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礼也
那边麻将桌洗好了,几个男人起身要?过去。
姜霆看见沙发这一角在打游戏的动静,他皱着?眉头:“苔苔,客人面前什?么样子?把脚从茶几上?放下?来。”
姜苔本来也就是个放松的姿势半躺着?,听见他的话,稍稍坐直了些:“整这些虚礼干什?么,我和桤成又不?是第一天?认识。”
姜霆叹气,喃喃:“你这孩子,一点也不?像你妈咪。”
“我知?道?啊。”她眼睛盯着?屏幕,语气平静又引以为傲道?,“我妈咪一年都花不?了我一个月的零花钱嘛。”
“……”
茶几边上?的手机响了又响,是霍宴丢在这的。不?过半个小时前,他就一直是不?接不?搭理的状态,也不?让姜苔打听追问。
姜苔偷偷瞥了屏幕好几眼,八卦地问:“喂,我小舅和庄蝶姐姐和好没?”
“叶庄蝶?他那个初恋?”
“对啊,是不?是在给他打电话啊?”姜苔放下?游戏机手柄,兴趣转移,“就这个未知?号码。”
薄桤成笑笑,往沙发抱枕那倒:“你千万别接,那是他死缠烂打求复合的前女友。”
她抱着?膝盖坐起来,神情认真:“前女友不?是庄蝶姐姐吗?”
“他们?分手很久了。”薄桤成没忍住,揉了揉她较真的脸蛋,“我的小柏莉,最恋旧的就是你,你简直比霍哥还喜欢他初恋女友。”
“可是庄蝶姐姐真的很好!我小舅这个花心大萝卜,他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女人了。”
叶庄蝶对于姜苔来说,就是记忆里姐姐的存在,也是自己接触“漂亮女孩”的第一个代?名词。
属于每个女孩从小都想要?成为的“姐姐”。
姜苔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通小舅为什?么要?和这么完美的女人分手。
“雨停了,我们?出去走一走吧。”薄桤成拉起她,“不?要?为别人的感情浪费脑容量了。”
“你要?去哪儿?天?都黑了。”
“小吃街转转,商城里逛逛。我明天?一早就和他们?一块回港城了,总要?买点东西回去,难道?你不?该尽尽地主?之谊?”
他振振有词,而姜苔正饭外犯懒,无奈地被男生拖着?手腕起来。
恰好沈凛也从房间里出来,拿着?一杯空了的水杯。会客厅这没别人,两个人都被开门声吸引视线。
姜苔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捡起衣架挂着?的外套,看向他:“沈凛,我要?出门了,你想买什?么吗?我给你带。”
“不?用。”沈凛垂睫,密长鸦羽遮掩瞳孔里的情绪,淡声道?,“要?出去很久的话,带把伞吧。”
她去看手机:“今晚还会下?雨吗?”
薄桤成不?管不?顾地拉她往前走:“带伞太麻烦,我的外套够浪漫了。”
姜苔才把大衣羊角扣扣好,又要?吐槽:“什?么浪漫?你少看点八点档狗血爱情故事吧。”
“很久没看了,以前倒学了不?少。”说完这句,薄桤成又回过身指了下?茶几那的果?皮,“沈凛?帮我们?收拾一下?可以吗?刚才吃得?太乱了。”
可是这些卫生问题也该是家里阿姨做,让他帮忙收拾算怎么回事儿。
姜苔蹙眉,正要?制止他,却听见了回应。
“可以。”沈凛掀起眼皮睨过来,蓦地开口?,“姜苔,帮我带支红笔回来。”
第14章 为什么总这样
薄桤成拿了门口那?辆宾利的车钥匙,在家长?们的允许下,大张旗鼓地带着姜苔出了门。
他习惯了开右舵,因此刚开始的车速并不快。
“等会儿在便利店停一下,我先帮沈凛把红笔买了,省得忘记。”姜苔看着车外边,拉住安全带,嘟嘟囔囔地说,“我总记不住这些?小事?。”
“谁说的?这不就记着他了嘛。”
既然提到这,就难免要聊一聊这个人。薄桤成懒慢地敲敲方向盘,又随口问:“你和这男生关系挺好?”
姜苔点头:“还可以?啊。对了,你在我家不要让沈凛做事?……他又不是?家里的工人。”
“只?能你欺负?”
他指的是?明明在晚饭前,姜苔还在让人给她拎书包。
姜苔理?直气壮地点头:“对啊,他是?我朋友,可他又不认识你。”
薄桤成失笑:“你和一个下人的孩子交朋友?”
“少爷,麻烦你别像个榴莲似的说话这么扎人,我们这儿早就不叫‘下人’这么古色古香的词了!”姜苔红唇张阖,斜斜睇他,纠正道,“焦姨只?是?我的保姆阿姨,沈凛是?我同届校友。”
“我是?榴莲,那?沈凛是?什么?”
“他……他像苦橙子。”
小女孩思维抽象,说的话都让人听不懂。薄桤成都要怀疑是?自己中?文?水平下降,闲闲地问:“这是?个什么形容?”
姜苔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个词,思来想去:“可能因为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是?橙花味吧。”
薄桤成没有再发表意见,也不太在意的样子。
只?是?联想到刚才沈凛看自己的眼?神?,他本就是?气质神?色都不好惹的一张脸,说友善是?不可能的。
但?他望向姜苔时,又刻意温和沉默许多。
或许真如姜苔所说,他的态度如何只?分是?不是?朋友。薄少爷没有在这随便交朋友的想法,轻呵一声,就将?这人抛之脑后。
……
他们在外面玩到商场关门,回来得晚,只?听见棋牌室还在打牌聊天。
而沈凛房间的灯也还亮着。
姜苔去敲他门送红笔时,手里拎着两袋蝴蝶酥、一袋糖炒栗子和一桶芋泥提拉米苏,嘴里正嚼得嘎吱脆响:“要不要?我们买了很多。”
“不用,谢谢。”
她忽略他的回答,把一袋蝴蝶酥塞过去:“这个留着明天吃!”
沈凛毫无挣扎想法,被迫接过笔和蝴蝶酥。薄薄的肩斜倚着门框,垂眸道:“吃完记得刷牙。”
门关上,门缝间能看见里头的灯也熄灭。
身后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男声:“吃完记得刷牙?他是?把你当小孩吗?”
姜苔没察觉到哪儿不对劲,转过身,皱眉反问:“你干嘛总这样讲话,是?不是?对他有意见?”
“怎么会。”
是?他对我有意见吧,薄桤成腹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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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不是?周末,姜苔还要上学,霍家人也要回港城。
清晨不过7点,沈凛便听见几?百平别墅里的大吼尖叫和砸东西的声音:是?起床气极重的姜大小姐被强行吵醒后,发出尖锐警告。
他坐在餐桌角落那?吃早餐,安静喝粥。
看着薄桤成那?道身影毫不顾忌地上楼,敲门进房间。在姜苔卧室里待了不到两分钟,最后头发、衣服都被扯得凌乱,抱着一只?砸向他的樱桃鸭玩偶狼狈出来。
长?辈们一个接一个出院门,司机在门口等。
霍宴自然也听见二楼这么大的动静,对外甥女那?点脾气了然于胸,只?朝屋子里喊了句:“桤成,该走了,别去惹苔苔,她没睡醒不会出来送我们的。”
薄桤成无奈地应了一声,边整理?衣服边下楼。经过餐厅,毫无准备地和坐在一边的沈凛对视上。
两个性格和生长?环境迥然不同的同龄男生,在私下只?有彼此交流时,都意外地表现更?成熟,目光也格外冷淡、沉静。
连礼节上的笑意都没有刻意流露。
沈凛不着痕迹地瞥过一眼?他手上拿着的樱桃鸭,淡声解释:“她起床气比较大,最好不要一大早吵醒她。”
这种语气落在别人耳朵里,分明像亲疏之间的挑衅。
雄性之间本能的较量心在作祟,薄桤成收敛住眼?里的耐人寻味,无所谓地说:“没事?,我和柏莉经常这样闹着玩。”
沈凛点头:“嗯。”
一瞬间,仿佛刚燃起的气焰又偃旗息鼓。
薄桤成意犹未尽地抓紧了手上的樱桃鸭,存心要在离开之前膈应对方:“对了,告诉柏莉,这鸭子我拿走了。”
沈凛抿唇,建议道:“还是?不要吧,上次在电玩城,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把这东西钓上来。”
薄桤成闻言,把樱桃鸭抓得更?紧。往前走,潇洒地留下一句:“她那床上一大堆玩偶,不缺这个,就当给我留纪念了。”
院外车子开动,姜霆跟着一块上车出门。客人离开,主人随行,很快这座宅子又再度恢复了往日里的清静。
半个小时后,姜苔揉着惺忪睡眼下楼吃早饭。
天气渐渐冷了,她换上了毛茸茸的连体卡通睡衣。除了手掌,全身都被裹得严实。
蓬松柔软的头发随意用鲨鱼发卡挽在脑后,就连脚上的鞋子都是?加绒厚底的保暖棉拖,上面还有两个巨大的可爱兔子头。
让沈凛想到第一次来到姜家的时候。
他抬头看向二楼,看见一只?紧紧裹住自己、刀枪不入的小白?熊。
调羹碰撞碗壁,那?碗艇仔粥才喝了一半,小白?熊懒洋洋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抱怨黏糊地拖长?声线:“好困啊啊啊啊。”
窗外一抹暖阳透过窗帘罅隙照进来,门外是?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的萧条落叶,门内是?女孩生动娇媚的一张小脸。
餐桌旁边的沈凛还在慢条斯理?地陪着她吃饭,即使碗里那?颗鸡蛋的壳已经磨磨蹭蹭地剥了十几?分钟。
他侧头回应:“到车上再睡。”
“嗯……都怪薄桤成这个幼稚鬼!”
她碎碎念,撑着脸颊继续把粥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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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生的日常总是?枯燥苦涩,一点点甜都能成为调味剂。
这学期进入11月中?旬,也代表着离期末的尾声越来越近。基本课程已经结束,高考生们都在备战的模拟车轮战状态。
日复一日的试卷,五点起床背单词的清晨,12点后复习完才能入睡的深夜。大把大把掉的头发,越来越黑的眼?圈,各科老师们耳提面命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而相比之下,姜苔那?边的国?际部还和往常差不多。没有应试教育下逐渐行尸走肉化地变成学习机器,也没有繁重到至郁的家庭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