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钦点废柴
“还是你们聪明。”庞东洋说?。
朱子白断气后,庞东洋打电话叫来李绍星,两?人一起抛尸工地?,然后分?道扬镳,一个往西北,一个往南逃。
庞东洋躲赌债躲出了经验,给长途货运司机一点好处费,蹭车来到青海,本来想进藏,高反严重,就在海西州被大叔收留了。
他没打算在鸟不拉屎的高原窝一辈子,躲几年避风头,该干啥还是干啥。
花雨剑说?:“李绍星说?他没有参与处理朱子白的尸体?。”
庞东洋不知临死要拉人下水,还是确有其事,“扯寄吧淡,他没做为什么跑得比老子还快。”
“抛尸这么大的事一起做,怎么分?头跑路?有祸同当有福不能同享?”温赛飞幽幽道,带着一股独有的冷嘲热讽,容易叫人误以为开玩笑,等回过味来找他算账,他可不认账了。
庞东洋沉默好一阵,才撅着嘴,“李绍星家有钱,老子有什么办法。”
温赛飞仍是难以置信当初判断失误,“事发之后,你没找你妹妹庞秋怡帮忙?”
庞东洋跟温赛飞同岁,逃亡与高原紫外线双重摧残,面相直逼四十岁,沧桑又疲惫。
“婊子无情,老子指望一个婊子冒险帮我?”
马霜痕咋舌,放下氧气瓶扭头瞪他,“那?可是你唯一的亲妹妹。”
庞东洋索性闭眼假寐,防卫觉醒般油盐不进,越是着急撇清和至亲的关系,越是嫌疑重大。
温赛飞不打算浪费时机,继续拷问,“你妹妹说?你帮水色他乡的老板做事,做什么事?”
庞东洋事不关己就喋喋不休一般,又开口:“水色他乡的人哪个不是帮老板做事。”
台词似曾相识,统一口径似的。马霜痕和温赛飞不由交换一个眼神。
马霜痕故作?嫌弃,“别人做事可没到处说,就你妹妹大喇叭一样,很自豪呢。”
激将法奏效,庞东洋忽地?欠身坐直,状似袭警,给温赛飞眼疾手快拽回原位。
“老实坐好,干什么,后背生?刺?”
庞东洋在水色他乡看多了红男绿女,早看?穿他们似的,戏谑道:“我又不会搞她。”
粗鄙的动词好像扎在温赛飞身上,他直接一肘捣在庞东洋腹部,疼得他弓成虾子。
“嘴巴放干净点。”
花雨剑这个当师父的也?没袖手旁观,把庞东洋后背当扶手压着,拳头捞他胸膛。
“惹谁都不能惹我们警花,不然明天不知道怎么死。”花雨剑又来了几下,才松手。
马霜痕倒有点担忧地?跟他们示意一下开车的西北兄弟,意思是:有外人在呢。
温赛飞面无表情,“让西北的兄弟见笑了。”
开车的西北民警见怪不怪,笑道:“温队,这点热身运动算什么,这种?杀人犯放哪都该千刀万剐。”
回到镇上派出所,任温赛飞如何?拷问,庞东洋都不肯透露一点具体?帮水色他乡的老板做什么事,不清楚老板姓甚名谁,只晓得大家都尊称一声金爷,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跟年初他和马霜痕卧底时探到的线索一致。
杀人偿命,庞东洋预料到了死刑,多撂点消息对?他无利无害,不一定减刑,也?不必担心刑满出狱被秋后算账。
温赛飞对?庞东洋和庞秋怡的异常兄妹关系耿耿于怀,打算后期再突破。
耽搁两?天,临行前夜,马霜痕在派出所借地?办公,吸着卫生?院充的氧气袋,处理了一些必要的文书工作?。
温赛飞起码路过她三次,每次眼神有意无意停在枕头状的蓝色氧气袋上。
氧气袋瘪了得压着才能出气,第一次马霜痕用双腿夹着,有点猥琐;换腋下夹,有点滑稽;撅屁股轻坐,感觉出气都带上屁味。
最后,温赛飞不知看?不下去?,还是无形催她早干完早睡觉,坐到旁边默默帮她压氧气袋。
花雨剑完事路过,瞄了他俩一眼,脚底抹油,先溜为敬。
“师父,这里有个地?方我不太确定——”马霜痕大声讲话,又浪费几口氧气。
花雨剑在微信贱兮兮回复:“不是为师不管你,而是逃避更有性价比。”
“哪里不确定?”身旁男声困顿而沙哑,比往常多了几许事业型性感。
马霜痕吸的氧又失效了,心脏突突两?下,没扭头,直接戳戳笔电屏幕。
温赛飞口述,马霜痕打字,后面有了思路,啪啪啪跟聊天一样快,“小?飞哥,这样可以了吗?”
她特地?放大页面比例,没等到回应,转头一看?竟睡着了。
温赛飞脑袋歪向她,双手交叉于胸,压着快卷成筒的氧气袋,呼吸平稳,不知太困还是高反。
马霜痕不由探头瞧一下他的脸,生?怕他不是温赛飞似的。她从未见过温赛飞的睡颜,模样毫无防备,难以跟平日恩威并施的小?飞哥联系到一起。
眼神又落在他的手上,她抚摸过的手,修长又粗糙,似能感受到青筋跳动。她好像摸过那?道虎口的疤,那?是他过往的入口,锁上了,她离他还是很远,从来不知道他的故事。
“小?飞哥,”马霜痕轻轻推他一下,笔电移近,“我做完了。”
温赛飞惺忪的一瞬像年轻了几岁,没有破案压力,没有高反缺氧,仅仅像等女朋友下班途中不小?心瞌睡的普通年轻人。
当他捏捏眼睛,专注力回到笔电,温赛飞又变回了马霜痕认识的重案队中队长。
酒店在派出所的下一个路口,夜色萧条,冷风肃肃,只有他们两?个行人。
明天一早他们会开捷达押送庞东洋原路返回西宁,乘坐航班回海城,行程高效而紧凑,落地?将近午夜。
明明是出差的牛马命,马霜痕忽然涌起旅行结束的不舍。
“时间好快,明天就回去?了。”
温赛飞慢下脚步,“舍不得?”
马霜痕不无惋惜,努努嘴掩饰鼻酸,“机会难得,当然舍不得。”
温赛飞:“你喜欢出差还是在单位?”
只要跟他一起做事,不管在哪都喜欢。想法刚成型,马霜痕吓自己一跳,太狗腿了,好像迫不及待向领导表忠心。
她委婉道:“各有各的好,都能学到东西。”
温赛飞不由蹙眉,“真实想法,别跟我整虚的。”
“出差。”只有出外勤才有机会跟他呆一起。
“我也?是。”温赛飞忽然说?。
马霜痕不由自主看?他一眼,突然坦露心事的温赛飞有点陌生?,容易给人期待感。
温赛飞:“我以前选择当警察,原因之一就是不用呆单位,可以全国各地?到处跑。”
马霜痕:“你不喜欢按部就班的生?活?”
温赛飞望着前方,“一眼望到头对?我没有快乐可言,现在还不到安稳的时候。”
以前温赛飞不说?自己的事,马霜痕觉得彼此距离遥远,除了吃喝讲不到一块。当他开始讲述,倒也?没有拉近关系的痛快。也?许无论隔着象牙塔大门,还是同在大染缸,七年的年龄差距扯裂了认知,他们不在同一平面。
比如现在,她第一反应是感情问题,脱口顿觉浅薄。
“你女朋友没有催你安稳?”
温赛飞立马换了一个人,带着点防备,“你对?我女朋友挺感兴趣。”
当年做不成,当然感兴趣。
马霜痕笃定他要不忘记要不早放下,纯当一个小?姑娘的酒后呓语。
温赛飞:“要不介绍给你认识?”
马霜痕忽然跨到他前面,倒退走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又沉重点头,“我可以。”
温赛飞好像骂了一句什么,越过她大步流星往前走。
马霜痕转身跟上,哼哼唧唧,“我也?是个美女,跟你女朋友一定会有共同话题,能说?上话不冷场。”
温赛飞眉眼带笑,逗趣多于嘲讽,“找个镜子照照。”
马霜痕有底子在,经得起调侃,“我不用照就知道,你承认过的。”
温赛飞险些将自己套进去?,琢磨哪句漏风承认女朋友身份了。
幸好,马霜痕及时强调,虚惊一场。
“你以前承认过我漂亮。”她下巴微扬,悄悄指他,若手里有剑早直挑他下巴。
温赛飞痛痛快快,“嗯。”
马霜痕遇上狡猾的对?手,两?次也?等不来一句正面陈述,难免受挫。
默默走了一段,她回到相对?安全的主题。
“小?飞哥,案子结束,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跟你一起办案,感觉每次都能学到好多东西。”
1月从水色他乡“辞职”后,她可是快半年没见过他,重案队和六中队隔着不止一层楼,还有业务上的天堑。
温赛飞:“谁跟你说?结束,回去?还得审人写笔录。你上回欠我一份检讨,1000字算进结案报告里,这次报告你起草,我润色。还有这次出差的费用,你来整理报销——”
真的是……
她跟领导煽情,领导拿现实扇醒她。
马霜痕哭丧着脸跟上他步伐,“小?飞哥,回去?再说?吧,我要高反了。”
温赛飞早帮她准备好台词,“回去?别跟我说?醉氧。”
第17章
回到海城休息一晚,马霜痕果?然醉氧,眼皮沉重回单位打杂。温赛飞审人,她在?一旁打笔录。中?途到茶水间泡茶提神,花雨剑端着他的橘色肥猫马克杯,手插裤兜幽幽道:“小马,我可以把你过继给小飞哥。”
马霜痕以牙还牙,“师父,以后报告你自己写。”
花雨剑顿了顿,吹凉茶包,“为师只是跟你开玩笑提提神。”
忙了两天,马霜痕没意见,有人有了想法。
“珊珊,已经快一周没有见到你了。”韩弋在?微信发文字。
除了刚到青海那晚,他们没再打过视频电话,男朋友的存在?感变成了延时回复的文字消息。
不止韩弋,小姨马淑瑜知道她出?差回来,有意无意提醒工作虽重要,也不要冷落了男朋友。
小姨比她还在?意这?段感情。
家?里出?事?后,她跟着小姨到丰城生?活,原来小姨夫颇有微词,按他的理解,她该由彭姓那边的亲戚照顾。她妈妈和小姨是一胞所生?的姐妹,小时候她分不清谁是妈谁是姨,就连长?大发烧都认错过妈,马淑瑜岂肯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