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枳
温燃不紧不慢地拧上唇釉。
波澜不惊的样子,完全不似刚刚在角落里独自落泪的那个人。
她目光泛空地看着镜子中被资本打造得光华夺目,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女人。
仍旧面无表情地说,“不知道。”
茹姐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叹了口气,她警告温燃,“我不管他是不是来找你的,你今晚上都给我憋住了,这会场里都是镜头,后头还有观众,你俩但凡有什么过激行为,明天的八卦头条就是你。”
她还指望温燃当影后呢,可别为了男人折在半山腰。
温燃闻言眉梢微动,那张清艳得过分的脸上终于有点儿人间烟火味,她说,“不至于。”
茹姐意味深长地冷笑了声。
像是早把这世间男男女女的破事看透,她耸肩说,“别嘴上说得轻松。”
温燃认真看着她,“不是我不至于,是他。”
不然也不会拖到这么久才碰上一面。
明明薄祁闻权势滔天,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找借口和她见一面。
但没有,一次都没。
也许这就是薄祁闻这人的处事风格。
永远运筹帷幄,优游不迫。
不用做什么,从心理上就能用招数把别人的城池营垒攻下,好像这辈子都没什么人值得他急火攻心。
温燃笑笑,看向茹姐,“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
茹姐也不好再多嘴。
甚至茹姐也觉得,薄祁闻那晚出现可能不是为了温燃,他那样成功的商人,上位者,出现在这种奢靡浮夸却又道貌岸然的场合,是一件多寻常不过的事。
然而夜路走多了,总有湿鞋的时候。
在十里洋场上纵横这么多年的茹姐也没想到,那晚她和温燃都失算了。
明星募捐环节结束,温燃踩着十厘米从台上下来,回到台下的座位时,一位身穿西装的工作人员出现了。
男人手里拎着一件外套,为了不挡住台下观众的视线,他弯着腰,对茹姐说了什么。
茹姐听完表情都变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温燃。
舞台上音乐声太大。
温燃没听清两人的耳语,只觉茹姐接过来的那件长款外套分外熟悉。
转眼间男人走掉。
茹姐欲言又止地把外套披在温燃身上,盖住她那片令人流连忘返的美背。
外套上清淡好闻的气息不知不觉地漾进鼻腔,激荡到心神都为之一颤。
温燃还没来得及说话,表情便僵住。
茹姐清了清嗓子小声道,“那谁送来的,说冷气太足,让你穿上。”
纵使她含糊了薄祁闻的名字,温燃在那一瞬间鼻腔还是泛起酸。
稍一偏头,她就看到中心位置,桌上都是中年成功人士的那张圆桌。
只见薄祁闻西装革履,长腿交叠,一身纡尊降贵的超脱气质,坐在他们中间,犹如一股清泉。
比起旁人的兴致,他无甚表情地看着台上跳舞的女团,没有一点对世俗的念想。
或许这个世上真的存在心有灵犀这回事。
就是这个瞬间,薄祁闻突然侧首过来,根本来不及躲闪,温燃的视线就被他牢牢抓住。
心口没出息的一咯噔。
她回过头板起一张漂亮年轻的脸蛋,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副刚刚没偷看他的样子。
却不知那样慌乱的行径,早已把她从里到外所有的心事都泄露个干净。
薄祁闻却始终都没有移开目光。
似是隐忍着某些呼之欲出的情绪,他安静注视着她,像是要把这些天见不到她的所有空缺都弥补上。
她瘦了,下巴更尖了。
不知是化妆化的,还是她本身就这样精致,会场里的霓虹光映得她像是橱窗里炫丽的洋娃娃。
不知看了多久。
薄祁闻嘴角牵起这么多天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他知道,他心跳很快。
一种死寂了很久,突然苏醒,近乎失控,从没有过的快。
也是他年少时从未有过的鲜活。
直到旁边的一位富商过来跟薄祁闻搭话,薄祁闻不紧不慢地收回目光。
男人问他,“小薄,听说你家给你婚事订了,是真的吗?”
薄祁闻眸光微敛,情绪转瞬间跌宕起伏,落至冷淡。
拖起红酒杯,他浅酌一口,声线低冷,“别瞎说。”
-
慈善晚宴最终结束在十一点。
温燃临走前和该周刊的最高主理人合了张影,短暂交涉了几句。
这位成功女性似乎真的很喜欢她,很真诚地跟茹姐预约了下半年温燃的纸刊版面。
茹姐欣然同意。
毕竟有哪个女艺人不想上这家周刊。
当然后续也没再多聊,那位主理人需要社交的不只有温燃,眼见事情谈妥,茹姐就带着温燃离开会场。
温燃本想托人把衣服还给薄祁闻。
可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之前的工作人员,更看不到薄祁闻的身影。
茹姐知道她的心思,劝她放弃,“他那种地位的人,估计早就离场了,不然就是和别的大佬谈事情,衣服你就先留着吧,万一以后有用呢。”
茹姐眼神暧昧,仿佛在跟温燃暗示什么。
可惜温燃那时并不能悟透她的意思,只能带着薄祁闻的外套回家。
许久没回来,温燃很想念温素玲,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她,可惜温素玲那会儿已经睡着了。
护工小声跟她说,“明早你早点起来,我带你一起推着她去公园散步,她一定很高兴。”
温燃很想参与这个温馨的活动。
可惜她明天还有工作。
她笑笑,说,“我很想陪她,但我明早九点的飞机。”
护工阿姨一听,脸都皱起来,“那可真够累的,这才刚到家,又要走,你看你瘦的,应该多休息才对。”
说着,她隔着那件厚毛呢外套,捏了捏温燃纤细的胳膊。
温燃这才回过神来,她身上居然还穿着薄祁闻的外套。
明明她下车的时候,想穿自己的外套,可不知不觉的,还是把这件衣服套在身上。
或许,是那外套上属于他的气息太蛊惑,总能让她卸掉所有的理智和分寸,短暂迷失自己。
寒暄完,阿姨回房间准备睡觉。
温燃一个人坐在沙发里,没卸妆,也没脱下那套昂贵的礼服,就这么抱着薄祁闻的外套发呆。
那时她不是没想过,薄祁闻怎么就没再来找她。
然而就是那么神奇的。
她淤积在心口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消散,门铃就响了。
不疾不徐的频率。
几分怕惊扰到什么的克制。
第一个被门铃扯回神的是护工阿姨,她披头散发地从次卧出来,看温燃,“你助理来找你了?”
温燃噎了下。
胡雅米一伙人早早回了酒店休息,不可能是她们。
护工阿姨见她也懵懵的,就说,“你别动,我来看。”
结果她忘了,猫眼是坏的,温燃租的这套房子并不是很新的那种。
偏偏门铃又是不紧不慢地响了一声。
扰得人心口发燥。
大半夜的家里都是女人,护工阿姨听得懊恼,干脆扯着嗓子大喊,“谁啊,大半夜的,找错了吧。”
刚喊完,温燃就眉头一紧,说,“小点声,奶奶在睡觉。”
护工阿姨懊悔地哦了声,正要说什么,门外终于传来一道男人的声嗓。
隔着厚厚的防盗门板,低磁清润的声嗓,仿佛被笼罩了一层温柔又梦幻的雾,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冬季下落的雨水,敲击着温燃的心脏。
他说,“别怕,是我。”
“……”
“薄祁闻。”
两句话轻飘飘的落地。
温燃胸口却如同被汹涌的海水倒灌,突然有种窒息的错觉,喉咙也跟着干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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