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尼古拉斯糖葫芦
心脏无可救药酸软一片。
林姰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但还是厚着脸皮小声确认:“所以带我买榴莲开榴莲,也是因为我不?开心?”
那人?没有回应,是默认了。
“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而是现在哄高?兴了才问呢?
话刚出口,她?想起?上次——妈妈给弟弟买了小狗,她?为此难过。
他问自己是不?是不?开心的时候,她?说没有;却在网友【心软的神】问她?同样的问题时,说了是。
换做是自己,在小心翼翼伸出触角受到伤害之后?,她?一定不?会再伸出第二次。
是觉得,自己不?会告诉他吗?
林姰垂着眼,看地上两人?的影子?。
并肩坐在一起?,有明显的体型差。
“你记得蒋政吗?”
裴清让嗓音冰冷:“记得。”
“他是我爸上司的儿?子?,高?中那会我爸到了提拔关键时期,蒋政爸爸从外地调来任职,他的话分量很重。”
“所以,我不?得不?跟蒋政一起?上学、放学、去夏令营,忍受他来我家吃饭,或者我去他们?家吃饭。”
“同学都以为我跟他是一对,甚至他妈妈来学校开家长会,还会叫我‘儿?媳’,我觉得非常讨厌。”
“但又不?能把关系弄僵。”
“毕竟,我也是受益者,从小我爸妈都没缺我什么,零花钱管够。”
林姰的语气?很平静,如同不?带感情地陈述别?人
?的事:“其实在他跟我表白之前,我也利用他了,因为有这样的流言在,就不?会有别?的男生烦我。”
长到二十七岁,她?第一次把自己的委屈说出口,那种感觉就像把没晾干的衣服重新?洗了一遍、晒在太阳下。
说完的那一刻,湿漉漉的情绪也被晒干,她?的语气?轻快道:“好啦,说完啦,这就是我今天为什么不?开心。”
“我还以为……”裴清让话没说完,戛然而止。
林姰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以为什么?”
“以为你是因为结婚的事情不?开心。”
在她?的人?生里,不?开心的事情可太多了,唯独“结婚”不?是。
所以听裴清让这样说,她?是真的非常无语:“那如果是呢?”
裴清让的语气?里仍有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漠然:“你可以随时喊停,主动权在你手里。”
林姰蹙眉:“你怎么跟蒋政一样啊。你说我可以随时喊停,蒋政说让我跟你离婚。”
她?直来直去惯了,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但是我也跟他说了,我不?离,我气?死他。”
裴清让勾着嘴角,却无半分笑意,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覆下来,遮住眼底所有情绪。
高?中的时候,她?总是忘记带伞。
偏偏别?人?忘记带伞有家长来接,她?就一个人?站在楼下发呆等雨停。
他却跟她?完全相反,知道不?会有人?来接,所以书包里总是放着雨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黑色书包里的一把雨伞变成?了两把。
那天又是猝不?及防的暴雨。
他在经过她?身侧时,伞递给她?:“借你。”
她?仰起?头?问他:“你怎么办?”
他回:“我还有一把。”
她?笑着说:“太好了,这下不?用淋雨了。”
他们?一起?撑开伞走进雨里的那刻,黑色轿车缓缓开到面前。
副驾驶的蒋政推开车门?下车,帮她?拉开后?座的车门?:“林姰上车,我们?一起?回家。”
她?拒绝,说不?用麻烦。
后?座的女人?却说:“跟我这个未来婆婆客气?什么。”
蒋政瞬间涨红脸:“妈,你别?乱开玩笑!”
坐进车里的林姰把雨伞还给他:“有人?来接我了,谢谢你。”
……
身边的人?戳了戳他。
裴清让视线垂落,她?的眉眼和似乎和记忆深处的人?慢慢重合了。
“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了?”
裴清让低声说:“我好像做错事了。”
林姰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只是宽慰他道:“谁还没有做错事的时候呢,没关系的。”
见他眉眼严肃,她?又歪着脑袋,用港剧里那句经典的对白逗他开心:“人?活着,最重要的是开心啦。”
为什么她?越是若无其事,他越是觉得心脏酸涩。
原来那个时候坐进车里的她?,是难过的。
那个暴雨天气?,他应该叫住她?的。
告诉她?,我有伞,我们?一起?走吧。
那样的话,她?是不?是就不?会那么难过。
“裴清让,我想喝酒。”
林姰说完,裴清让居高?临下睨着她?,表情严肃得像个家长。
“氛围这么好,不?喝酒怎么行?”她?迎着他的视线,不?躲不?避:“还是你怕我喝醉酒对你做什么?”
裴清让起?身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啤酒,单手叩开易拉罐,放到她?的面前:“话不?能乱说。”
“裴清让。”
“嗯。”
夜晚风清,鼻尖都是他身上冷冽的香气?,像是冬天在森林里的木屋推开窗,迎来一整个冬天。
“你也逼着自己做过不?喜欢的事情吗?”
裴清让如实相告:“没有。”
从来都没有人?,能逼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酒入喉咙,全身的细胞好像都畅快,林姰眯了迷眼,觉得惬意极了。
头?顶是星空,眼前是美景,身侧的男人?有一双清风明月不?可比拟的眼睛。
嗯,这个人?还是她?老公,还没亲过碰过的老公。
不?知道是美貌醉人?,还是酒醉人?。
林姰微醺,笑着说了句:“骗人?。”
“怎么骗人?了?”
她?往他这一侧靠了靠:“要我提醒你吗?”
林姰凑到他面前,近到她?的睫毛根根分明,染了醉意的眼睛直白地看着他:“如果没有,那你怎么会跟我结婚呢?”
身边的人?好久没有回应,怕是被自己戳中了心事。
可她?醉醺醺的脑袋却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个念头?——裴清让,还好跟我结婚的人?是你。
眼皮变得很沉,心情却漂浮在云端。
半梦半醒之间,有道声音很轻,像是恋人?间最亲昵的低语、落在耳边——
“没有骗人?,是我自己愿意的。”
第29章 我的妻子
翌日清早。
不?到六点,天还?没完全亮,刚刚开门营业的早点铺迎来今天第一位客人。
男人逆光,穿宽大的黑色冲锋衣,个子本来就?高、肩背又特别挺拔,远远看着压迫感都很强。当他走近,才发现这人长了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
老板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这家蛋烘糕也在附中门口开了几十年,一见到他便笑弯眼睛,亲切问道:“还?是要玉米的对吗?”
面前这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从高中开始就?在她这里买蛋烘糕,如果是自己吃,会买玉米口味,如果买给?他的妹妹,就?是肉松口味。
裴清让笑:“今天要红豆的。”
老太太惊讶:“这么多年终于换了?”
“没有,是买给?我的……”他顿了顿,才笑着说出那两个字:“妻子。”
那笑意柔软,融了覆在脸上的冰雪,甚至惯常冰冷的声线都变得轻而缱绻。
老人家问:“你?已?经结婚了?”
他轻点头,嘴角难得有笑。
老人家又问:“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幸运?”
他淡声:“是我比较幸运。”
老太太帮他打包,又说:“以前有个小姑娘,放学也经常来买红豆的。”
她的记性很好,来几次的客人她就?能?记住人家的喜好,之所以对那个小姑娘印象深刻,一是因为她频繁光临,二是因为太过?漂亮,在一群灰头土脸的高中生里一眼就?能?看到。
她将?纸袋递给?对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