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里吞风
庄家?晴的问题,被?阿仁听到,他来得?极快,走过来便说,“有记者?想找大状你做一个短暂的采访,要不要我帮你推掉?”
棠妹儿一时犹豫。
可?这落在庄廷安这个年纪的人?眼睛里,这对宾主好像在演戏一样?,他一笑,顺水推舟道?:“既然忙,就快去吧,咱们是一家?人?,不必拘礼。”
“好吧,庄老您要是嫌人?多怕吵,后面?安排了?休息室,佑之也在那里招待朋友,您过去可?以看见他。”
庄炳坤点点头。
棠妹儿略带抱歉说一声,“Excuse me。”走开后,她?问阿仁,记者?在哪里。
“记者?在另外一个厅,好吃好喝招待着,公关部已经发了?通稿,工作都帮他们做好了?,他们再没眼色,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找你采访啊。”
棠妹儿明白阿仁是在她?解围,但还是觉得?刚才有些刻意,她?本来想说下次别这样?了?,但累是真?的累。
好像转不停的陀螺,把这辈子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见了?一遍。
晕头转向,已经脸盲了?。
正好趁这个借口,棠妹儿躲去休息室补妆。
未婚夫妻狭路相逢。
招待完客人?的靳佑之正好路过,棠妹儿多瞥了?他一眼而已,好似抛鱼钩,莫名其妙把人?勾了?过来。
棠妹儿在镜前落座,靳佑之跟着过来。
他今天穿着难得?一见,燕尾服白衬衣,领口系白色领结,衣冠楚楚的模样?,偏要学古惑仔,往梳妆台上一坐。
一双西?裤包裹的长腿,仿佛无处安放,直接伸到棠妹儿裙尾里。
完全不避忌外人?,靳佑之说,“那一票朋友,刚才一直怂恿我去酒吧请他们喝酒,但是……都被?我回?绝了?。”
“你怎么不去。”
“家?里有这么靓的太太,谁还舍得?出?去鬼混……”
化妆师正在给棠妹儿补唇色,她?说不出?话来,只能从鼻子里哼一声。
等化妆师弄完,转去整理头发,棠妹儿正色问他,“客人?都到齐了?么,我快要笑不动了?。”
“明天才是重头戏,你现在就喊累。”靳佑之睨了?化妆师一眼,对方极有眼色,借着拿东西?的机会,暂时退出?了?房间?。
“你现在就喊累。体力这么差,结婚的时候怎么办,洞房花烛的时候怎么办?”
靳佑之肆无忌惮拉过棠妹儿的手,揉搓两下,解解整晚不能黏在一起的相思苦。
棠妹儿:“……”
为了?给她?缓解压力,靳佑之敛容,认真?了?几分,“宾客随便应酬一下就好,最重要,大哥今晚不过来,是不是觉得?顿时轻松了??”
听到他不来,棠妹儿确实压力减了?大半。
不过,这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吧。
半个上流圈谁还不知道?,她?和靳斯年碰头,在哪都是一场大戏,帷幕拉开,演员还没开始走位,观众已经迫不及待了?。
靳斯年个性冷淡,不愿意给人?送话题,这种非正式酒会,他不参加很正常。
两分钟后,化妆师回?来了?。
靳佑之和棠妹儿更像并肩的战友,道?一句再会,然后分头冲锋。
靳佑之在英国读书的同学,不远万里过来道?贺,他换到贵宾厅去招待。
棠妹儿敛着裙摆,准备回?到大厅,哪知道?狭长的走廊,突然冒出?一个人?。
她?抬头,对方西?装革履几分面?熟,“棠大状,靳生?想请你到车里一叙。”
棠妹儿怔了?下。
猛然回?头,身后已经被?另一名保镖堵住去路。
第77章 她爱他“我弟弟能给你的,我也能。”……
酒会尚未散场,宴会厅里宾客熙攘,隔着花园与?绿植,还能听到?偶尔飘过来的萨克风曲。
怕被人发现,又想?对外求助的矛盾,将棠妹儿彻底困住。
劳斯莱斯车旁,四名保镖跨步而立,无人胆敢靠近。
深黑色紧闭的车窗上,印着浅浅的手印。
棠妹儿撑住身体,咬紧牙关。
“请靳生自重。”
狭窄车厢里,古龙水的味道混着温热将人紧束缚,没?有?前奏,也不讲道理,棠妹儿一上车,靳斯年就把她?扯到?怀里。
男人欺在她?耳边,冰冷倨傲的声音里暗藏艰涩。“真的要嫁给他了吗,你确定自己想?清楚了。”
“不然呢,靳生手里还有?什么文件,可以拿来要挟我么?”
靳斯年目光发沉,却是笑了一声,“那份文件拿来控制佑之,比控制你更有?意义……但,这不代?表我决定放手。”
棠妹儿眼皮一跳。
靳斯年的神色渐渐淡下去,手掌揽她?肩膀,逼迫她?转头看着他。
靳斯年接着说,“这么想?做靳太,怎么不早讲我知?”他在克制,仿佛在讥笑她?做了徒劳的选择,“不要嫁给他,我弟弟能给你的,我也能。”
棠妹儿和他视线对上,眼里愤然,如她?倔强的个性,“靳太和靳太怎么能一样,做你的靳太,哪里比得?上做阿延的靳太。”
“阿延?”靳斯年表情,像被冷箭射中。
“你还真是他心尖上的人,连他以前叫阿延的事,他都肯告诉你……”靳斯年唇边掠过一丝冷笑,随即那笑容是清晰可见的残忍,“他对你敞开心扉,那你对他,是同?样的坦诚吗?”
棠妹儿:“我没?有?什么不坦诚的。”
“那这个呢?”靳斯年手中一闪,指尖捏出一枚戒指,几乎贴在她?脸上,“认识吗,在珠宝店,这是你曾经想?买、却不好意思买的对戒。”
棠妹儿脸上闪过一丝狼狈。
“你怎么知道……”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告诉过你的阿延么,你曾经心心念念想?嫁的人,不是他,是他的大哥……是我。”
靳斯年自嘲地轻笑,笑着笑着,终于掩不住男人的狠意,他哑声问道,“这才过去多久啊,你怎么就想?嫁别人了呢。”
“你爱过我,想?嫁给我,为什么扭头就变卦了,”靳斯年耐心耗尽,话语一种?不容商榷的强势,“谁同?意你反悔的,我没?喊停,你就要继续。”
“你疯了吗,靳斯年……我凭什么听你的,这种?事,怎么可能凭你一个人就能做决定……”棠妹儿仓皇地退到?车门边,冰凉的车窗,贴得?她?浑身发寒。
而靳斯年已经威压而上。
失态。
靳斯年一生都没?有?过的失态。
可是,好像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捉住她?的手,不顾她?的闪躲,冷酷地、毫不犹豫地把戒指往她?无名指上套,“不要和他订婚,听懂了么,你是我的,就只能嫁给我——”
“我不是你的!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是物品,我不属于——”
独立渲染喊过太多次,最后只能证明它就是一句口号。
对靳斯年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男女的力气天壤之别,棠妹儿的挣扎在他的钳制下毫无用处,她?绝望之下,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她?张口,发狠咬在靳斯年的虎口上。
靳斯年僵了下,霎时弥散的血腥味,让他一下找回从前的回忆。
他没?有?甩开她?,甚至还低下头凑了过来,一字一句地教她?,“用力,Mia,恨我就用力。”
恨我就用力。
他试图唤起?他们共同?的回忆。
那时她?用领带勒在他脖子?上,满心怀揣的,是热烈的爱,是真切的欲……可现在,看看他们,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
棠妹儿再也咬不下去,她?缓缓地松开嘴,赫然一道血口子?,一时怔然。
就用那只手,靳斯年用拇指去擦她?唇角上的血迹,目光重新安静下来,“一年的时间过去了,我才后知后觉发现你对我的重要性……Mia,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棠妹儿觉得?他荒唐得?可笑,“这中间发生了那么多事,你怎么会认为,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呢。”
“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靳斯年低下头冷冷看她?,“……你和靳佑之睡过了,是不是。”
他寒声说出的话,像回旋刃,点中棠妹儿脑门,复又扎回他胸腔,疼痛欲裂。
棠妹儿眼睛泛红,却沉静地看他。
靳斯年脸色铁青,理智归回地同?时,也要求他再次撕开胸膛,一定要问到?真相。
“你们是不是睡过了?”他双手掐住她双肩。“棠妹儿。”
棠妹儿竟还向他弯唇笑了笑,“是啊,就在你用基金会的签名,威胁我的那天;就在你设计让靳佑之帮我顶雷的那天;他把原始文件拿回来,我们就睡了。”
一刀不够,还要再补一刀。
“靳生,要感谢你,是你促成了我们。不是你,我怎么会知道阿延是真心爱我呢……”
剧烈的疼痛,使得?感官游离于灵魂之外,靳斯年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前所未有?地空虚。
他问,“那你爱他吗?”
“我爱他。”棠妹儿十分坚定。
她?爱靳佑之……
靳斯年不是没?想?过,靳佑之利用顶雷的机会,会博取棠妹儿的爱情;
也不是没?权衡过,基金会到?底写谁的名,更有?利于他的计划——显然控制靳佑之是明智的选择。
控制靳佑之,等同?于控制住庄家,远比棠妹儿更有?利用价值,所以他做了最优的选择。
那真的是一笔非常划算的生意,可为什么,到?头来,他缜密的计划,狠辣的手腕,会在棠妹儿区区三个字面前,慢慢崩塌碎裂,然后一溃千里。
庄园昏暗处,黑色加长的车子?,仍旧悄无声息的停在夜空下。
繁华酒宴早已散去,冬夜沉寂无声,可车里却更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