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钦点废柴
第53章
专案组组长饶是?身经百战,也没经历过这样尴尬而乌龙的场面,攻顶的号角刚要吹响,前线已传来喜讯。
警方包围石房子,准备突袭,门口突然出现?一前一后两道?相贴的身影,以为是?绑匪劫持人质,狙击手就?位待命。
花雨剑的眉心晃过一点红光,吓一跳,立刻叫道?:“自己人!别开枪!”
组长对花雨剑不太熟悉,加之?晚上?看不清,吼道?:“松手!”
花雨剑松开足面血肉模糊的五花鸡,后者疼得立刻倒地呻.吟,半路给其他警察薅住。
花雨剑准备掏口袋的警察证自证身份,周围警察以为他要掏枪,登时警戒:“干什么!手举起来!”
从警近十年?,花雨剑还是?第一次被当成嫌犯,无奈举起手,“兄弟们,自己人,真?的自己人!证件在?口袋,喏,你们掏出来看。”
身旁的警察掏出给组长过目,组长才下令放人,“你是?跟小飞一块来的?”
花雨剑挠头点头,事到如今只能怪自己存在?感太低,没给省厅来的人留下深刻印象。
“小飞哥和小马都在?里面。”
这次解救人质行动?两人受伤,无人死亡。
孖蛇朝马霜痕脑袋开的一枪没有直接命中目标,从屋顶反弹的子弹划破了她的肩膀,威力堪比刀砍。马霜痕剧痛之?下,锁喉的布绳随之?一松,孖蛇钻空子挣开了。
然而他面对的是?两个多?警察,温赛飞和花雨剑借着?夜色声东击西,马霜痕受伤后战斗力较弱,翻到一边用伤得更严重的五花鸡做掩体。三人默契配合,耗尽孖蛇最后三发子弹的那一刻,近身肉搏缴了他的械。
组长对此还不能有异议,温赛飞和花雨剑的提前行动?,是?他口头特批的。
幸好还有专案组可以发挥才能的地方:彻查南朗茶山和金世耐的关系。
两名伤者被立刻送往医院,马霜痕当晚直接到了景洪市,这边缝合才有美容针。她在?救护车上?就?趴着?睡着?了,手还拉着?温赛飞的,已经很?久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
缝合之?后,马霜痕一直睡到大中午。
病床边的看护变成了言佑嘉,马霜痕掐了下他的脸颊,言佑嘉还是?一副苦相,差点眼泪汪汪。
马霜痕:“又加盐,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做梦吧?”
言佑嘉:“你再掐我一下吧,我也怕自己在?做梦。”
如此有感情和逻辑,大概不是?做梦。
马霜痕逐一想起昨晚石房子里的惊心动?魄,“小飞哥呢?”
言佑嘉刚要答被专案组的叫去,温赛飞还说他跟着?来对了,不然走开几步都不放心把马霜痕交给其他人。
只听后台男声伴着?脚步声传来——
“在?这。”
温赛飞迎着?窗户天光走来,面容分外清晰,与以往不同的地方也无处可藏。
昨晚马霜痕就?感觉温赛飞的形象哪里变了,以为头发只是?反光,或者她视力下降所致,一时不敢确定?。
温赛飞知道?她在?确认他的白发,故作轻松:“新染的奶奶灰。”
“对不起……”马霜痕的眼里有了反光,莹莹闪闪,比温赛飞看自己的白发更扎眼。
温赛飞曾说过等人回来好好收拾一顿,可真?看到人完好无恙出现?眼前,忽然没了所有怨怼。
他坐到病床边,避开她的肩伤拥抱她,长了胡茬的下巴轻轻摩挲她的发顶。
“都过去了,没事就?好。”
言佑嘉起身让到一边,情不自禁呜咽一声,像一只快哭的小狗。
可是?他只能抱住自己。
病房略显嘈杂,护士跟病人确认姓名和用药,家属询问病人感受,马霜痕和温赛飞这一隅像一条流淌在?菜市边的小河,安静的表象之?下,只有他们能感受到流动?与暗涌。
马霜痕为自己的鲁莽埋单,教训永远留在?肩上?和履历里。她受了不少皮肉和精神摧残,没有遭受侮辱,只跟温赛飞提了一个要求,她的笔录不要看,温赛飞答应了。
马霜痕休了一个长假,哪也没去,就?在?丽海佳园温赛飞的家一边恢复锻炼一边写检讨,为表歉意?检讨包揽了温赛飞和花雨剑的份。
马霜痕失踪40多?天平安无恙归来,成了一个奇迹在?海城公安系统内部疯传。也算歪打正着?成就?一个不可复制的善果,同僚感慨她好命多?于批判错误,毕竟惩罚是?领导的权责。
当然也少不了一些马霜痕遭遇非人折磨的阴暗猜想。
温赛飞先于专案组智取石房子的事迹加上名人效应,越传越神乎,甚至让马霜痕犯的错退出大众视野。相比马霜痕的案例,温赛飞身上?有更多?值得学习参考以及可以被复制的部分。
孖蛇落网后,金世耐最后的精神支柱崩塌,断断续续把做过的都撂了。
八年?前,刚从拆迁获得第一桶的金世耐到澳门赌博认识了彭建和,赌友惺惺相惜,互相借钱豪赌。金世耐赢了钱后想收手走货,想拉彭建和入局。彭建和做进出口贸易,家大业大,在?赌博上?栽了大跟斗,差点把家赌没了,想洗心革面,婉拒了金世耐。
金世耐斥彭建和不讲义气,在?他家吵起来,把女主人马淑瑾也吵醒了。金世耐时年?33岁,见了风姿绰约的马淑瑾便起了淫念,越发嫉妒彭建和。
争吵激烈化,彭建和下的逐客令更像断交信号,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金世耐爆发了。
午夜,听到摩托车的声音和交谈声,金世耐慌了,来不及处理现?场,只能引爆现?场毁灭一切证据。
后来经烂口蟹推介,金世耐包养了展红云,纯粹因为她受过高等教育,行事比较聪明。展红云生在?需要吸她血的家庭,独立的表面也渴望依靠,金世耐成了她短暂的大树,起码不用再为钱发忧。
当问起为什么杀害展红云,金世耐陷入比反思1·26案还要长久的沉默。
金世耐想过培养她接手水色他乡的一部分业务,没有故意?杀害展红云。是?有一次吵架,展红云嘲笑他缺失一边乳.头,他恼羞成怒把她的脑袋掐进浴缸,不小心溺死了。
第二次杀人的金世耐没了第一次的慌里慌张,更多?的是?无力和迷惘,思考不出杀人原因,也不想处理尸体。
后来,是?孖蛇发现?现?场,帮他把展红云尸体拉到翠田水库抛尸。
孖蛇的供词跟金世耐的有些出入,把溺死展红云的罪名也揽自己头上?,大概想减轻金世耐的罪孽,让他下去时轻松一点。
马霜痕复职前一天参加分局会议,成了领导口中的个别同志“不听指挥,擅自行动?,幸好没酿成大错”,听到“将功抵过,下不为例”,偷偷删掉了手里码了一半的辞职申请。她还是?踏踏实实跟花雨剑干活,别想着?转行什么刑辩律师,她可不想跟言佑嘉抢饭碗。
重新回到大队,同事好像当她没离开,相熟的打声招呼,不熟的点个头。马霜痕大概沾了温赛飞的光,单位里早给他打点妥当。
当警察也是?她歪打正着?的善果,马霜痕抚摸着?警察证上?面的警徽,每一道?纹路都像她走过的路,凹凸起伏,最终汇成一个深刻的符号。
“早啊,小飞嫂,今天终于来上?班了。”花雨剑捧着?保温杯回到办公位,大嗓门恨不得昭告天下。
马霜痕臊红了脸,低声说:“师父,您能不能别那么大声嚷嚷。”
花雨剑:“我哪里说错了吗?”
马霜痕:“没有错……就?是?……不太合适……”
花雨剑忽地凑近神秘兮兮问:“你有了?”
马霜痕一头雾水,“有什么?”
花雨剑的眼神飞快扫了一眼她的肚子。
马霜痕双眉倒竖,“师父!”
花雨剑很?无辜,“没有怎么说话吞吞吐吐,中气不足。”
马霜痕:“师父,以后能不能别叫我小飞嫂,叫我小马、珊珊、马蹄爽都行啊。”
花雨剑:“你不喜欢听,有人喜欢听。”
马霜痕泄气,降低期待,“师父,要不我们做个约定?,在?单位还是?叫我的名字?”
花雨剑摸着?忘记刮的胡茬,斜睨她一眼,一看就?没好事。
“昨天分局开会的会议心得——”
马霜痕豪气拍胸,“师父,没问题,包在?徒弟身上?。”
花雨剑这才放过她,“谢了,小徒弟。”
明明恋情已经公开,怎么像谈了地下情似的被同事揪住小辫子?
马霜痕百思不得其解。
内勤过来叫开紧急会议,估计又来“大活”了。
一屋子的刑警男人居多?,除了个别穿警服,清一色的深色系打扮。海城进入春天,气温回升,适合发酵,空气又开始弥漫一股复杂的味道?,有烟味,汗臭,头油味,甚至上?一批同事吃的泡面味。
熟悉的刑警日常风味回来了,不是?那么喜欢,但让人感觉亲切。
会议室座位有限,马霜痕跟花雨剑还是?站最外围的一批,只能遥望温赛飞的后脑勺。
从云南回来他就?把头发贴头皮剃短了,跟前年?刚出院时的纯狱风一样,削弱了白发的视觉效果,又成了名副其实的小飞哥。同事暗地里打趣他一定?是?搞了什么滋阴补阳的秘术,这位江湖术士一定?姓马。
温赛飞一直在?跟尚涛说话,没留意?到马霜痕进来。等话讲完,黑压压的身影像城墙阻挡视线,又不方便找人了。
花雨剑低头抱臂,无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然后,双眼闪动?着?狡黠,偏身跟马霜痕讲话:“小马,你站着?看你男人坐着?,什么感受?”
马霜痕倒没特别感受,工作上?她依然是?小虾米,可不敢觊觎大神的位置。
“师父,你要是?杀回重案队,能带飞我么?”
花雨剑:“还指望我?抱你男人大腿更快!”
马霜痕:“不好吧……”
尚涛的视线扫过乌泱泱的脑袋,嘈杂声自动?平息。
早上?8时许,盐山区某工业区发生一起恶性命案,一对外地来海城务工的夫妻在?宿舍被害,嫌犯作案后逃匿,天眼显示最后出现?在?翠田水库附近。目前推测嫌犯已逃进山岭,准备对水库周围山岭进行地毯式搜索,合围擒凶。
“老规矩,两人一组行动?,下面安排分组——”
尚涛逐个点兵点将,点到最后只剩下三人,“捞剑跟……大利还没出院,你跟谁好……”
花雨剑在?大队长口中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
尚涛暂时跳过花雨剑,“小马,你跟紧你的小飞哥。”
马霜痕:“收到……”
尚涛特地问:“小飞,这次安排没意?见了吧,还要这个大头虾吗?”
人群传来隐隐窃笑。
温赛飞:“总不能让她给别人添麻烦。”
当事人的坦率让窃笑升华成了哄笑。
大头虾一张脸憋成大红虾,偏偏对那人骂不得打不得。
花雨剑说:“涛哥可是?月老,你俩摆酒得给他谢媒礼。”
马霜痕瞪他一眼,“师父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少说两句。”
尚涛折回正题,“还剩捞剑一个,哎……你还是?跟你的老搭档吧。”
花雨剑叫道?:“不是?吧,我当电灯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