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蝗蝗啊
陈唐听到出国两?个字后,其它的?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加大油门到了连甜的?住处,找来开锁的?,把防盗门打开,进?入到里面。
窗明几净,入目一片白。
所有的?家具都?被罩上了白布,白净得没有一丝人气,仿佛主人已离开了很久。
而在最显眼的?桌子上,放着?三样东西,房产证,存折,还有一张卡,就是他在她离职时给她的?那张。
陈唐低头看?着?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三样东西,看?了好久他才把房产证拿起来。
这个房产证上,里面写着?她的?名字,这是陈家给她的?唯一一个最好变现的?资产。
陈唐翻了翻就看?到了产权转让书,他只要签个字,这房子就算是又回到了陈家的?手上。
陈家或者说是他奶奶,对连甜一直都?控制得很厉害。
这事陈唐不知?他爸妈知?道与否,但他是知?道的?。
奶奶在刚病的?时候,有一天把他叫了过去,屋子里只有他们祖孙二人。
他奶奶说:“我给小甜的?东西,只有那套房子写了她的?名字,剩下的?基金股票,还有现金都?记在了你那里,她日后若是嫁了你,这些都?是她的?婚前个人财产,她可以随意?使用与处置,若不愿嫁,希望可以用这些东西来诱惑、制约一下。我始终不相信,人会不爱财不爱利,若是不爱,只是没给够数。”
当时陈唐对此很不屑,但他认同他奶奶所说,只要利与益给到位,想要别人做什么都?可以。
此刻,他只想对他奶奶说一句,这世上就是有人不爱财不爱利,只要什么狗屁的?真心。
陈唐手一扬一放,那些文件全?部砸回到桌上,他又把存折拿了起来。
他对存折上的?数字不感兴趣,只是想知?道,她到底存了多少,存了多久。为今天这一出,准备了多久。
他看?着?看?着?就笑了,下一秒好好的?存折在他手中被攥得不成样子,随后被丢弃到地上。
陈唐阴鸷的?眸子里布满戾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说他混蛋也好,说他双标也罢,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在骗了他之后,可以一走了之。
第38章 死路
早在翟越那?事时?,陈唐就说过?,他凭什么要跟翟越那?样的人讲道理。
说他混蛋说他双标,都不准确。他只是有这个资本,可以?摆布别人命运、把别人踩在脚下的资本。他不需要和任何人讲道理,他的标准就是真理。
陈唐离开连甜的房子,开车前往陈宅。
这一路上?,他又想到他的奶奶,陈占昭女士。不得不佩服老人家所拥有的远见,看人看得很准,连甜确实如她顾虑的那?般,跑了。
利益根本就拴不住她,他曾意识到了这一点,想用她要的真情网住她,他做到了,但没能骗到最后,还是搞砸了。
出国留学怎么可能说走就走,那?存折上?的数目以?及产权变更协议,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
一些画面从陈唐脑中掠过?,他给她卡的时?候,她从容收下;他问她离职后有什么打算,她眼都不眨地说她还没想好;他拿刀疤逼她时?,她红着眼白着唇可怜兮兮地要求再给她一些时?间;他上?手揉她头顶欲亲近她时?,她收起?坚硬柔软应对……
陈唐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手背上?青筋崩起?,泛着冷光。
她说他骗人,她也不遑多让。
车里的低气压一直维持到陈唐下车。
从车里下来的他,像换了个人,陈唐收起?他所有的负,。面情绪,把那?个底色狠戾阴鸷的自己留在了车里。
所以?出现在陈邦与安玉卿面前的他,看不出任何异常,就跟平常回家的状态一样。
很显然,陈邦与安玉卿都在暗暗打量他观察他,他是圣绚的接班人,是陈家未来的当家人。
这个独生子虽然从小到大都没有让他们?过?多操心,没让他们?失望过?,但其实他的一举一动每每牵动着每一个陈家人的心。
“到书房来。”陈邦说完扭头就上?了楼。
陈唐冲他妈笑了一下:“我还没吃饭,您给我准备些,一会?儿我下来吃。”
真就好像是日常回家,连安玉卿都拿不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这个儿子到底是真不上?心,还是已怒极在运作?着大招?
陈唐过?来一是为了跟父母有个交待,二是来看那?封信的。
他冷静到像是来收集罪犯的证据,还原案情的。不用陈邦指路,他坐下来,鼠标一动,信件内容就出现在了眼前。
不长,先是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说着她出国留学的原因,充实自己找到自我。
看到这里陈唐一敛目,不知在想什么,稍许才?又抬眼继续看下去。
中间是一些对不起?之类的话,以?及交待她都还回来了什么,列得像个还债的清单一样。
最后是一些感?谢,如果抛开他是当事人的话,倒真是情真意切,写得颇为动人。
陈邦看着儿子冷静地看完邮件,问他:“这事你竟也不知道,你们?怎么了,吵架了?”
陈唐:“分手了。”
陈邦倒是没有一点惊讶:“我只提醒你一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你该知道,先把眼前事顾好。”
陈唐赞同,现下最重要的当然是圣绚的交接,他全面掌控公司并顺利过?渡一事。
陈唐:“我知道。”
陈邦在他走出去前,缓缓抛出一句:“我和你妈妈也不是一定要你们?在一起?,那?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她都知道要往更广阔的天地去,你也不要把路走窄了。”
陈唐的脊背挺得直直地,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
出了书房,他眼睛微眯,眉压眼,尾入斜。窄?那?他就走一回试试,看最后谁把谁逼进死路。
陈唐下楼,安玉卿已经把饭备好,他沉默地吃着。
安玉卿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地往陈唐那?边瞧上?一眼,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从小吃相就好,一点多余的声?音都不会?发出来,像他做任何事,都是这样从容不迫的。
陈唐吃饱后,对安玉卿道:“今晚我睡这。”
安玉卿:“嗯,每天都收拾的,就想着你们?会?留宿。”
说到“你们?”,安玉卿一顿,然后道:“打扫西面屋子的是新来的家政,心不太细,收了那?箱子,看上?面有连甜的名字,就给放她那?屋了,也没告诉我一声?,要不还能早些发现。”
陈唐理了理袖口,随口道:“告诉了也没用,人早在国外了,她早都安排好了。”
说完,他起?身上楼。去往他房间的路有两条,一条会?路过?连甜的屋子,他选了这条。
门半开着,但里面没有开灯,是暗的。
少年?时?,他会?刻意选择另一边绕开走,尽量离这个房间远远的。那?是因为一个,独属于他自己的、难以?启齿的秘密。
那?是一个夏日的夜晚,他打完球一身?汗,急着回屋冲凉,走到现在他站的这个位置,她的门就是这样半开着。
不同的是屋里亮着灯,透出的光亮能让他清晰地看到,她该是刚洗完澡,正?在用一条大毛巾擦头发,毛巾盖住她整个头,以?至她根本没注意到门口有人。
她当时?上?身?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下身?是镶着一圈白边的深蓝色运动短裤,并不清凉更不露骨,但显得那?双腿笔直又修长。
完美的腿部线条一直延到她的脚踝,一下子收了回去,很细,脚跟两旁是明显的两个窝。
虽然说确实存在没有脚脖子的人,但像连甜这样有的也不在少数,可她的还是有些不一样,线条过?于完美,吸引住了少年?的眼睛。
少年?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楞在了原地,眼睛一时?移不开。
他心里明明知道该做什么,不看并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可他的大脑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没有在第?一时?间接受自己下达的指令。
他当然还是迈动了双腿,事实上?他驻足楞神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几?秒钟。
但当晚,陈唐做了梦,那?种青春期男孩会?做的梦。
出现在他梦中的不止有那?双腿那?双足,还有她清晰的脸。梦中的少年?没有被惊到,反而是在醒来后,不敢置信。
好在,只有那?一晚,后来再也没有梦到过?。
好消息是没再梦过?,坏消息是只梦到过?连甜。陈唐把一切都归于特殊时?期的精力旺盛,连打球都宣泄不完的精力。
只是从那?时?起?,他更看不上?连甜了,甚至有些讨厌她。
在这之前,他就不太看得上?这个女孩。说起?来最先对她有看法是因为,陈唐发现,她能记住所有他家的亲戚和任何出现在他家的重要人物的名字与喜好。
甚至连他都记不住的一些亲戚家的小孩的名字,她都没有叫错过?。
开始他觉得是连甜脑子好,但后来被他发现,她有一个小本,里面记着所有人的姓名与喜好,甚至有的人还被特别备注,曾说过?什么话,出过?什么事。讨好与谄媚的心思跃然纸上?。
小小年?纪,如此虚荣如此心机,少年?越发看不上?她。
再后来,又被他发现,她喜欢他。她以?为她藏得很好,但就连没心没肺的包毅都看了出来。
于是,陈唐又给她打上?新的标签,野心不小,贪心不足。
有很长一段时?间,陈唐都觉得他把这个借住在他家,受他家恩惠的女孩看得透透的。
后来他长大一些,更成熟了之后,他意识到对连甜有很多误解。
如今,陈唐终于发现,他根本就不了解她。
如果她虚荣市侩,有野心有心机,怎么会?扔下陈家给的一切,跑到国外去重新开始。
她也不会?跟他闹分手,她明明已经得到了他的认可,该牢牢抓住他才?对。
她可能有一件事说对了,她说他眼里根本没有她,没有把她当成个人。仔细想想,他能轻易说出他的家人喜欢什么,赵宜之与包毅喜欢什么,但却说不出她的。
他真的,从来没有了解过?她。
屋子里的灯忽然被打开,陈唐这才?发现,他不知不觉已走入黑暗中。
是安玉卿开的灯,她打量了一圈这间屋子,然后问陈唐:“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不要了,准备放她走,我就要把这间屋子彻底改造,重新装修一下。”
陈唐立时?就明白了他妈的意思,她还是不高兴了,不悦一向温顺听话的连甜竟敢违背长辈的意愿,所以?,她要抹去连甜在这个家的痕迹。
陈唐不在意道:“我还要不要她不重要,您的心情更重要。既已看着不痛快,就算她日后回来,又变回那?个听话的孩子,您心里依然会?有疙瘩。”
说着,他也环视了一圈:“砸了吧,然后按您的意思重新装。”
走出屋子时?,他不知是在说给谁听:“她的归宿本也不在这间宅子,该在我那?里。”
安玉卿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心里暗暗叹了一口长气,心里明镜一般,这就是不放手啰。
同时?,她开始担心,两个人不要闹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才?好,但她也知道担心这个没用,谁也劝不动陈唐,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陈唐最终没有宿在陈宅,他没有多呆,于深夜开车归家。
在回去的路上?,陈唐把车窗全部打开,其实不用这样,他已完全冷静下来,早已没有了立时?飞去国外把人抓回来的想法。
他若出手,必要大获全胜,不给对方还手的机会?,不留一丝生机。
所以?,他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