,他问:“殷慎言的?”

  千岱兰点头:“对,他就穿过一两次。”

  叶洗砚未置可否,他比了一下。

  “他的尺码太小了,不合适,”他说,“没关系。”

  千岱兰主动出主意:“其实你穿鞋进来也没关系,因为也好久没人住了。”

  北方灰尘大,大半个月没住人了,说不定地板的灰尘比他的西装鞋底还脏。她知道叶洗砚的洁癖,现在猝不及防被他看到没仔细打扫的家,千岱兰还有点慌乱。

  刚才上楼梯时,她甚至想,该怎么拒绝叶洗砚进来。

  看,拒绝男人就是得干脆。

  现在千岱兰只能心慌地让洁癖穿鞋踏入‘肮脏’了。

  她真不想看到叶洗砚嫌弃的目光。

  叶洗砚却只穿着袜子,迈入她的家。

  “不行,”他说,“这是礼貌。”

  千岱兰意外极了。

  她看着叶洗砚面无异色、穿着袜子踏入小家,暗暗地想,他现在倒是挺有礼貌,看来已经忘掉当初怎么边搭辟股边漕的了。

  “家里面很久没住人了,”千岱兰打开还没断电的冰箱,从保鲜箱翻出瓶水,给叶洗砚,“呃,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喝矿泉水,东北的牌子,长白山的,泉阳泉……挺好喝的。”

  叶洗砚说声谢谢,发现千岱兰费力地拧瓶盖,蓝色小圆盖,她手心出了些汗,极难拧开,小瓶盖上的刻痕磨红手掌心;叶洗砚接过去,轻轻松松地打开。

  千岱兰仰脸,看到叶洗砚喝水时,那喉结随着他的吞咽而明显滚动。

  “水很好喝,”叶洗砚微笑,“像凛冬的雪。”

  一被夸,千岱兰立刻得意地笑了。

  “那可不是,”她说,“我之前说,喝外面的矿泉水都有股闹不登的味,什么依云斐济巴黎水,都比不过泉阳泉,朋友还不信。”

  她发现,叶洗砚喝过水后的嘴唇有淡淡的润泽,他是那种成熟的薄唇,但看起来非常好亲——实际上也非常好亲。

  叶洗砚含笑问:“什么是’闹不登’?”

  “就是不太新鲜——”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两人的对话,叶洗砚说声抱歉,转过身。

  千岱兰听到他沉沉的声音。

  “……现在吗?好,好,我知道了,别着急。”

  她眼巴巴地看着叶洗砚。

  “有些事需要我处理,”叶洗砚拿着那瓶矿泉水,说,“你先好好休息,明天再一起吃饭。”

  千岱兰说好。

  她送叶洗砚出门,发现叶洗砚的浅灰色袜子果然不幸地染上了地板的灰。

  今天这个洁癖居然没有在意,穿上鞋,在门口停住,他叮嘱千岱兰关好门窗,尤其是门,一定要上防盗拴——

  千岱兰说好的好的。

  叶洗砚忽而俯身,抬手捧住她的右脸颊,淡而雅的乌木香味同时柔柔拂上她的脸颊。

  千岱兰以为他要来个吻别。

  事实上,叶洗砚只是低头看她,外面楼道的暗和内里房间的温暖让他的脸愈发立体,他垂下的睫毛淡淡,嘴唇微微张开,似想说什么,又压住,俯身。

  千岱兰闭上眼,主动抬起下巴。

  可叶洗砚只是拿走她发顶的一小落叶碎片。

  “明天见,”他的大拇指指腹缓缓摩挲她的下颌,盯着她脸上早已恢复正常、不见淤血的皮肤,“谢谢你送我的水,千岱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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