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了醉
“那这个位置会不会疼?”
“不会……”
校医心里有数了些,“是怎样的疼法?”
温簌回忆了一下,组织着措辞描述。“有下坠感的那种痛。”
也不知道医生能不能理解,校医轻点着头示意她不用拉着衣服了,也补了句题外话,“腰怎么这么细。你已经很瘦了,平时要多吃点东西,你这个年纪不要光顾着漂亮就减肥……”
温簌沉默了几秒,把“自己没减肥”的话还是咽了回去,乖巧地点头应下。
面前的姑娘是真漂亮又惹人怜惜,校医嘱咐的话也多了起来。
温簌有点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落在屋内白色纱帘上。
窗帘拉着,光线被挡得朦胧。偶尔有风拂过,帘布就会被鼓吹起,在窗下悄悄投进一块明亮的阳光。
问诊室的隔音不好,刚刚那人就在门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她们的说话声。温簌心里泛起了点自暴自弃的尴尬。
医生停了笔,“我给你开点颗粒先止止疼。不过这药还是少吃的好,女孩子平时要多注意点,少吃冷的东西。”
“这病也无法直接根治,平时多调理….”
没等温簌一一应下,校医略微大了点声音喊了门外的人。
“陈斯野。”
温簌眼睫颤了下,就听到门被重新打开发出了声音,也下意识也往那边看去。
陈斯野人就靠在门框边上,闲散的不成样子。
“帮人女孩拿个药,顺便冲一下。”
闻言,温簌有点猝不及防,“医生,我可以自己来……”
“你都疼成这个样了,坐着吧。”校医跟他丝毫不客气,把药单直接递向了门口高高瘦瘦的少年。
她慌乱地抬眸,并不想麻烦人。
但他人已经接过了校医递来的东西,脸上也没有多大的表情。
他人进来没两秒,又走了出去。温簌坐在椅子上捂着腹部,心里面有点感激。
陈斯野重新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盒药,他没走过来直接把药给她,而是靠在了烧水壶旁。
校医院这栋楼才新建不久,设施置办的还不够齐全,屋里连个饮水机都没,所以是要用烧水壶烧才有热水。
他接了水就重新回到了半人多高的边桌旁,摁下了水壶的开关,开始烧水。
校医这才不紧不慢地问他,“所以是什么事?”
他拆着药盒,把颗粒哗啦地抖进了一次性纸杯里。“批假条。”
校医点着鼠标的手停下,看向边桌旁吊儿郎当的人,口吻熟捻。“你哪受伤了,严重到要开假条?”
陈斯野曲着手臂,胳膊肘就撑在桌面上,姿态慵懒随意,云淡风轻地开口,“肋骨疼,可能断了。”
温簌吓了一跳。
反观校医没好气地敲了敲桌面,脸上却带着无奈地笑。“你就打了个架。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了。从小到大你打架什么时候被人占过便宜,青了那么一块就说肋骨断了?亏你说得出口。”
陈斯野微扯了下唇,不置可否,亦是不着调的混吝样。
两人间说话有来有回的,明显认识,还很熟。
校医也不跟他废话,“说吧,请假干嘛?”
“还能干嘛。”
他忽地笑了,根本不怕暴露地直言。“不想军训。”
温簌头一回见有人批假条批地这么理直气壮,忍不住他人身上看。
他个子高,微沉着肩正靠在桌子旁,脸上还带着点恣意慵懒的笑。视线也没往她这边看,而是看着边上烧着的水壶,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然后忽然地就抬了眼。
温簌心跳快了几分,有种偷看被抓包的心虚感,连忙从他身上移开了视线。
“就不怕我告诉你爸?”校医笑着摇头。
陈斯野散漫不羁地把玩着手里的手机,“大不了被骂几句。”
“那你打架的事呢?”
“您没说?”他直接反问,话语理直气壮的过分。
校医憋着一口气后气笑了,深知管不了他,便从边上抽出了张表格来,“自己先填好。”
他这回走近了些,接过,“有笔吗?”
校医没好气的又给他递了支笔。
问诊室里的桌子不多,温簌面前的是一张,剩下的就是烧水的那张。温簌正想着要不要给人让个位置,陈斯野就重新回了那张边桌旁,垂着眼帘填表。
水壶里的水咕噜咕噜地开始冒着泡,水汽蒸腾,朦胧掉了几分他眉眼间轻狂和疏冷。
写几个字的事情,没一会功夫表格重新落回了办公桌前。
温簌垂着脸,间隙间不小心瞄到了几眼,也只够看清那轻狂劲骨的三个字。
陈斯野。
原来这三个字是这么写,温簌眼睫扑簌了下。
校医生给他签了名,也给盖上了抽屉里的红章。
他重新拎起了薄薄一页的假条道谢,开口的称呼却让温簌讶异了一下。
“谢了,小姨。”
校医生笑了,“别这么喊我,搞得我徇私枉法似的。”
听到这话,温簌不自在了两分。他们是在“徇私枉法”,那她明晃晃地看了全过程,岂不是要被“杀人灭口”。
温簌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陈斯野很淡地勾了下唇没直接离开,而是踱步回到了水壶边上,往一次性杯子里倒了些热水,再度折返。
俯身靠近她时,带过了股清冽干净的气息。
后来温簌才知道,那是麝香薄荷的味
道。
他把纸杯放在了她面前,发出很轻地碰撞声音。温簌怔愣了两秒没抬头,视线落在了他中指凸骨上的那颗青烟色小痣上。
“很烫。”他提醒。
第3章 演讲 “前脚被通报批评,后脚代表新生……
透过杯壁传到指腹上的温度,烫得不行,温簌缩了缩手指。等水温稍微凉一点后,她才把药喝了。
离开医务室的时候,也才看到放在她桌角边的药盒。
她好像忘记转他药钱。
温簌慢慢地把陈斯野三个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原以为在学校里碰到一个人有些难度,温簌完全没想到听到他名字的时候会来的这么快。
中午军训结束,班上的几个女孩子聚在班上唠嗑。
“听说前两天在校门口那条小路上,有学生被勒索了。”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闹得挺大的。”
“什么?你们给我说说。”两个不明所以的女生相看了一眼,明显还没听过这个八卦。
“好像是高二的一个女生吧,被外校的几个混混堵了。我们隔壁一班的一个男生撞见了。”
“然后呢?”
“然后两个人怎么打得过对方一群人啊。碰到陈斯野了呗。”
这个名字一出,几个女生躁动了起来。“陈斯野也在啊?”
“嗯,和着汪明杰他们一起。两拨人打起来了。”
“天哪,好帅。”
女生被打趣地撞了一下胳膊,“你这个时候犯什么花痴。”
“陈斯野本来就很帅啊,你们难道不觉得?”
剩下的女生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都默认了,然后都莫名地笑作了一团。
在位置上写题的温簌笔尖顿了顿,莫名也想起了某人黑发朗眉的拽酷样。
女生们的话题还没结束,“这算见义勇为吧?虽然打架了……”
“不知道啊,不过我听说陈斯野因此请假了,这几天都没来军训。”
“他受伤了啊?严重不?”
听到这里,温簌默默地在心里补了一句,不严重。
预习完功课后,温簌起身去了一趟小卖部。
小卖部离操场的位置不远,隔着一点距离,她还能听见军训场传过来的口号声。温簌买了瓶牛奶,小卖部老板还贴心的帮她烫温。
“谢谢。”
“不用客气的,同学。”店老板是个慈眉善目的大妈。
走出小卖部后,温簌漫无目的地闲逛,就走到了操场边上。她没有进去,而是隔着铁丝缠绕的护栏朝里面看着。
日光把红色的跑道烤的炙热,操场上新生们正走着正步,朝气蓬勃,口号声整齐响亮。
温簌站在树荫下,咬着牛奶的吸管,感觉小腹又开始疼了,忍了一会后就回了教学楼。从书包塞了点纸巾到口袋里,温簌往女厕所的方向走去。
等她洗了手出来,隔着半个教学楼的位置看到了抹略微熟悉的身影。
陈斯野没穿校服,而是套了件薄款的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了最上方,衣领遮住了突起的喉结,抵到了下颌的位置上。
额发垂下,是堪堪到眉骨的位置,显得他脸小皮肤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