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枳
脑中神经好似忽然被麻痹了一瞬。
温燃听到自己虚浮的声音,“你有女朋友了?”
这下换薄祁闻微微一怔。
反应过来,喉间溢出一丝好笑,男人眼眸漆邃如渊,一副教育的眼神,“我记得你小时候语文成绩挺好,怎么现在悟性这么差。”
前言不搭后语。
温燃花了两三秒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薄祁闻玩世不恭地扯扯嘴角,“还是说,你也觉得
我该找一个?”
这话像潮水,把温燃心中火苗淹没。
她说不出话。
薄祁闻倒是无伤大雅的,端起茶杯姿态雅致地饮了口茶,不咸不淡道,“我倒是想。”
“……”
他话里究竟多少玩笑的成分在,温燃琢磨不透,她只知道心情像坐了个过山车,从高处跌到谷底。
刚巧有人给薄祁闻打来电话。
约莫是他们圈里人的局,薄祁闻没什么兴致,不留情面地拒了。
紧接着第二个电话打过来,似乎说到他感兴趣的事,薄祁闻眼神稍滞,终于聚了焦,言语讥诮,“你亲耳听他说的?”
这一问,温燃认出了对面的说话声。
标志性的公鸭嗓,常年泡在纸醉金迷生活里腌入味的吊儿郎当劲儿,除了白萍生没有第二个。
他兴冲冲说了什么,薄祁闻凉凉地笑,“你倒会拿我撑场面。”
白萍生声音忽大忽小的。
到后来,温燃就只听到一句清晰的——这夜场的妞儿贼他妈辣,你快来。
她莫名就想到薄祁闻刚刚那句“我倒是想”。
思绪纷沓间,电话挂断。
温燃看向薄祁闻,“要走了?”
“一点杂事。”
薄祁闻眼中并无儿女情长,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她,浓长的眼睫像鸦羽,“想在这儿加班?”
温燃哽了哽,面无表情地拒绝,“不想当你们资本家的免费牛马。”
薄祁闻被她逗破功,抖着肩膀笑了下,眼神近乎纵容,“德行。”
“……”
温燃在他注意不到的瞬间,浅浅弯了下嘴角。
那晚,薄祁闻特意等温燃换完衣服,才把她带离工作室。
第二次和他坐同一辆车,温燃心境有种微妙的不同,最起码这次没那么紧张。
薄祁闻酒意散得差不多,用平板抽空看了封英文邮件,随后才想起两人上一次在车上不愉快的经历,头也不抬道,“有件事还没问你。”
“什么?”
浮光掠影在薄祁闻那张骨相立体的俊脸上闪过,他偏头看向温燃,耐心正浓整的样子仿佛带着蛊,“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件事。
温燃眉头微松,一双清白的眼含蓄地看着他,“如果我说从一开始,你会生气么。”
“生气倒不至于。”
薄祁闻态度无可无不可,“就是挺好奇——”
他掀眼,眸色寂静而深邃地望着她,隐约笑了下,“这孩子怎么不会叫人。”
被他那张出尘脱俗的脸煞有介事地端详着,温燃又有些招架不住了。
她避开他的目光,“您一开始不也没认出我么,而且也没那个必要,万一您真不认得我了,多尴尬。”
薄祁闻往后松弛一靠,语气淡淡,“你都不问怎么就能确定我不认得你。”
“不过,”男人缓慢眨眼,笑了下,“小姑娘长成大姑娘,又这么多年没见,你得原谅我。”
居高临下者,谈不上有诚意的道歉,却能把人诡异地说服。
温燃默默看他,神色有种类似小动物的柔软,“那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便利店吧,”薄祁闻不紧不慢地回忆,“那天下雨,司机下去买水,你给他结的账。”
然而说的再细致,温燃也想不起来,“那你认出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薄祁闻反将她一军,“你都不认我我为什么要认你。”
商人的讨价还价向来有一套,温燃不是对手,沉默了。
或许是她这刻无语的样子太有趣,又把自己放到长辈的位置上,薄祁闻一时丢掉分寸,蕴凉的指尖轻挑了下她小巧圆润的耳垂作为“惩罚”。
“那次下车呢,我哪儿惹你了?”
这一碰,温燃如遭电击。
突然意识到,他虽清风霁月,可玩世不恭与浮浪也是他的另一种底色。
他总归是个男人。
极有权势和魅力的男人。
温燃一瞬肩颈绷直,偏偏下一秒就跌入男人漆深似海的眸。
夜色靡靡,薄祁闻凝瞩不转地看着她,侵略性强到摄人心魄,“说话。”
距离过近,一呼一吸间都是他身上清幽好闻的男性荷尔蒙,以及一点让人意乱情迷的酒精气味。
温燃想到昨晚她在睡梦中牵过薄祁闻的手,醉酒时被他环绕的拥抱。
双颊泛起红晕。
这一刻,她眼中渴慕如同夏天鼓噪的风,只敢在暗夜缠上他的目光,袒露自己的非分之想。
咽了咽嗓,她说,“因为,我觉得你在护着郑新柔。”
料到是这个答案。
薄祁闻不意外地勾唇,分明是对世俗漠然的一双眼,此刻却盛满慷慨温情。
“那现在呢。”
飞泉鸣玉般的磁嗓循循善诱,他眼里是种东方男人才会有的柔肠韵味,“知道我护着谁了?“
第14章 佛动心
温燃跃动了二十二年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大手倏地攫住,连呼吸都滞涩了。
她怔怔望着薄祁闻,似是一时之间无法折受他的偏爱。
那时的她像一张无杂质的白纸,什么都写在脸上,爱也好,恨也罢,什么都藏不住。
而太过纯粹,对名利场里浮沉的一部分人来说,本就有着致命吸引力。
薄祁闻于暗昧光线下瞧着这张年轻漂亮的脸,眼底流露出不期然的笑,“怎么,不信?”
温燃被这笑容闪到,瞬间收起心思,耳根偷偷发烫,“……没有,就是有些意外。”
“往后你意外的事还多着。”
薄祁闻慢条斯理接住话茬,目光重新落到平板上,骨节分明的指尖轻触着屏幕,“早点儿适应也好。”
到底是没经历过事的年轻人,温燃突然就有种脚踩云端的虚浮感。
她不懂他说的往后是什么意思,又不敢打扰薄祁闻,只能僵坐着,时不时看一眼车窗外流逝的街景。
感觉就像中了高额彩票,却不敢相信命运会无偿眷顾她。
没一会儿,薄祁闻接了个越洋电话,讲的是正宗法语,吐字清举低磁,抑扬顿挫间韵律儒雅。
温燃一句也听不懂,却依旧鬼使神差地听着,仿佛听他说话都是一件愉悦的事。
后来还是周擎叫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一抬眼,车已经停在A大校门口了。
碍于薄祁闻在讲电话,周擎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下车。
温燃顿觉尴尬,用气音说了句谢谢,推开车门作势要走。
却不想薄祁闻挂断电话叫住她。
温燃停下来,疑惑看他,"还有事吗。”
漆靡夜色下,薄祁闻平静无波,喜怒不辨,“再见都不说就走了?”
温燃心神一荡,立马照本宣科般挤出四个字,“先生再见。”
无辜又无害的眼神。
一下把薄祁闻气笑了。
温燃:“……”
迎着男人难以揣测的幽深视线,她犹豫着,半尴不尬地补充,“那,薄叔叔再见?”
好歹有了点儿良心的样子。
薄祁闻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温燃以为他终于要放行,不想薄祁闻开口的下一句是“手机给我”。
温燃这下真愣住了,“……我手机?”
薄祁闻眉梢轻挑,好心好意地提醒,“今晚加班费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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