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尼古拉斯糖葫芦
“行,”裴清让神情漠然,声?线平稳冷静到极点,“我会好好和你当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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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姰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好,归功于她心大、什?么都不当回事。
她一觉睡到天亮,睁眼时旁边的帐篷已经空了——拉链开着,里?面的被子枕头都相当整洁,没有一丝褶皱,这?人应该是有强迫症加洁癖。
脑海自动回放昨天晚上发生在那里?的一幕。
好不容易遇到个想对他?做点什?么的人,人家对她还没有一点意思——都压在他?身上了,他?都不亲。
想到这?儿,她气呼呼起床洗漱,擦护肤品时看向镜子里?那张脸,得出结论:裴清让眼光有问题。
只是,如果是他?的白月光压在他?身上呢?他?还会无动于衷吗?禁欲二十七八年的人想想就?很压抑,恐怕那女孩整晚不用睡觉。
停。
不要想了。
林姰下楼的时候,裴清让已经在盛秋云身边,帮忙准备早饭。
在长辈面前的他?,俨然是另一副样子,她亲不到的嘴角是弯起来的,看着冷淡而乖,甚至有些纯良无害。
盛秋云说什?么他都垂着长长的睫毛认认真真听着,低低应声?的语气特别温柔。
再温柔也不是自己的。
林姰的视线越过裴清让,和盛秋云打?招呼:“奶奶早。”
老人家问她:“怎么不多睡会儿?”
林姰笑笑:“上班的生物钟还没改过来。”
“年轻人真是辛苦,”老人家心疼,“吃完早饭让他?带你出去转转。”
裴清让看向她,眼神询问她的意见,俊脸冷若霜雪,但是不给亲长得再好看也没用——又不能服务于她。
林姰笑:“不用,他?忙,我自己转转就?可以?。”
这?个人对她处处照顾过分妥帖,总是害她误会,丢脸的事情做了两次,不想再有第三次。
所以?上午,林姰和裴樱去逛街。
下午,她在暖融融的阳光里?睡午觉——她又回到自己第一天住的那间,这?样的行为,如同小?学?生闹别扭、在课桌中间划下一道绝交的三八线。
假期,林姰的生活节奏慢下来,惬意得不行,但裴清让那边显然不是如此。
国外供应商不过中国年,线上会议照开不误,会议结束后李明启又打?来电话。
“高科分公?司从咱这?儿挖人,光这?个月研发部门走了三个,他?们现在的研发部负责人叫什?么蒋政,这?名字觉不觉得有点熟悉?”
裴清让的导师曾就?职高科总部,在回国之前,被这?家公?司以?窃取商业机密起诉,之后拘禁、限制人身自由,直至自己亲手了结自己的生命。
现在分公?司开到中国,第一个下手的就?是苍梧,裴清让都能猜到它之后的肮脏路数——挖人、窃取机密、不择手段把苍梧搞垮。
他?的脸色冷透了,声?音却平稳没有起伏:“让赵毅假离职,传出我跟他?意见相悖的风声?,再传他?要自立门户、自己开公?司。”
李明启顺着他?的话往下接:“到时候高科自然而然会来挖人,苍梧的研发总监,手里?能握着多少机密?裴清让啊裴清让,你自己不去当间谍真是可惜了!”
“我这?就?去办,”李明启又问:“在那边玩得开心吗?”
裴清让没答,只是说了个人名,问李明启还记不记得。
李明启对他?说的名字有印象:“就?是那个头一天跟你表白第二天就?跟你室友过夜震碎你三观的那位吗?”
裴清让问:“他?们现在还在一起吗?”
李明启轻嗤:“你还真是天真啊,怎么可能还在一起,那俩当时就?是炮友,各自回国就?各自结婚了。”
李明启觉得裴清让在感?情方面有点“傻白甜”,长了一张招桃花的渣男脸,看起来像是女朋友谈过八百个,实际上纯情得不行。
不然怎么会有人到了二十七八岁,还觉得接过吻上过床就?能一直在一起呢?
“我不看你表情都知道你现在肯定鄙视得不行,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有精神洁癖,年纪轻轻及时行乐各取所需,想接吻接吻想上床上床想分手分手,还没感?情纠葛后顾之忧,也是很快乐的对吧。”
裴清让沉默下来。
李明启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怎么不说话了?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裴清让漆黑暗沉的眼底,浮现讥诮神色,声?音冷得像冰:“不喜欢也可以?接吻?”
“对啊,不喜欢还能上床呢,你情我愿的事儿,”李明启乐了,“你跟我说是谁不喜欢你还想吻你,还把我们裴神弄得这?么心神不安,不会是林姰吧?她想玩你啊……”
“怎么不说话了?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哥们儿早就?提醒过你了她不喜欢你……”
裴清让站在窗边接电话,外面天色阴沉,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一楼的门被打?开又关上,林姰长裙及脚踝,牵着狗狗准备出门,她的手里?空着,可能就?只是在附近转转,连把伞都没带。
“还有事,先?挂了。”
“什?么事儿啊?”
裴清让顿了顿,低声?说:“她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
林姰出门遛狗的时候,想过要不要叫上裴清让,却又在下个瞬间打?住这?个念头。
他?们是早晚会离婚的关系,她应该习惯他?不在,而不是习惯他?在,更何?况哪有普通朋友腻腻歪歪做什?么都一起的呢?
于是作罢。
人生地不熟,又快要天黑,她不敢走太远,耳朵上挂着耳机,一边散步一边和祝余打?电话。
祝余在农村老家,林姰隔着听筒,能想象那边有热热闹闹一大家子人。
“这?趟出去你跟裴清让怎么样?奶奶妹妹都在,还是分房睡的吗?”
林姰如实道:“没分。”
祝余就?是那么随口一问,没想到这?俩真的会睡一间,放在小?说里?,这?是男女主先?婚后爱感?情慢慢升温的契机,但放在现实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所以?她谨慎开口:“裴清让有没有欺负你?”
男人跟女人的力量悬殊摆在那里?,更何?况这?俩体型差也相当明显。
林姰无声?笑了。
祝余没有起哄问有没有发生点什?么,也没有说跟裴清让在一起不亏,而是问她,他?有没有欺负你。
所以?朋友大概就?是,我不知道你在经历什?么,但是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林姰幽幽叹了口气:“是我欺负他?还差不多。”
祝余诧异,乐不可支:“你欺负人家什?么了?”
“第一天晚上我们是分房睡的,但是第二天晚上,我们睡了一间。”
电话那边的祝余,胃口被林姰高高吊起,不自觉屏住呼吸。
林姰继续说:“我睡床,他?睡帐篷,那帐篷就?在我洗澡的时候水灵灵地撑起来了。”
祝余笑得不行,林姰的眉眼也弯折出柔软的弧度。
因?为觉得可爱。
帐篷可爱,撑帐篷的人更可爱。
所以?他?是真的纯情,真的正人君子。
也是真的对她没有想法。
“没想到裴神这?么纯情啊!”
“对,纯爱战士,”林姰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长那么帅,但亲都不给亲的。”
祝余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什?么?亲?谁亲谁?”
林姰:“
我那天喝了酒想亲他?。”
祝余:“然后呢?”
林姰:“他?拒绝我了啊。”
祝余“啊”了一声?,人还在震惊之中没缓过神,听见林姰继续说:“然后我不甘心,又试了一次,又被拒绝了。”
祝余都快说不出话来了:“你不是非常讨厌跟人有肢体接触吗?”
林姰“嗯”了声?,她也不知道这?个毛病,怎么遇到裴清让就?失效,还不受控制地往相反的反向发展。
跟他?牵手的时候不排斥,甚至很想玩他?的手;
跟他?拥抱的时候有些喜欢,他?怀里?清冽温热的气息让人上瘾;
甚至很多时候他?在她眼前晃啊晃的,她都会有想要跟他?贴贴的冲动。
面对裴清让的时候,就?好像有什?么肌肤饥渴症:“你说,我是不是年纪到了所以?开始有那种很原始的冲动?”
祝余沉思了会:“如果随随便便一个长得好看的身材好点的就?可以?接吻,那你这?么多年来为什?么没有亲过别人?或者我这?么问,换个别的个子高身材高脸蛋漂亮的,你也想亲?”
林姰像是猝不及防被人在脑袋上敲了一记。
薄雾散开,显出问题本质,答案呼之欲出。
偏偏她嘴硬:“我没遇到比他?更好看身材更好脑袋更聪明情绪更稳定的,我怎么知道呢……”
祝余一字一顿:“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这?个人是裴清让,你才想接吻呢?”
林姰没有办法反驳,祝余软着语气问:“你想和他?在一起吗?还是只想玩玩?”
问题超出林姰过往的经验范围,更何?况裴清让也不想和她在一起。
她低声?说:“我就?想接个吻,没想在一起,就?算是玩我也会很认真的。”
接吻可以?很快乐,可是在一起就?很麻烦了,要患得患失、要承担责任、要一心一意只喜欢一个人,就?算是这?样做了,也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
崔女士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林姰爸爸是九十年代正儿八经的大学?生,毕业后就?有稳定的工作,进了县政府。
那个时候机关单位学?历普遍不高,突然来了个年轻小?伙子,985毕业,个子高、皮肤白、长相还相当标致,一下子全县都知道了,别的单位的人也会借送材料来看一眼。
但是爸爸一心扑在工作上,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结果提拔的时候,处处不如他?的人成为他?的顶头上司。
第一次提拔是这?样,第二次提拔还是这?样,第三次甚至还是……他?每次陪跑,每次落空,这?种单位并不是以?学?历论英雄,学?历不如他?的照旧比他?吃得开。
这?时有人给他?介绍对象,媒人说,人家姑娘对你非常满意,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