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砚丞书
副驾的男人大气不敢出,内心戏十足——你俩到底什么关系?一定要当着我的面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起来?坐爆胎而已,这也能错?就这么不把我当外人?刚才半路上突然跟司机换位置,不会专门就为了吵这一架吧?
朝简品出他的话外音,回道:“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凭什么我一个人承担?”
岳竟城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想承担?”
朝简嘲讽一笑,“现在当然这么说,马后炮。”
岳竟城:“……”
话音刚落,朝简嗖一下,骑着小电驴火燎屁股似的跑了。
岳竟城无法自控眉梢一抽,默默咬了下后槽牙。
副驾的男人正因为那句“马后炮”乐不可支,嘴巴咧到耳根,乐半晌冷不丁对上岳竟城冷嗖嗖的眼神,嘴角倏地一收,看一眼时间,说:“耽误半天了,再不进去飞机要赶不上了。”
岳竟城率先下了车。
后车座司机也跟着下来,说:“老板,我把车开回公司还是开回家里?”
岳竟城说:“随你。”
岳竟城这趟差花了两天时间,回程的路上在飞机碰见外出开会的严铮,才发现两人去的是一个地方。
下了飞机后,岳竟城顺道把严铮送回学校,顺道去实验室看看。
两人一遍上楼一边聊。
严铮:“流片这事确实急不来,耗时耗力,通常需要反反复复去验证,能一次验证成功当然最好了。”
岳竟城:“道理我懂,毕竟我也是学这个出来的。”
这会儿实验室里,朝简身边为了几个学生。
原因是有个学生测不到信号,时钟和复位也都没有反应,几个人从代码,pcb等地方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问题,这才把朝简从办公室喊过来。
朝简亲自查了一遍,拿万用表测了一下芯片的管脚,终于发现了问题,说:“VDD和GND是反的,把所有电源管脚都测一遍。”
朝简从人群里起身,一出来就看见岳竟城站在实验室门口,岳竟城没有逗留,也没有理实验室一群好奇的目光,抬脚离开.
严铮招呼朝简一起过去。
朝简默不作声,跟在两人身后。
跟了一路,严铮又把岳竟城送下楼,看着他坐车离开。
回实验室的路上,朝简假装一脸好奇问:“师哥,你之前说,岳总的女儿都三岁了?真看不出来,他都是当爸爸的人了。”
严铮不做他想,感慨地点点头,“可不是嘛,三年前他自己也才25,帅小伙一个。那小孩长得真漂亮,看五官跟阿城不太像,估计长得像妈妈多一点……”
他说着转头看向朝简,目光端凝了片刻,
朝简:“……”
严铮眯着眼说:“我有个问题。”
朝简心头突突猛跳,“什么问题?”
严铮说:“你觉得阿城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朝简呆了一下,提心吊胆说:“怎么突然问这个?”
严铮叹口气,“我之前给他介绍过几个女孩,长相和家世都不错,但他都没什么兴趣,我在想,这孩子的妈到底是个什么仙女?他这么能挑?”
朝简悬着的心又落到实地,她揉揉鼻子,“这你得问他,问我哪知道。”
朝简回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摸出一块随身镜,端详了一下自己的脸。
虽然不至于是个仙女。
但确实……还可以。
眼睛是很典型的小开扇,透着一股颇具欺骗性的清柔内敛。
但是曾经岳竟城说过她比峨眉山的猴子还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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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朝简在学校待到晚上八点多才离开,到家之前顺道绕去附近的公园,那边的空地上有一群小老头小老太太在跳广场舞。
朝简停好车,坐在公园树道旁的木椅上看一群大爷大妈摆臂扭胯,才5分钟,音乐就停了,看这架势大爷大妈要收队了。
她坐着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起身走向人群中一口牙花龇得最灿烂的中年女人走去。
“妈。”
朝莉真扭过头来,“哟,什么时候来的?”
朝简冲边上的女人笑着点点头,回答:“有一会儿了,聊什么呢这么开心,牙花都龇出来了。”
那女人好奇打量了朝简一眼,问朝莉真,“这就是你女儿?跟你真像,身材都苗条。”
朝莉真听得高兴,又装客气,“嗨,我年轻时肠胃不好,所以怎么吃都吃不胖,但是现在年纪大了,还这么瘦就不好看了,常年养胃呢。”
女人瞧瞧她的腰,“谁说的,你这样正好,气色也不错,单看背影还以为30几呢。”
“哎哟你这嘴甜的,真会哄人。”
“我这张嘴可从来都老实,只说真话。”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朝简食指轻轻挠两下额头,深吸一口气,干脆背着手在边上继续等。
朝莉真又跟人热聊了一会儿,才叫上朝简一起打道回府。
路上朝简骑着小电驴慢慢挪,一边问:“又认识了个闺蜜?”
朝莉真先前有个闺蜜,跳广场舞认识的,两人感情好得跟亲姐妹似的,可惜不久前她那闺蜜被儿子接到外省一起生活了,离开了这里。
那一阵朝莉真生活黯淡,家里每个角落都有她失落的阴影。
那时候朝简都害怕她抑郁,琢磨着给她报个旅游团什么的,好在没过多久,她自己缓过来了。
朝莉真看着她的小电驴,说:“你爸说要给你买辆小车,你又不愿意,天天骑这个,有瘾啊你。”
朝简说:“骑这个怎么了,多方便。”
朝莉真笑一笑,“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收,虽然这些年你把他当亲爸一样尊敬,但又不能真的像对待亲爸一样亲近。”
朝简没有否认,“妈,我还年轻,能挣钱,以后要什么车没有?”
朝莉真叹气,“这饼真是让你越画越圆了,说着说着差点我就要信了你的白日梦,有这闲功夫赶紧找个男朋友。”
她说完快走两步。
朝简默默追上去。
晚上睡觉时,朝简手机微信群里一帮人聊得热火朝天。
是个婚礼姐妹团的群,新娘是桑聆,她和严铮今年开春领的证,婚期特地定在了深秋,目的是等朝简回国。
因为早在大学的时候,桑聆和朝简立下了互为彼此伴娘的约定。
朝简被拉进群以后一直没怎么发言,平时忙是一回事,主要大多时候她随大众听安排,桑聆有什么特殊情况也会私聊她。
没一会儿桑聆的私聊就来了,提醒她伴娘服已经做好,让她明天下了班直接过去试穿。
朝简回了个OK。
第二天傍晚,朝简看准时间下班,临走前还拐到实验室那边看了一眼,没什么事就离开了。
桑聆的家就在朝简家附近的一座新小区里,隔着一条马路再拐个弯。
每次朝简来这里,都觉得这里每块砖都透着一股纸醉金迷的骄奢气息,这里连门卫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因为朝简第一次来时骑着她的小破电驴,就被鄙视了……
朝简搭电梯上了13楼,出来在廊道上就发现桑聆家的大门没关严,她走过去推了一下,看见桑聆就在玄关,戴着口罩,举着个什么仪器在扫天花板。
朝简问:“干嘛呢?”
桑聆赶紧把东西放下来,喘了口气,“累死我了,刚买的吸尘器,说是能清扫天花板,我试了一下,臂力不够,差点把我人给干废了。”
朝简帮她把吸尘器挪到墙边放着。
桑聆说:“对了,你那伴娘服,人给送错了,我让严铮拿回去换了,现在应该也快回来了,你坐会儿,桌上有水果,我去一趟洗手间。”
朝简熟门熟路,自己到沙发坐着,拿了颗草莓刚咬一口,门铃响了,她抽了张纸巾擦嘴,快步到玄关开门。
门一开,她愣住了。
来的人不是严铮。
岳竟城拎着个白色的大号购物袋,身姿挺拔立在门边,身上的淡蓝色衬衫干净又冷淡,他看见朝简的时候,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朝简后知后觉,问:“你……有事?”
“帮严铮送个东西。”岳竟城抬了一下手里的购物袋,说:“他刚才接到电话,回学校开会去了。”
“先进来吧……”
岳竟城在客厅沙发一头坐着,朝简在另一头坐着,两人拉开距离,隔着一片汪洋,彼此之间漫延着无话可说的死寂。
桑聆从洗手间出来,先惊讶了一下为什么岳竟城会在这里,又惊疑这两人营造出来的气氛,竟然诡异到妙不可言。
岳竟城指一下茶几上的购物袋,“严铮学校有事。”
桑聆听得直翻白眼,“我就知道他靠不住,”她拎起购物袋,兴致勃勃说:“小简,去换上,我看看。”
朝简犹豫,“现在?”
她看一眼岳竟城。
岳竟城坐在沙发一角,无所表示。
桑聆没想那么多,拉着朝简去了卧室,“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朝简无奈妥协道:“我自己来吧。”
门关上后,桑聆喜滋滋回到客厅,看见冷漠得像块冰雕的岳竟城,她倒了杯水走过去,说:“严铮的伴郎你也认识,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岳竟城接过水杯,“打过几次交道,不熟,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