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砚丞书
岳竟城靠着沙发沉默不语。
朝简还没从刚才眠眠被人带走的惊恐中回过神,她把小?家伙抱过来,说:“眠眠刚才跟爷爷去哪里?了?”
“我跟爷爷去鸡场了,”她一脸陶醉,心生神往,“好多好多鸡~~爷爷太厉害啦!”
岳竟城淡说:“几只鸡你就跟人跑了?”
“不是几只鸡!”眠眠竖起食指凶巴巴强调,“是好多好多鸡!全部都是鸡!全世界都是鸡,我浑身上下头发都是鸡——”
朝简赶紧给她顺顺气,“好了好了,你这小?句子造得怪吓人的,这几天?不是一直说想爸爸么?怎么还跟爸爸生气了?”
“我不想爸爸了!”小?家伙直接翻脸,“爸爸弄坏了我的铅笔!”
朝简笑,“呀,真会记仇,跟爸爸真像。”
岳竟城睨她,“凭什么记仇跟我像?你生的像你。”
朝简瞥他,“我才不记仇呢,以前吵架我哪次不是一哄就好?我跟你翻过旧账么?哪像你?我前阵子就上一回酒吧你电话里?还念念叨叨的。”
岳竟城冷笑,“你那是单纯上酒吧?你上酒吧不是身边一堆男人?好多男人?数不清的男人?”
“妈妈,你身边的男人跟我的鸡一样多嘛?”
“……”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吊诡的静默。
朝简接起来。
朝莉真声音急切,“小?简,怎么回事?眠眠让谁接走了?”
朝简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这茬,害爸妈操心了,“没事的妈,一个误会,眠眠回来了,过会儿我再跟你解释。”
“回来了是吧?那行,那就好,”朝莉真又?问:“对了,过几天?冬至,你们来不来这边过节?来的话,我跟你爸提早准备准备。”
朝简一时不好拿主意?,说:“我们商量商量。”
朝简挂了电话,问岳竟城的意?思。
岳竟城一想,说:“别忙了,我让助理找个饭店订位置。”
第?二天?一大早,朝简下楼又?看见了老爷子。
岳竟城正好也下楼来,站在她身后?看着客厅里?他家老头正陪着眠眠遛小?鸡。
朝简回头问:“我怎么称呼你爸?”
岳竟城:“老头。”
朝简:“……”
多少带点个人恩怨了。
朝简谨慎想了想,过去时还是叫了声,“爸。”
岳良平“诶”了一声,笑呵呵的,“我过来看看孩子,一会儿我送她去上学。”
岳竟城对此不置可否,老头看起来成天?乐呵呵的,其实也是头倔驴,决定?的事情不轻易改主意?,硬碰硬没意?思,所以只能由着他去了。
谁知岳良平跟孙女?相处上了瘾,不仅早上上学送,傍晚放学也亲自接,每天?雷打不动?,早晚准时抵达。
早上岳竟城下楼,看见他趴在地上,给眠眠当马骑。
“小?鸡,驾~~”
“小?鸡,驾驾~~”
当小?鸡骑……
“眠眠,骑5分钟就让爷爷休息一会儿,你看着时间。”
“好!”过了会儿,“爷爷,5分钟到了嘛?”
“没呢,还早。”
“那5分钟是多久?我手?指头数得过来嘛?啊?”
岳竟城揉了揉鼻梁,老头还真是年纪大了,趣味越来越惊人了。
几天?后?,岳竟城实在忍不住,问一大早就在陪眠眠做自创早操的老爷子,“你一天?到晚往我这边跑,公司不管了?”
岳良平大腿一迈,双臂向上一展,说:“我一把年纪了,公司还要我亲自管,这么些年我不是白干了?”
眠眠一起伸小?胳膊,“白干了爷爷白干了!哼哼鸡!”
岳良平抬脚换了个金鸡独立,“原本我还想着将来把公司托付给你,现在看来你是指望不上了,就等?眠眠长大了继承我的公司。”
眠眠抡胳膊做一个雏鸡起飞,“等?眠眠长大了鸡鸡爷爷的公鸡!母鸡!眠眠鸡——”
“哈哈哈哈哈哈——”老爷子仰天?长笑。
朝简下楼就听见满屋子的“鸡”,她都要应激了。
今年冬至这没赶上周末,所以各地都不放假。
朝简照样在实验室里?忙,好在这天?早上严铮发了通知,让大家提前下班。
岳竟城说好今天?来接朝简下班,于是早早就抵达他们学校科研楼的楼下,没一会儿就看见朝简和严铮有说有笑下来。
他下车,等?人过来,他严铮:“今天?什么安排?”
严铮满是期待地搓搓掌心,“也没什么,跟桑聆吃一顿烛光晚餐,她不老嫌我不浪漫么?我准备吃到一半的时候,给她个惊喜。”
朝简好奇,“师哥准备了什么惊喜?”
严铮未语先笑,“给她来一束999朵玫瑰花,真特?么感动?死了。”
朝简张张嘴,无话可说。
岳竟城说:“别把自己?感动?死了吧?”
严铮瞥他一眼?,“你可别说我了,你准备了什么惊喜?”
朝简看了岳竟城一眼?。
岳竟城手?抄入兜里?,不语。
时间还早,岳竟城饶了一段路,到4s店给车做个定?期保养。
车内安静许久,他忽然问:“你想要花?”
朝简没料到他会这么问,说:“不想,我要花干什么?”
这一点是岳竟城对她最束手?无策的地方,早年的时候朝简还有点少女?情怀,一点小?浪漫小?仪式感就很容易让她开心,现在她就跟老僧入定?了似的,没有太?多少女?心了。
岳竟城若有所思,“那你要什么?”
朝简还真仔细想了一想,说:“金子吧,金条?金砖?或者浪漫一点,有点小?惊喜,比如,纯金做的玫瑰?”
岳竟城干脆说:“别想了,回头我给你塑个金身。”
朝简定?住了,死寂了几秒钟,回:“也好,塑你的金身吧。”
岳竟城正想问为什么。
她直接说:“你体量比我大,用的料多,我划算,你出远门不在家的时候,我还能睹金思人。”
岳竟城实在说不下去,有些没好气,“那我得出多远的门,才能让你想我想到这种地步?”
朝简严肃沉思,脸上几分惆怅几分不忍,“那得很远了,回不回得来都两说,可能,大概,十有八|九……”
她欲言又?止,深深叹一口气。
岳竟城听得后?脖子冒凉气,“你的浪漫小?惊喜被取消了。”
朝简一听,百般不愿意?,“啊?凭什么?”
抵达4s店,店员过来把岳竟城的车开进去,另外有人领他们到休闲区等?待,这里?的消费一律免单。
休闲区里?面还有家小?商场,朝简感兴趣,过去转了转。
岳竟城百无聊赖,跟在她身后?,陪她慢慢挑小?零食。
朝简看看这边国产的,又?看看那边进口的,然后?她看中了一套中式瓷器,做工很精美,整个造型参考了徽派建筑的马头墙,广泛留白。
朝简上网一搜,居然还是出自名家之手?,她被迷住了。
结果一看价格,6位数,好几十万,她清醒了。
但她清醒得不多,执迷不悟转头问岳竟城,“你觉得怎么样?”
岳竟城对这些新派艺术家的手?艺不太?感兴趣,价高不说,还不保值,不值得投资或者花钱,他说:“喜欢就买。”
朝简优柔寡断,“……也太?贵了。”
岳竟城说:“金身我都给你打了,还差你这点钱?”
朝简吓得差点没拿稳整套瓷器,她吃惊地问:“真要打金身?”
岳竟城说:“你不觉得吓人的话。”
朝简直说:“我觉得吓人。”
岳竟城笑话她,“你也就剩嘴巴厉害。”
两人说了半天?,这时岳老太?太?来了电话,跟岳竟城说今天?她去接眠放学,已?经快到眠眠学校了,岳竟城没多想,回了句知道了。
等?挂了电话,他冷不丁想起来一件事。
“遭了。”
朝简还在看瓷器,闻言抬头,“怎么了?”
岳竟城牙齿磕着唇线,说:“妈去接眠眠了,老头估计也去了。”
朝简虽然不知道她的婆婆和她的公公之间闹到什么地步,但看岳竟城的表情,她直觉事态不妙,她放下瓷器,说:“那还等?什么,快走啊!”
岳竟城临走前,还看一眼?被放回原位的那套东西,招了个店员过来。
朝简已?经先走出小?商场,回头发现岳竟城没跟上,她等?了一会儿才看见他,“快点,这会儿又?慢吞吞的。”
岳竟城快步过去,拉起她的手?,边走边说:“算了,现在过去来不及了。先到饭店吧,我妈一会儿带着眠眠过去。”
岳竟城和朝简先抵达吃饭的饭店包厢,进去时,朝简的娘家人已?经到了,难得段楚则也抽空出席家庭聚餐。
他坐着,单手?操作手?机,不知道在搞什么,见人来了才站起来。
朝莉真说:“我乖孙女?呢?没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