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森甜
两人‘檀郎谢女’般走?下楼梯。
舞会开始。
小提琴乐手联合钢琴师更换曲目,一束追光打来,落在今晚的主人公身上,在众目睽睽下,赵箐手搭在薄宴西的肩膀,两人在舞池中双双起舞。
华尔兹的步调,随着?浪漫且缓慢的音乐徐徐进行着?。
在外人看来,俩人天生一对,男才女貌,配合得相得益彰,但他却没有正眼瞧过自?己的这位未婚妻。
赵箐享受地和男人在宴会厅内来回旋转起舞,耳畔时?不时?有鼓掌的声音。
她?凝视着?眼前丰神?俊逸的男人,盯着?他那张帅气?的面庞,忍不住将头探过去,想要吻向他的侧脸。
但却被他制止。
他略偏头,在赵箐耳畔低声,“如果还行继续跳下去,矜持点。”
这句话使得赵箐心痒痒,她?更是在接下来的舞步上几次为难对方,上演一出?霸王硬上弓,可每次她?的举动都会换来他的惩治。
他故意使出?为难的步伐,使得赵箐舞步频频跳错,差点崴了脚。
赵箐并未放弃,就在全场的灯突然熄灭,只留下一束追光落在俩人面前时?,赵箐一咬牙,再次朝男人的嘴唇凑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
急匆匆蹿来一抹身影,利唯不知何时?出?现,他不顾俩人还在跳舞,附在薄宴西耳畔说了些什么。
薄宴西脸色突变,他立即松开搂着?赵箐的手,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距离原计划的分明还有2小时?。
赵箐见他面色奇怪,问道:“怎么了?”
薄宴西什么话也没留下,转身直接朝门厅的方向极速走?去,利唯见状连忙紧跟着?对方,留下赵箐僵直着?身体伫立在那。
……
-
京市郊外的废弃工厂内,视线昏暗无光,四周都灰茫茫,空气?里满是渣屑和灼热的火星子。
南桑被浓烈的烟雾呛得眼泪横飞。
她?和眼前这个疯子僵持了整日?的时?间,对方在工厂内纵火。
废弃的木质品和杂物燃烧起来,火势逐渐变大,如海浪般掀起,温度能将她?皮肤给烫焦,而那股黑色的浓烟吸入鼻内,令人快要窒息。
南桑的眼球烧了起来,因害怕心砰砰直跳,额角冒出?的细密汗珠从鬓角流淌下来,浸湿脖颈。
她?之所以这么恐惧,是因对方在数小时?前在她?腰腹绑上了定时?炸弹。
除此外,前方角落里还堆满了如山高的炸药。
男人的手里握着?操控定时?炸弹的遥控器,只要他不慎轻轻一摁,她?就会血肉横飞;如果火势蔓延到炸药那边,点燃引线,整个工厂和她?就会顷刻间葬送火海。
对方举着?火把?在空旷的工厂内恣意的挥舞着?。
他癫狂的说道:“我说了,如果你想要活命的话,就让他来救你!”
男人转过身,将左半边印着?刀疤的那半张脸对着?她?,“刚刚我已经通知了薄宴西的手下,你猜,他会不会拿出?命来救你啊?”
南桑拼命的挣扎着?,她?瞪着?那个男人,十指蜷缩着?,掌心全是黏腻的汗液。
对方脸上那道刺目的疤痕,她?很熟悉。
当南桑在废工厂醒来后,逐渐看清楚眼前这个卷发男的真面目时?,她?如梦初醒,辨别出?对方身份。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男人叫杜半生,他是薄朝宗原配的亲弟弟。
南桑之前在新闻上见过这个面孔,对方举着?身份证实名?举报薄宴西,男人那双阴冷的三角眼,和左脸刀疤令人记忆犹新。
南桑和杜半生僵持了整日?。
对方不断地恐吓她?,口中冒着?各种令人听?不懂的奇言怪语,但她?唯一能够确信的是,他想要薄宴西的命,所以绑架了自?己。
杜半生举着?火把?逼近南桑的脸蛋,吓得她?连连回缩着?脑袋。
对方阴森森笑道:“哦不对,他现在正在举办订婚宴,你猜猜,是他的未婚妻重要,还是你重要?”
南桑嘴唇被胶带捂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瞪大着?双眸,不停地挣扎着?。
但已经耗费整日?的力气?,这会儿虚弱得使不上力。
杜半生伸出?那只满是黑灰的手,捏住南桑下巴,面庞朝她?凑近。
他眼珠子染着?血光,“你知道是谁让我把?你绑架到这的吗?”
南桑摇头。
杜半生抖动着?肩膀,阴笑起来,“你怎么这么愚蠢啊,看来长得漂亮的女人都没有脑子。”
他再次问道:“你知道最恨你的人是谁吗?”
南桑警惕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她?眼睛扫视到对方手中的火把?,火光快点燃她?的裙摆,她?吞咽了声口水。
杜半生:“如果不知道是谁要治你于死地,就这么盲目的活着?可是很危险的。”
说着?,他像是不受控制般的癫狂笑起来,这个动作幅度使得他手中的火一下子点燃她?的裙子。
她?吓得连连扭动着?身体,破旧的椅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杜半生满目凶戾的看着?南桑,说道:“我逃亡了整整六年,这六年你知道我怎么过的?我姐姐杜秋白和我侄儿被薄宴西在意大利弄死,我就是那个见证人!他杀了我亲姐姐和侄儿不够,还要对我赶尽杀绝!”
“我女儿杜秋儿原本是一位才华横溢的美术家,美术家你知道吗!却被他薄宴西和侯京陌连翻恐吓,弄成痴傻儿。”
“这六年,我每晚都在想怎么复仇,怎么让那个沾满我们杜家鲜血的男人去死!可是这个京市早变天,那个男人竟然站在了权利的金字塔尖,不论我怎么做,都没办法?伤及他半毫,还要日?夜躲避追杀。”
“还好赵总和盛总给了我一个机会,他们找到我,说要帮我报仇,所以你看到了,候京陌终于被我弄进去了。”
“现在就只剩下薄宴西了。”杜半生看着?拼命挣扎的南桑,以及眼皮子底下不断蔓延的火势。
他满眼血色的说道:“前段时?间,赵箐再次找到我,让我把?你给绑了,让你永远消失在世上,她?会给我很多?好处送我出?国。”
“这帮人都想利用我,我会不知道?”杜半生拿起旁边的破水桶朝南桑扑去,污水沾湿整个身体,鼻腔充斥着?一股腥臭的气?味。
杜半生:“我之所以答应实名?举报薄宴西,是因为我也想借这二人之手报仇雪恨。”他冷笑一声,道:“赵箐的如意算盘可算是打错了,我和你无冤无仇,又怎么可能为她?犯傻卖命。”
“不过我决定答应她?,是因为,我知道你和薄宴西的关系,既然赵箐都这么忌惮你的存在,就说明那个男人最大的软肋就是——”
杜半生那双三角眼紧紧的钳在南桑面庞上,“你。”
“放心吧,我不会要你的命,只要薄宴西待会愿意为你来这里,我会让他和你交换人质,到时?候你就可以逃出?去。”
……
南桑大脑昏昏沉沉,不知道被困在这个废弃的工厂多?久,直到工厂内突然发出?了阵刺耳声音。
坐在一旁的杜半生开始兴奋,他眼眸扫着?南桑腰腹处的定时?炸弹,上面倒计时?还有20分钟。
杜半生笑道:“薄宴西可真准时?,竟然还提前赶来这里。”
说着?,他朝那边大门的方向走?去。
暗无光日?的工厂内。
南桑孤弱被绑在那个椅子上,她?已经没有任何挣扎的力气?,像是被案板上奄奄一息的鱼。
眼前的画面就好像一场反复梦见的噩梦,让她?分不清真实还是幻境。
南桑甚至想,如果真的是噩梦就好了。
长发一绺一绺的贴在鬓角旁,全身都被黏腻的汗水给湿透。
她?半睁着?眼睛,滚滚浓烟和火浪释放出?的一氧化碳灌进喉咙和胃部,令她?此刻已经神?志不清,快要失去意识。
直到杜半生带薄宴西再次出?现在工厂内。
她?虚弱的睁着?眼朝眼前的男人凝去,两人隔着?足足十米左右的距离,杜半生不准他再往前。
薄宴西看着?此刻被绑在椅子上被折磨得不成样的南桑,拇指嵌进捏握成拳的缝隙里,关节骨发出?‘咔嚓’的响声。
他恨不得立刻将身旁的人给抡死。
只不过,他注意到南桑身上绑着?炸弹。
上面正在进行倒计时?。
杜半生对薄宴西说道:“薄总可真是有种,果然敢独自?前来救你的美人儿。”
薄宴西紧盯着?那个倒计时?的炸弹,冷声,“少?废话,赶快放人。”
杜半生:“想要我放人很简单,你和她?交换,坐过去,炸弹绑在你身上。”
空气?瞬时?凝固。
在微弱的意识下,南桑能够听?见二人的谈判,她?大脑缓慢地朝那边的男人摇了摇头。
但对方却掷地有声的回应:“行,我答应你。”
薄宴西答应得异常爽快,超出?杜半生预料。
他惊愕的发出?笑声,盯着?南桑鼓掌道:“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的作用。”
“没想我们薄总最大的软肋原来是女人!处置你这么容易,看来我早该绑架这个女人!”
薄宴西没功夫和杜半生周旋,炸弹倒计时?还剩仅仅九分钟,他忙道:“不是说要我交换?快动手。”
俩人在仓库内谈判着?什么,空旷的空间里传出?阵阵的回音,但南桑耳朵边却像是灌进海水半,听?不见那些声音。
她?意识越来越模糊,感觉再次跌进那个深海的漩涡内,不停的下坠……
隐约中有什么‘交换、赶快、放她?’的字眼。
南桑知道他是想要和自?己做交换,但她?不愿意他这么做,她?很想阻止对方,尽管他在这之前背弃自?己,和其他女人订婚,伤害了她?。
但南桑都不愿意他死。
南桑很想开口说话,这种感觉就像是沉甸甸的夏日?午后做了个醒不来的梦魇,不论怎么挣扎都徒劳无果。
最终只能被梦魇给吞噬,沉沉的昏死过去。
……
-
南桑感觉自?己被困在某个梦境中。
华丽的剧院沦为废墟,南桑穿着?那件白色旗袍被绑在椅子上,四周燃烧着?熊熊火光,蔓着?火光的横梁东倒西歪。
又是这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