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鸟松米
霜序哪里哄过人睡觉,还是一个年近三十的大男人,总不能给他讲三只小猪吧?
搜肠刮肚半晌,想起睡前玩手机,小廖转发给她的段子。
“白雪公主出生的时候皮肤像雪一样白,所以叫白雪公主,王后嫉妒她长得漂亮,就让她去柴房烧火,她的皮肤被烟熏黑了,就变成了灰姑娘。灰姑娘打水的时候发现自己好黑啊,就哭了起来,然后发现自己的眼泪竟然变成了珍珠,于是开心地在河边跳起舞。珍珠掉进河里,河神拿着一把金斧头问她:这是你掉的吗……”
贺庭洲眼睛又睁开了。
“让你讲故事,不是让你讲笑话。”
霜序赧然:“只想起来这一个。”
他重新撑起头,问她:“然后呢。”
“……然后她摇了摇头,河神又拿出一把银斧头问她:这是你掉的吗?她还是摇头,河神夸她真是一个诚实的孩子,奖励给她一只青蛙,说:只要你亲他一下,他就会变成你的王子。灰姑娘让河神把珍珠还给她,河神消失了,她生气地踹了青蛙一脚,青蛙就变成恶龙,把她叼走了。”
贺庭洲闷声笑起来。
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中间的距离不到五十公分,他胸膛震动的共鸣传过来,病毒一样感染了霜序,她没忍住也笑了。
杏眼一弯,浅浅的卧蚕里盛着光。
睡在地上的狗被吵醒,抬起头往床上看了眼,又趴下去继续打起瞌睡。
霜序笑了一阵,才发现贺庭洲在看她。
睡前卧室亮着的灯,不知何时已经关掉,壁灯光线是暖调的橘黄,在他立体的眉骨下方,投出一片蜜色阴影。
他墨黑的眸中还有慵懒的笑意,在那片柔和的光晕里,轻抬眉梢说:“笑这么可爱,勾引我吗?”
霜序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消失了。
察觉到贺庭洲的脸有向她靠近的趋势,她迅速伸手把手机摸过来打开,搜索睡前故事:“我再给你讲一个。”
贺庭洲就退回去了。
他估计是真困了,没那个兴致,往下躺了躺,枕着手臂催促:“快点。”
霜序点开搜到的第一个故事,开始给他读:“从前有一只笨羊羊……”
贺庭洲倒也不挑,就那么听着。
讲到第三个故事,霜序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均匀平缓起来。
刚停下,贺庭洲就出声:“别停。继续。”
不知道是没睡着,还是因为她的停顿又醒了。
霜序只好继续念,不知念了几个故事,也不确定贺庭洲到底睡着了没,不敢出声叫他。
她声音慢慢变得含糊,上下眼皮已经快要黏在一起,手机从手里脱落,困得直接睡着了。
翌日清早,唤醒她的是穿透窗户照射进来的自然光。
卧室竟然只装着不遮光的纱帘,她在那片明亮的晨曦里实在睡不着,蹑手蹑脚地下床。
贺庭洲还没醒。
她离开卧室的动作很轻,关门之前,往床上看了一眼。
贺庭洲半张脸陷在枕头里,睫毛密长,睡梦中安静的样子看上去少了几分攻击性。
但不妨碍他这个人恶劣的本质,大半夜把她弄醒讲故事,她这会困得不行,脑子都是混沌的。
下楼时,已经早早醒来的杜宾犬走在她前面,往厨房的方向走几步,回头看看她。
霜序善解狗意地跟上去,杜宾把她领到自己空空如也的食盆前。
她懂了。
环顾四周:“你的狗粮在哪里?”
狗转身,又把她带到一面柜子前,霜序打开柜子,找到狗粮给它倒了满满一盆,才离开别墅。
回到松明路家里,打着呵欠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就该去上班了。
出门时,贺庭洲的电话刚好打过来。
他大约刚睡醒,人醒声线还未醒,又低又沙,带着懒意:“什么时候跑的。”
怎么叫跑。
“我要回家换衣服上班啊。”
“我是睡了,不是死了,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他语气不太好,霜序解释:“我醒得早,你那光太亮了。你不是三点多才睡吗,我想让你多睡会。”
贺庭洲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坐在床上撑着额头醒了会神,才懒拖拖地下床去洗脸。
下楼时,狗正自己跟自己玩球,见了他就过来摇尾巴。
贺庭洲去给它放粮,发现它的食盆非常充裕,堆得高高的小山丘似的狗粮只吃掉了一个山尖。
他低哼了声:“你倒是吃饱了。”
午餐时,小廖兴致勃勃地问:“我昨天给你转发的那个故事好不好玩?后面还有七个葫芦娃和孙悟空,哈哈哈哈哈笑死。”
霜序这会回想,只觉得是个无聊的童话乱炖,也不知道贺庭洲昨天怎么笑那么起劲。
看不出来,他笑点竟然跟小廖一样低。
早上那通电话,听得出来贺庭洲不太高兴,但霜序不清楚他不快的点在于昨天又没有做成,还是因为她早晨没打招呼就偷溜。
她没想到贺庭洲昨天回去得那么晚,他困了,没有兴致做,这次可怪不了她。
她托着腮,戳了戳猪排饭。
至于早晨,她真的是出于好意,不想打扰他睡觉。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小廖没得到回应,凑近盯着她脸。
“没有。”霜序把她的头推开,熟练地转移她的注意力,“PPT做完了吗?”
小廖马上把心虚的脸埋进碗里:“回去就做。”
之后的两天,贺庭洲没有再找霜序。
秉承着随叫随到、不叫不到的原则,霜序也没有主动联系他。
周五下班后,她去医院看过舒扬,回到松明路9号。
经过庭院的景观水池,目光不经意地掠过户外休息区,看见一道因为过分帅气而十分显眼的身影坐在椅子上。
第82章 遛狗
贺庭洲叠着腿,手里拿着一支雪糕,一派松弛地看着她:“回来了。”
“你……”她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你怎么来了?”
贺庭洲咬了一口雪糕:“来遛狗。”
从燕西跑到东三环来遛狗?
四周空无一狗,霜序看了一圈:“那你狗呢?”
他面不改色地:“忘带了。”
……满嘴跑火车。
霜序知道他来要干嘛。
该来的躲不掉,早也是睡,晚也是睡,说不定他睡完了劲头打消了,以后就不需要她了。
“走吧。”她说完先走进大堂,在里面等着。
贺庭洲坐在那不慌不忙地吃他的雪糕,对她的眼色视而不见。
霜序等得快冒火,盯视变成瞪视,最后按耐不住冲出去,一把扯住他胳膊把他拽起来。
贺庭洲顺着她力气站起来,霜序拖着他走,他闲庭信步一般,经过造型极具艺术感的垃圾桶,还顺手丢了个雪糕棍。
他垂眼瞥着霜序:“你很迫不及待?”
霜序拉着他走进电梯,才道:“我哥有个朋友也住这里,你光明正大坐在那,被看到就糟糕了。”
贺庭洲悠悠道:“你不跟我拉拉扯扯的,谁会知道我是来找你?”
“……”好吧,是她做贼心虚了。
霜序瞬间松开手,绷着脸站在轿厢另一侧,不跟他说话了。
上楼,霜序带着他走到家门口,打开门,请他进去。
门关上,她像招待客人一样问贺庭洲:“你要喝水吗?”
这房子是沈聿买给霜序的,一开始的装修就是按照她的喜好,看得见的用心。
她有一座很大的正方形鱼缸,里面做了磅礴清冷的雪山造景,纯净无暇的白沙,青龙山做假山,一束射光从正中打下来,日照雪山。
然而如此漂亮的鱼缸,里面一只活物都没有。
贺庭洲立在玄关,视线往里面兜了一圈,回到她脸上:“不喝。”
“那你……”
贺庭洲对她的房子毫无兴趣,一步都没往里走,靠近她,手掌托起她侧脸,霜序没说完的话就吞了回去。
贺庭洲掌心下滑,覆上她纤细的脖颈,霜序一瞬间有种猎物被扼住咽喉的感觉,尽管他手心温热而轻柔。
他低着头,在很近的距离问她:“我什么?”
“没什么。”霜序说。
贺庭洲拇指把她下巴顶高,她被迫仰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眸。
“今天怎么不问我做不做?”
霜序抿了下唇:“你要做就做。”
贺庭洲笑了声,那双冷峻的眼染上几分风流,还要假仁假义地问她:“你想做吗?”
霜序当然回答:“不想。”
他不喜欢这个答案,掐住她脸,把她两侧脸颊都捏进去一个窝:“重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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