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他方呼唤我 第62章

作者:小狐濡尾 标签: 因缘邂逅 正剧 现代言情

  季辞垂眸看向一边,“是,你是这样的人,”她道,“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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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了一些资料,但不能完全保证涉及司法执法的内容写得正确,如有问题欢迎提出[合十]

第69章 共犯

  双方都同意调解。

  在派出所里签订了调解协议书,双方都不必向对方承担赔偿责任,并承诺此事宣告终结,在此之后双方均不得再就此事进行纠缠。

  季辞带着叶希木离开,到停车场上车,叶希木一边扣安全带一边说:“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季辞道:“我本来打算去上海,买了和徐瑶同一趟高铁的票,想跟着她过去调查一下我妈和徐靖的情况。”她平静道,“现在徐瑶出事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好一阵。

  然后叶希木问:“那你的车票退了吗?”

  季辞道:“没有。车都开走了,还怎么退。”

  叶希木拿起手机,季辞一眼瞟过去,见是微信支付的界面,伸手按住他的手机屏幕,“你干什么?”

  叶希木说:“给你转账。”

  季辞啧了一声,“又开始装了是吧,叶希木?你欠我的钱还少吗?你把我Loewe的衬衣洗坏了你看我说什么了?”

  叶希木惊诧地睁大眼睛,开始搜Loewe是什么品牌,衬衣是什么价格。

  “行了,逗你的,本来就被铁丝刮坏了。”季辞说,拍了一下方向盘,“先回去吧。”

  她把车开到一个购物中心,让叶希木在车里等着,她下车进去,大约用了一刻钟,大包小包地回来了。

  她把购物袋全都放在后座,然后开车继续出发。叶希木看到购物袋的牌子,猜到里面都是她给他买的衣服。不然以他现在这幅模样,出去谁看到都得立即报警。

  但季辞没有让他立即换上,而是继续往江城的方向开去。

  峡江市和江城之间有一段高速,下了高速之后就是沿着江边的省道。

  在一段只有连绵起伏的山陵、罕有人烟的地段,季辞把车开到路边停下,自己走下车,让叶希木在车里换衣服。

  叶希木爬到后排,打开购物袋,发现里面竟然有两套衣服,都是T恤、运动长裤和外衣三件套的配置,此外还有两双袜子和两双运动鞋。这个时候和季辞客套已经来不及,他透过车窗看去,季辞正站在江边吹风,长长的围巾被江风高高地吹了起来。她迎着风点起了一支烟,看着茫茫江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他在另一个袋子里还找到了一个新的双肩包,一包婴儿柔肤湿巾,以及一面镜子。他拿起镜子,发现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他用湿巾把脸上的血渍擦干净,脖子上、手上和腿脚上的污渍也都擦干净。

  几分钟后,他换好衣服,听到敲窗子的声音。扭头望去,季辞在外面。叶希木把车门打开,季辞上下打量着他:“换好啦?”

  她好像很满意的样子:“还不错。”又问,“鞋穿着合适吗?”

  叶希木点头,他不知道她怎么确认的他的鞋码大小,但穿着就是合脚舒服。大约她学建筑,眼睛都练成尺子了。

  她示意他把脏衣服拿下来,“还有敖凤的衣服和帽子。”

  叶希木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都装在一个购物袋里递给了她。

  她拿着购物袋,走到江边一个背风的地方,把衣服倒出来,购物袋撕碎,用打火机点燃。

  火焰很快吞噬了这些布料和纸张,纺织物散发出辛辣的气味。季辞用一根树枝挑了挑衣服,让它们更充分地燃烧。

  “为什么烧掉?”叶希木问。

  “血洗不掉。”季辞专注地看着火焰说,“你装敖凤的事,最好还是不要留下证据。”烧了一会儿,她抬起眼睛,“你干嘛这样盯着我?”

  叶希木的目光移向火焰,他捡起季辞刚才用的那根树枝,拨弄了一下敖凤那顶帽子,火舌很快吞噬了它。

  “觉得我想太多了?”季辞说,“你去打李奋强的时候想的也不少,看来你爸的事情给你增长了不少经验。”

  叶希木没有否认。

  “但你太铤而走险了。”季辞道,“你本来只要跑就够了,但你还想以‘正当防卫’的名义揍李奋强,故意让他追上你,万一他真的把你捅死捅伤怎么办?”

  “我看到他跟敖凤打架了,心里有分寸。”叶希木说,“而且我看到警察和建筑工人过来了,就算我打不过,他们也会帮忙。”

  季辞摇摇头:“太危险了,叶希木,你以后不能这样。”

  叶希木点点头。

  季辞叹了口气,道:“还好这次碰到的警察都很好,没有给你留任何涉案记录。不然你今天把李奋强打成那样,但凡他们给你记上一笔,你以后的无犯罪记录上面就会多一笔备注,过不了政审。”

  叶希木讶异道:“你怎么知道?”

  季辞道:“我问了警察。”衣料已经烧完了,只剩下一堆黑黢黢的灰烬和渣滓。季辞用靴尖将它们碾碎拨散,半开玩笑地说,“我是个称职的小姨。”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失去了踪迹,整片天空被灰白色的云层覆盖。阳光消逝,大地的色彩就黯淡几分。其实一年四季,多云才是峡江这一片地方天气的底色。

  风变换了方向,把地上的灰烬吹了起来,飞向空中,一片一片,像黑色的蛱蝶。

  叶希木仰望向四周,群山大江之间,苍茫大地之上,只有他和季辞两个渺小的有温度的人。

  现在更像是共犯,他想。

  *

  车很快开进江城城区,在派出所耽搁得久,现在已经11点多快12点。季辞打算先送叶希木去医院,叶希木不想去。这个时间医生也下了班,就算挂号也得等到下午。他想尽早赶回去,利用中午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把上午落下的课时补回来。

  季辞把车停在一家大药房门口,叶希木把外套的帽子拉起来,遮住伤口,自己进去买了药物。他处理这种外伤已经很有经验。

  药房门口不能长时间停车,季辞把车开到学校旁边一条僻静的巷子里,等叶希木自己处理伤口。

  她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前面空无一人的道路出神。

  叶希木在后座,对着放在车窗上的镜子,用生理盐水冲了伤口,擦干后拿碘伏棉球消毒。脸上伤口不大,他贴了几片创可贴。但是脖子上的伤口,他处理起来就有些费劲。

  季辞抬腕看了下表,拉开车门下车。叶希木吃惊抬头,以为她是在车里待着憋闷,下车透透气。但她下车后在巷子里转了一圈,抽了一支细长的女士烟,最后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突然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来。

  “来。”她说。

  叶希木愣了一下,把手里装碘伏棉球的瓶子和百多邦递给她。

  季辞掐着他的下巴仔细看了下他脸和脖颈的伤口,脸上伤口处理好了,但是颧骨的地方还有一片淤青,好在没有肿起来,脸看着还是蛮俊的。脖子上的那条伤口显然是李奋强用刀子割的,从后颈边上一直划拉到喉结下方,锁骨上都拉出了一道血口子。幸运的是大部分不深,只是被李奋强用手掐过,伤口有点乱七八糟。

  季辞说:“好了,我要来报仇了。”

  她处理伤口不像叶希木那么精细,叶希木擦了半天只用了两个碘伏棉球,她全靠量大水淹,很快就用掉了七八个球,把叶希木半边脖子和锁骨都涂得黄黄的。叶希木有点心疼她新买的衣服,她说都是黑的你怕什么,然后把他领子扒开,让叶希木自己用手拉着。

  她给自己的手和指甲都消了毒,开始给他擦百多邦。她指甲长,只能翘着指尖,用指腹细细抹匀,从后颈颈侧一直向前抹下来,抹到颈前时她左手按了一下他的喉咙,让他把头后仰一点。掌尾触碰到他的坚硬的喉结,让她觉得有一点不妙。

  快结束了。她想。这对她来说同样是一种折磨。

  在伤口上盖上无菌纱布,用绷带绕着脖子固定住。在锁骨的伤口上贴上创可贴,撕下离型纸的时候,季辞忽然觉得脸颊被温温热热地碰了一下。

  “叶希木。”季辞垂着头,把座椅上散落的药物收起来,几张撕下来的离型纸在手中捏成一团,硬硬地扎着手心,“我劝你适可而止,我就当无事发生。”

  然而接下来,碘伏和百多邦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凑近来,吻住她的嘴唇。

  季辞睁着双眼,看到他也睁着眼睛,初时只是轻轻的试探,随即就食髓知味地用上了力气,直到季辞伸手把他推开。

  “下去。”季辞命令。

  叶希木目光幽深但是执着坚定地看着她,“我不是李霄阳。”他说,“我比他厉害,厉害很多。他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以做到。”

  叶希木说:“我会证明给他们看,他们指责你的那些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只要我想,我就可以。”

  说完他就推门下了车。

  季辞呆呆地坐在后座上,好一会儿,她把双臂枕在前面的座椅上,把头深深地埋了进去。

  叶希木的那些话,每一句都说得很平静,可是每一个字都打得她心口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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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暗面

  季辞回到老屋,家婆刚给整修房屋的工人们做完大锅饭。

  季辞分了一点饭菜吃,家婆问:“你不是说去上海吗?怎么又回来了?”

  季辞说:“临时有点事情,改天再去。”她吃了两口,忽然想起一个大问题——

  “家婆,你知道你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孙子吗?”

  她和家婆聊过母亲,问过很多关于母亲的问题,却唯独没有聊过徐靖。

  家婆的表情定住,动了动嘴唇,道:“你知道?”

  季辞说:“我其实08年就知道了。”

  家婆摇摇头,长长叹息了一声。她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去拿手机。

  “你去上海,是想去见那个孩子?”

  家婆不知道徐靖已经去世了。季辞想了想,决定先不要告诉家婆这个真相。毕竟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就算没有相见相处过,她也担心年纪已经这么大的家婆一时之间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季辞于是点点头。

  “你是不是还没见过靖靖?”家婆问。

  季辞点头。

  家婆从围裙口袋里摸出老花镜戴上,在手机上调出一个视频,递给季辞看。

  “你妈以前发给我的。”她说。

  季辞接过来,看到视频里是个三四岁大的孩子,身体有一点瘦弱,躺着不动的时候十分可爱,目光清澈,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很快康复师走过来,拿着一个会喵喵叫的电子小猫玩具,对徐靖说:“靖靖,转头!哎——对!来,伸手抓——”

  从这里开始,残酷的一面就显现出来了。幼小的徐靖像有一个灵魂被囚禁在了这具失控的躯壳里。这个灵魂听懂了康复师的话语,拼命地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和她进行交流,可是无论五官还是四肢,没有一个愿意听他的话。

  “靖靖不是个正常小孩。”家婆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妈跟我说,怀着靖靖的时候,被徐晓斌那个姑娘从楼梯上撞了一下,摔下来动了胎气,靖靖早产窒息,就成了这样。”

  徐瑶!居然又是徐瑶!

  如果说之前季辞对摔在水沟里心脏病发作的徐瑶还有一丝出于人性的怜悯,现在已经只剩下憎恨!

  “后来呢?她为什么和徐晓斌闹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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