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芜
盛蔚牵她手往外走,还想逗,“不行就踹了他,姐姐另外给你介绍新的。”
“没有啊,他精力简直好得不正常,姐姐你别说了。”温书声音越说越小。
却逗得盛蔚忍不住笑,“好了好了,那我等你们好消息啊,我还想早点当姑姑呢。”
回去的路上,盛蔚一直看向窗户外,没怎么说话。
单手控方向盘,修长指骨轻敲方向盘,一路往山下开,盛京延从后视镜里瞟了她一眼,低低问了句,“你呢。”
手撑着下巴,盛蔚笑笑,“又来八卦你姐姐的感情了。”
“追你的人不缺,我知道。”男人的嗓音平顿,似一汪冷冰湖面,听不出情绪。
温书回头看向盛蔚,有点担心,柔柔道,“姐姐你别理她,不想说就不说。”
盛蔚吐出一口气,摸了支烟点上,白烟飘出窗外,她展眉作释然模样,“是,徐少翊结婚了。”
指骨磕在方向盘上,清晰一响,薄唇抿着,盛京延没说话。
温书怔怔地看向盛蔚。
她一口接一口地抽烟,烟呛得温书眼睛里都有点泛泪花。
“今年结的,新娘是他们那个圈里的吧,什么企业家的小女儿,比他小,挺配的。”
“姐姐,你没事吧?”温书静静看向她。
盛蔚仰头,下颌线流利,笑着没掉泪,“我能有什么事,祝福他咯。”
心底难受,温书轻咬唇角,她趴座椅上伸手想握盛蔚的手。
风从车窗往里灌,吹得发丝往后扬,盛蔚的脸美丽瘦削,眼底肆意无人驯服,她笑着,“不用担心我,真的。”
“你们姐姐,哪儿有那么脆弱。”
和盛京延受伤时如出一辙的话语,果然是姐弟。
火星明灭,盛蔚吸了口烟,她低低开口,“其实我就是觉得我配不上他,配不上他的喜欢。”
“二十年,他一直在追逐我,他太累了。”
“如果我回头,就显得我特别轻易就得到全世界的爱,他二十年等待守候的苦都会被他藏下去,他会一直对我好,好到不能再好,他会永远奉献自己,这样特别不公平。”
在可可西里子弹擦耳而过的瞬间,盛蔚想到了了很多人,最后一瞬脑海里浮现的事是他的脸。
喜欢,是放手。
“他放下我,和别人结婚,会比较幸福。”
眼尾渐渐泛红,衬得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苍白,盛京延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渐渐用力,手背青筋亘起,他克制着情绪,嗓音略哑,“你是在惩罚自己。”
盛蔚笑了,眼梢微挑,“我伤害他那么多年,这点儿惩罚算什么?”
“永失你爱?”冷硬一声,无尽懊恼。
“说什么呢?”盛蔚笑了下,眼睫微垂,“他活着,幸福着,就好了。”
“盛蔚,你什么时候懂得这么奉献自己了?”他的声调陡然升高,喉结滚动,狭长眼眸底碎裂日光,眸光沉沉。
大G猛地停靠在路边,盛京延摸了根烟出来,滑打火机点燃,吸了口烟,青白烟雾缭绕,眉间戾气散不开。
“我真的恨我小时候没把盛勋北杀了。”才让盛蔚养成这么缺爱却又不相信别人的爱的性格。
掐了烟,盛蔚盯着他的后脑勺,静静开口:“关你什么事,我是姐姐。”
“离了男人,我活得更好。”
指尖猩红移动,烟灰渐渐积了一截,盛京延眉眼沉下去,“盛蔚。”
“我没那么喜欢徐少翊,我对所有人都很难付出真心的。”
“只是看他这二十年太辛苦,给他一个解脱,现在目的达成了,我真正自由。”
“弟弟,祝福我。”盛蔚眼底蕴含的情绪很深,洒脱无畏,她开口,“永远为自己而活。”
温书看着盛蔚那双眼睛,瞳仁很深,如风肆意,不为任何人所拘。
无声抽完一支烟,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盛京延仰头靠在座椅上,眉眼露出疲倦,他语气慢慢变得散漫,“好,祝福你。”
“姐姐。”
谁让你是姐姐,总有权选择自己的人生。
—
那之后盛蔚依然过得风声水起,她在南浔拉人成立了一间公司,招揽了很多有为法律青年,成立事务所,专门为弱势女性群体发声,为他们提供法律援助。
援助的对象包括受丈夫家暴却离婚无门的女性,为丈夫生儿育女却被冷落,丈夫出轨找小三,私生子争家产,以及被诱/奸的未婚女性等。
这些援助,盛蔚没收他们一分钱,都是免费的公益性质的自愿帮助。
她做了许多事,只是想和像他妈那样被丈夫背叛压榨的女人能走出来,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她安定下来,这样的一生又何尝不是有意义。
—
而盛京延拿到科创奖后,实验室的工作就少了下来,他空出时间来,一直守在家里陪温书。
六月初,温书刚吃了块呕糕就去厕所吐了,回来的时候她看了眼手机里记录的日期,隐约有感般,她对盛京延开口:“我这个月例假没来。”
放下手中文件,盛京延脸色有一瞬的惊喜,之后有点泛白。
他放下工作,立刻陪温书去买验孕棒。
到了店里,温书还是肚子不舒服,想吐。
去附近医院看,说是吃坏东西,昨晚搁凉的半个橘子。
都泄气了,温书带着一堆东西往回走,她闷闷道,“还以为是孕吐。”
“我例假时常不准,估计没希望了。”温书纳闷,她踮脚看盛京延,“是不是你又偷偷戴套了?”
勾着唇角笑,盛京延懒懒道:“没怀不挺好,我们不遭那罪。”
温书伸手锤他,“你懂什么啊,你再不加把力,我都三十了,再往后就高龄产妇更不能要孩子了。”
捉住她手腕,盛京延低头轻轻吻了她唇角,“不生更好,你不还是个孩子。”
温书不管,威胁他,“今晚,你别让我看见套啊!”
喉结滚动,盛京延低头看向她笑,痞坏道,“这么为我的体验考虑啊?”
“滚。”温书嗔他。
俩人回屋,小猫一把扑过来,温书坐着看电视,莫名其妙又按到亲子频道去了,看见那里面的小孩都可爱化了。
她捡起验孕棒,不抱希望地进洗手间验了一遍。
三分钟后,温书厕所叫了出来。
“盛京延!盛京延!”她捧着验孕棒跑出来。
盛京延在卧室打字的手都抖了一瞬,然后一抬眼就看见他的妻子捧着根验孕棒跑了进来,兴奋难抑,她把验孕棒比给他看,“两条杠!”
红红的两条杠在那根白色验孕棒上异常显眼。
手抖,没控制住,盛京延直接删了行合同要则。
温书笑得甜,“我们有孩子了,阿延!”
“我有了!”
她扑进他怀里。
薄唇抿着,盛京延脸上没表现出情绪,开始反思自己哪次没戴套,他低低道:“我看看。”
证据确凿。
揉了揉眉心,盛京延披上西装外套,直接拦腰抱起温书就开车带她去医院。
一路上温书扒着手机已经开始在选购婴儿用品了,她都计划好时间,“现在不足一个月,生产月就是明年四月,春天唉!我到时候休个假,那学期就不带课了,画展也推掉。”
“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
“男孩喜欢哪些玩具啊?”他戳盛京延。
手控着方向盘,盛京延一路上忧虑,焦急又不能表现出来,揉了把后颈黑发,他回,“是女孩儿吧。”
温书嗔他,“吼,现出原形了吧?之前还说自己男孩女孩都喜欢,现在还不是想要个小公主。”
抓住她手心,他低低安抚,“乖乖,别受累,我都行。”
西竹公馆到附近医院,原本十分钟车程,盛京延硬是开了二十分钟,车速慢到令人唏嘘,偏那车牌号又是独一份的,身后车流中没人敢摁喇叭。
温书扒在窗口,她看着旁边路过的电动车,电动车旁还有个坐轮椅的老爷爷,离谱的是那老爷爷竟然都超过了他们,紧随电动车后面。
“天啊,坐轮椅的老爷爷开车都比我们快,盛京延你干嘛呢?”
额角冒了冷汗,盛京延脸色有点发白,“慢点安全。”
到医院检查的时候温书倒没怎么紧张一直挺放松的,就盛京延在旁边紧张得不得了,一会问医生东一会问医生西的。
温书做着彩超都听烦了,“老公,你好吵。”
揉着眉心,他转身去洗手间独自抽了一只烟。
后面结果出来,B超显示温书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两个月?”温书有点不敢相信。
盛京延也他妈怀疑人生了,他屋内的套都换多少盒了,还背着温书换的,而且是算着日子躲过她排卵期do的。
按时间往前推算,温书想起来了,是那个他们都获奖在家的晚上,那晚俩人都喝了点酒,后面自然而然地做了挺久。
那次没戴套,没想到一次就中了。
温书忍不住笑,她看着盛京延道,“没想到你精/子活性还挺高的。”
坐在座椅上,盛京延怀疑了会人生,也接受了,后面再看到彩超照片时抗拒彻底变成了喜爱和憧憬。
“你看,我们的宝宝,好小一个。”温书指着那张照片,十厘米左右,一个手掌都不到。
在肚子里,只是黑黑的阴影里的小团。
可是就是这样的小团,以后会有心跳,会有呼吸,会活蹦乱跳叫他们爸爸妈妈。
抬手轻轻覆盖着温书的肚子,十指揉了揉,盛京延低低道,“怎么这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