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芜
【磕到了磕到了,星星眼.jpg】
【你看看,他这条朋友圈下面的评论,全都在祝福99,我这共同好友给他点赞的就有五六十个明星,评论都刷不完了,哇塞这阵仗,影帝不愧是影帝,人脉真广。】
看这几条消息好一会,温书才缓过神来,想到谈胥就在隔壁,距离不过十几米,一出门就能见到。
刚把药膏买给他了,让他自己擦。
心里还是觉得亏欠,温书和自己熟悉的店家沟通,给他买了一身定制西装。
做完这一切,她放下手机,关了台灯睡觉。
那晚她梦见格林顿庄园,隆冬里,外面的湖面结了冰,雪花纷飞,世界孤寂而清冷。
一抹阳光从白桦树的树梢落下,照在冰面上,反射着光,映照着一个穿着大衣的男人背影,他走进冰冻的湖面。
脚下的冰如蛛网裂开,碎冰屑飞溅,他没回头,没停留,还在踩着几近破碎的冰面向前。
温书心悸发慌,在远处叫那人停下,可无济于事。
最后,一整块冰裂开,他坠进湖底,冰冷刺骨的湖水一瞬吞噬了他。
茫然天地,雪花飞落,枯树枝桠没入土地,他从容赴死。
捂着胸口惊醒,温书摸了摸眼角,有一滴泪。
窗外的天空晦暗不明,是凌晨四五点的清晨,人声寥少,车笛声也听不见,安静无比。
擦掉泪,温书努力回想梦中的画面,景物,六角的雪花都很清晰,唯有那人的身影模糊,竟记不起他一丝一毫的特征。
却莫名感觉,那人是谈谷。
回国至今,已经三个多月,他们没有联系过,按照时间来算,他应该已经是完成博士论文答辩毕业,他已经自由,现在该是在追求自己的理想。
展开一封信纸,温书提笔,开始给他写一封信。
信里的格林顿庄园漫山覆雪,白雪皑皑,他们穿着羽绒服踩着滑雪板,从一片洁白的雪坡上滑下来,她笑着钻紧他怀里,两人穿衣厚重,笨拙得像两只企鹅,互相搀扶着下山。
远山,薄薄的雪上映照了一点夕阳的金色,静谧而安和。
她描绘了这样一幅画面,最后在信的末尾写上,[希望你安好,长命百岁。]
而不是像梦里那样,赴死。
把信纸塞进信封,在信封表面写自己的名字写谈谷的名字,到贴邮票时却又犹豫了。
邮票黏在指尖,犹豫了大概半分钟,温书把邮票撕掉扔进垃圾桶,顺带把那封信压在书桌上的书下,不再翻阅。
天亮了,窗帘拉开,光线明媚,温书收拾了下自己,化了个淡妆,换一件碎花裙,独自去停车场里开车出去,去了美术馆。
和副馆长何始谈了很久,定下了接下来半个月的行程,画展只有两场,但在连璧市,南浔的相邻城市。
时间都订在下周,这周的时间可以自己支配。
商量完这些事后,她离开,在附近找了家咖啡店看书,《呼啸山庄》还没有看到结局。
消磨一下午的时光,就是不想回去,心里有芥蒂猜疑,她不想再面对谈胥。
她一直在等,等他坦白,可结果是没有。
出咖啡店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柏油路被蒸出热气,人踩在上面,好像站在一块灼热的铁上,热浪袭来。
在旁边的饮料机里丢下几枚硬币,她买了罐橘子汽水,刚拧开拉环,就收到阙姗的电话。
犹疑了会,温书接通,她站在一颗梧桐树下,绿茵遮蔽,落日的阳光落在肩上,勾勒出她白皙漂亮的侧脸。
手指抓着汽水易拉罐,冰凉触感透过铝皮穿出,温书把手机放在耳边,轻轻问:“什么事,珊珊?”
阙姗似乎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带点喘息声,她捂着胸口:“书书,你怎么不在家呀?”
“谈胥,他今晚就要进组了。”
“我以为你至少要去送他一下呢。”
眼神微变,直到进组,他还是没有告诉她答案。
握易拉罐的手用力了一下,温书声音平静,“他伤还没好完。”
阙姗靠着墙喘气,“是啊,他伤还没好呢,可这次听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本子,他先去剧组围读剧本,所以也顾不得这些了。”
“对了书书,谈胥就住你家隔壁,他没和你说他要离开的事吗?没和你告别吗?”
眼睫轻轻垂下,温书拿起易拉罐,仰头喝了口,气泡在口腔中升腾,橘子味逸散在口腔里,刺激着舌尖,甜,很甜。
她不在乎了,“没说。”
“珊珊,你也别总把我和他联系在一起,只是朋友而已。”她的嗓音温和却很坚定。
惊讶,阙姗眼睛都睁大了,“不是吧,这么快,谈胥就被pass了。”
“你们昨天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温书静静回,只是觉得有些累。和人恋爱都太累了,还要顾虑那么多,见识捉摸不透的人心。
“只是觉得,一个人挺好的。”
她释然了,不再固执地追求某个人的爱,变得轻松,孑然一身,“我想,一个人过完一生,应该也很好。”
阙姗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僵硬,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后也不好再问,只是生硬地转了个场:“书书,你要生日了,对吗?”
“是七号还是八号来着,我找你去,给你过生。”
“嗯。”温书笑笑,梧桐树下,女人身形纤细,面庞明净而温柔,她回:“七号。”
—
八月七号。
在画室画了一上午的画,看到阙姗的消息,温书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阙姗发的消息是道歉的信息,说他们公司临时给她排了一个广告,非要她去拍,在H市,一来一回两天,赶不上她生日了。
她道歉无比诚恳,甚至还给她发了个红包,祝生日快乐。
温书笑笑,点开那红包,收到五千二。
她打字回:【你安心拍广告,我有人陪。】
【谢谢珊珊的红包啦,笔芯。】
转眼退出微信,她又去品牌店为阙姗选了个两万的包包。
做完这些,收拾好画架,她记得自己的生日,觉得应该给自己吃一碗长寿面条。
于是出门,走出小区,她去了附近的一家面馆,向老板点了一碗长寿面。
老板站在前面案板处,手上沾满白面,手里捏揉着一团白面团。笑着对她开口,“哎,放心嘞姑娘,我给你做出的面条肯定不会断,吃了一定长命百岁。”
“生日快乐。”
老板脸红,牙齿很白,笑起来,眼角都是皱纹,很和蔼。
这是今天第一次听到人亲口对她祝福,来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弯上唇角,眼里光点如远星,温书轻轻回:“谢谢你,老板。”
那碗面条很素,很烫,但是温书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碗面,她坐在普通的小面馆里,一口一口地咬面条。
第一口,有说法,不能咬断,才能长命百岁。
温书没咬断,随后想到自己逝去的父母,还有埋葬的婚姻,在这世上她举目无亲,无人可挂念。
长命百岁,那样太孤独。
吃第二口面的时候,她特地咬断了面条,一小截一小截地吃进去,后面的面条都是咬断了吃进去。
心情平和,吃完面付完钱出去,一路上漫无目的的逛。
她在广场上遇见有人在绑满红色丝带的树下许愿,将愿望写在木牌上,挂上去,随风摇曳。
他们说,这样愿望会成真。( ° ?? °)?轻( ° ?? °)?吻( ° ?? °)?最( ° ?? °)?帅( ° ?? °)?最高( ° ?? °)?的( ° ?? °)?侯( ° ?? °)?哥( ° ?? °)?整( ° ?? °)?理( ° ?? °)?
温书站在树下,抬头安静地看着那些摇晃的红丝带,她闭眼,也许了一个愿。
她希望自己的爸妈,可以在另一个世界无痛无灾地生活。
下午回到家,继续画画。
傍晚的时候,她收到许久没联系的温冷妙的信息。
[姐姐,生日快乐。]
[爸妈让我叫你回家吃饭,你来吗?]
[如果不来,也没关系的。]似是害怕她骂,她特地补上了后面这句话。
盯着这几行字看了好几秒,温书脑海里回想过很多事,过去的事变得模糊,记忆里温玉良又恢复那个和蔼可亲的模样,他总是读书,读很多书。
寡言少语,敦厚无比,对她还算好,但是拗不过文珊。
或许是这样的日子,更贪恋亲情,温书想了会,同意了。
她回了好,温冷妙立刻发信息过来:[姐姐,我来接你。]
她告诉温冷妙自己的地址后,就放下手机,拿起今天下午没看完的那本书继续看。
翻了不过十页,就听见消息振动。
她看了眼,温冷妙说她到小区门口了。
给她说了具体地址,让她进来,过了一会,敲门声响起。
温书打开门,只见温冷妙穿着简单的T恤长裙,头发剪短及肩,挎着一个白色小包,也不是名牌,整个人干净得有点素。
和从前那个骄扬跋扈的大小姐模样完全不一样了。
她站在门口,小心地揪着挎包带子,也不进来,只是小心翼翼地说:“姐姐,我让出租车司机在小区外等我们,还是我重新叫一个车?”
“我有车,你让他走吧。”温书心里有些五味陈杂,她不知道温冷妙和她养父母家这两年发生了什么,竟然能让那样一个不懂事的女孩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还有上次撞见应酬陪酒,被那群人揩油欺负,她也只是唯唯诺诺,蹲在墙角哭。
“我坐你的车,可以吗姐姐?”温冷妙眼神有些躲闪,手拽着带子,手心全是汗。
温书随手拿了个挎包,踩上凉高跟,把车钥匙拿出来,就关门往外走,边走边说,“怎么不可以了?”
“难道怕我开车迷路?”她笑笑,“现在不会了。”
不会在大雨中找不到路,去盛京延公司,在露天停车场还遇见小孩摇树,淋了自己一身的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