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枳
温燃想来想去,都没敢问。
却不知这会儿,薄祁闻偏过头,在静谧的黑夜中朝她的方向眷恋地望来,很轻地扯了下唇。
他想,他们有的是时间,他们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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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精和困意的作用下,温燃很快就陷入深眠。
也许是太久没在有薄祁闻气息的房间里入睡,这一夜温燃睡得格外香甜,第二天醒来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明婶进来叫温燃起床吃饭。
许久没听到明婶的声音了,温燃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意识回笼后,才恍然眼前是现实。
这个时间,薄祁闻早就回集团工作去了。
他这一段时间都非常忙。
明婶一副很欢迎温燃的样子。
笑着催她快去洗澡收拾,说饭菜都给她准备好了。
再懒在别人家里也不好拖延,温燃揉眼从床上坐起来,第一眼便看向昨晚薄祁闻睡过的沙发。
沙发上瘫着一条薄薄的空调被,尽头扶手上搭着薄祁闻的一件衬衫。
的的确确,这个有那么多套房产的男人,昨晚就可怜巴巴地躺在这儿,陪她在这间房里待了一晚。
然而在此之前,温燃设想薄祁闻和她分手后的生活,都是他带着新欢四处纸醉金迷,柔情蜜意,甚至这间卧室,也早已被别的女人占据。
结果呢。
这间卧室不止没有别的女人,关于她的痕迹也一点都没被抹去。
就好像立了个贞节牌坊,跟她宣誓。
莫名想到这个比喻。
温燃禁不住扯了下嘴角。
洗完澡穿戴好从卧室出来,就看到客厅里摆着的那副拼图——是蒋雅和送给她的那副,如今却被薄祁闻拼的完完整整,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甚至下楼吃饭的时候,明婶还告诉她,说她的衣帽间薄祁闻都给她空着,她没带走的奢侈品,各种礼物,他一下都没挪,就放在那儿,连沈念辞都不许碰。
温燃沉默着吃明婶特意给她做的酒酿汤圆。
明婶夸张地哦呦一声,“就连你的那几盆君子兰他都给你找人养活了,被他放在书房里每日盯着呢,紧要得很,有次念辞新养的小猫偷跑去咬叶子,他发了好大的火。”
眼眶无端酸胀。
温燃轻吸了口气,抬眸看向明婶,笑笑说,“不过是几片叶子,瞧他夸张的。”
明婶却是一副含糊不得的神情,嗔她,“他待你的事,向来紧要得夸张,你又不是不知道。”
“……”
温燃忽然不知如何作答。
生恐眼泪没出息地掉下来,只能重新埋头吃酒酿。
还好这时楼上下来个人,明婶才把注意力从温燃身上挪走,她笑呵呵地打招呼,“可媛小姐下来啦,过来吃点酒酿汤圆啊。”
听到这个名字,温燃不由自主抬起头,看到病弱清瘦的陆可媛从楼梯处走过来。
这阵子陆可媛一直在接受心理辅导,却抵不住一日复一日的消瘦。
她本没什么胃口,打算去画室待会儿的,是因为看到温燃,才忍不住驻足。
她诧异地看着温燃说,“是温小姐?”
温燃不认识陆可媛也没见过,被她这么一叫自然有些意外,但也友好笑笑,“您好,我是温燃。”
陆可媛笑了,说,“我知道,我最近还和舅舅看了你的电影,你演得好棒。”
那时《沉默的谎言》下映已经很久,各大视频平台也相继把片源上线。
网络上对这部悬疑反转的犯罪类片子好评如潮,某瓣评分极高,温燃也成了备受瞩目的小花之一。
从前温燃只知道薄祁闻当初为了支持他,包了好几场电影给薄氏集团上下的员工当做福利,却从没想过,薄祁闻有天也会认真看她的电影。
捏着汤匙的手紧了紧,她说,“他……也看了?”
陆可媛笑得很真诚,“当然了,还看过好多遍,有时候没事做,他就去影音房。他夸你有天分,没经过科班训练,就能演成这样,说你很勇敢,这部电影也是你自己争取来的,他都没帮上什么忙。”
……哪里是没帮上什么忙。
当初他没气到和她分手,就已经是谢天谢地。
想到畴昔种种。
温燃恍然
发现,薄祁闻对她的纵容,远比她想象中要多,原来她也曾被薄祁闻那么真心实意地赞赏过,肯定过。
原来,她不只是他一时情迷的露水红颜,也不是他兴头上做慈善的笼中雀。
她有名有姓。
在他心底有过滚烫的烙痕。
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温燃落寞一笑,“他夸张了。”
陆可媛却摇头,“他这人从不喜欢夸张。”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温燃,眼神透着破碎感,却努力挤出一丝笑。
明明没说什么,却又好像诉说了千言万语。
当天下午,胡雅米和茹姐过来接她去机场的路上,温燃终于了解到陆可媛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
被联姻,逼婚,与挚爱分手,再失去挚爱。
不过短短半年,就磨光了女孩眼里的所有神采。
她不再顾及任何人,也不再惧怕流言蜚语和没有依托的未来。
她悔婚,与父母决裂,差点跳楼随对方去,即便后来被拦了下来,一颗心也随着对方死去。
或许是足够天崩地裂。
陆可媛的事就这么从上流圈传播到了各大平台的营销号。
不知道哪里学来的酸词儿。
胡雅米文绉绉地说,“我觉得老舍说得忒对了,情种还真就出生在这种富室大家里,一般人活着都够费劲了,哪儿懂什么是真爱。”
她说的这段,是老舍先生在《骆驼祥子》里的写的。
原文那句话是——“爱与不爱,穷人得在金钱上决定,情种只生在大富之家。”
不同的是,还处在少女时期的温燃,并不能听懂这句话里深刻的涵义。
她只觉爱是人类的本能,只要有灵魂,有心,就会爱。
可事实上,会爱,和给不给得起,愿不愿意给。
从头到尾就是两件事。
……
又是一场春雨。
雨过之后,气温才日渐回升。
三月末,温燃在武汉录制完为期两天的《再战巅峰峡谷》,连夜就辗到电影《山河夜宴图》的路演宣传中。
因为是大IP大导演华丽阵容的电影。
那阵子网络上都是铺天盖地的宣传,温燃本来挺默默无闻的,茹姐也没打算在这个敏感时期给她砸通稿——毕竟不想抢阮青黛的风头。
奈何温燃粉丝群体日益壮大,又能打,她本身对人物的贴合程度又极高,很快就在网络上掀起一波热潮。
片方一看温燃这边更容易造势。
就在她这边砸了很多营销。
阮青黛那边知道后,相当不爽,私下里还找导演唐义康据理力争过,说当初这电影可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凭什么要为温燃做嫁衣,温燃也没了靠山。
唐义康怎么给阮青黛交代的。
温燃这边并不清楚。
她只知道,一切行程照旧,她并没有被开除在电影宣传之外,甚至在路演时,还被安排站在阮青黛身旁最显眼的位置。
路演的那些天,薄氏集团送来的定制精品花篮,也从没缺席过。
温燃本来关注不到这些。
直到某次在化妆间备场,她听其他工作人员议论,说那套淡紫色配黑纱的花篮太洋气漂亮了,不愧是薄氏集团,应援都这么有牌面。
淡紫色。
那是温燃最喜欢的颜色。
脑中不自禁闪过某个男人的脸,温燃恍惚间意识到什么,叫来胡雅米,问她,“这些天的花篮不是博林和后援会送的吗?”
胡雅米点头说,“是啊。”
说着想到什么,她哦了声,补充道,“淡紫色配黑纱的那套不是,那是薄氏送的。”
薄氏这两个字对温燃来说,和薄祁闻没有任何区别。
温燃心口突地一下。
自从上次她从绿意居离开,她和薄祁闻就很有默契地再没联系过。
就好像那一晚,只是一次阴差阳错的碰巧。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温燃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想这些事,也以为薄祁闻不会再出现。
结果呢,这男人有的是办法见缝插针。
见温燃失神,胡雅米犹豫一会儿,凑过去和她小声说,“其实我早该跟你说的,这花篮是周擎那边安排人送来的,说专门给你撑腰,决不能让阮青黛欺负你。”
温燃正被化妆师画着眉毛,一动不动地看着镜子中漂亮光鲜的自己。
化妆师本就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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