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不?是音乐学院的么,怎么跑到美?院来捞人?真当‘音体美?’不?分家啊!】

  【楼上别激动,梁柯也是来参加篮球赛的。想?看帅哥的抓紧啊,北区体育馆,下半场还没开始。】

  【好消息:帅哥找到了。坏消息:是敌方阵营且正在攻打我方水晶。】

  【别捞了,这人有女朋友。前几天我在绘院女生宿舍那边看到他,还以为看错了,后来听人说他是来找初恋女友谈复合的,别人家的深情男大?。】

  【跟前女友复合就是深情?吃点好的吧!】

  【前阵子坏藤在中环那边的live house演出,结束后乐队成员跟粉丝拍了几张合影。当时梁柯也的手?机没锁屏,微信聊天的那个页面被拍到了一点,事后粉丝整理照片时才发现的。虽然画质很糊很糊,但?是,能看到对其他人梁柯也都是有名有姓,标注清晰,只有一个人特殊,叫‘Doux’,应该是单独设置的备注。Doux,法语,意思是‘柔软的’、‘甜的’,某种语境下,也可?译为‘情人’、‘心?上人’。可?惜头像被挡住了,看不?到,结合楼上说的想?跟初恋复合,这就破案了啊,肯定是初恋女友!#梁柯也#超话有图,不?信的话,自己?去看,嘲讽别人吃的不?好,你又在吃什么?】

  【天呐!我也是坏藤粉丝,想?跟楼上加个好友!另外,多?嘴问一句,是雕塑系那个初恋女友吗?我在公共课上见过一次,清纯挂的,俩人挺配,都养眼。】

  【我说,捞人归捞人,曝人隐私是不?是不?太好?墙墙删一下吧……】

  刷到这条动态时,秦咿并不?在体育馆,而是回了春知街。

  梁柯也愈发外放的情绪让秦咿隐隐有了些畏惧,如?果继续下去,她怕自己?不?仅做不?成那个拽他入深渊的坏人,还会?丢盔弃甲,甚至兵败如?山。

  到此为止吧,秦咿想?,趁一切还是可?控的。

  秦咿通过线上交易平台卖出了两幅油画,画框是小尺寸,她在楼下的小商店里?买了些泡沫棉和硅油纸,将画框仔细包裹起来,经由跑腿服务送给顾客。

  等待骑手?上门?时,秦咿打开手?机,下拉刷新后,出现的第一条动态就与?梁柯也有关。她的目光先被贴在评论区的照片吸引住,停了会?儿,之后,视线下移,一眼看到字数最多?的那条评论。

  心?跳也随之咚的一声沉下去。

  Doux——心?上人。

  秦咿咬着嘴唇,有些难受地想?,“Doux”这个备注所对应的人,真的是宁迩吗?

  梁柯也真的会?做出这种事么——

  一面哄她出来见面,哄她牵手?,一面保留着初恋女友专属的暧昧昵称?

  这就是所谓的“恋爱老手?”?

  宁迩埋在秦咿心?头的那些刺,终于露出尖锐的锋芒,寒光逼人。

  脑袋很乱,心?口?堵得发疼,诸多?零零碎碎的小情绪凑在一起,汇聚成一种强烈的闷窒感。过了好一会?儿,秦咿才意识到,这种闷窒的感觉叫委屈。

  自从方瀛去世,秦咿失去最后一个可?以依靠的亲人,委屈这种情绪,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很久很久了。

  没有人爱她,没有人关心?她,她委屈给谁看呢。

  麦兜说,世界硬邦邦的,秦咿跟塔塔说,那我就是钢筋混凝土,我要跟硬邦邦的世界硬碰硬。

  可?是,硬碰硬,真的很疼啊。

  秦咿试图点开“更多?评论”,却被提示加载失败。

  动态已经删掉了。

  与?此同时,手?机上方的消息栏里?弹出一条最新消息——

  梁柯也:【你在看台上吗?我找不?到你。】

  秦咿握着手?机,震动让掌心?微微发麻,也让她愈发晃神。

  大?约过了一分钟,她又收到一条。

  梁柯也:【你没来么?】

  委屈的感觉那么清晰,秦咿赌气地回了一句“有事,走不?开”后,关掉了微信。

  大?约过了十分钟,跑腿小哥上门?,将油画取走,老房子忽然变得空旷起来。

  空闲下来,秦咿总是想?起梁柯也,纠结于他到底给谁设置了那样暧昧的备注。这样子实在难看,秦咿揉了揉脸颊,想?找点事情来做分散心?思,她先是将画具箱清洁一遍,又拿出信纸铺在桌面上,给谢如?潇写了封信。

  信的内容很短,不?过六七行?字,她简单说了下近况,说自己?一切都好,也叮嘱谢如?潇好好照顾自己?。

  写完信后,秦咿习惯性地在落款处标注了日期,她扣上笔帽,拉开抽屉找信封,视线瞥到扔在桌角的手?机。

  那条评论说,图在梁柯也的个人超话里?。

  要不?要去看一看呢?

  也许——

  是误会?呢……

  秦咿拿起手?机,与?此同时,她收到一条时长十二秒的语音消息。

  心?跳莫名发紧,秦咿手?指停顿了会?儿,最终,还是没能压制住那股冲动,点击播放后,将听筒放到耳边。

  前面有一小段空白,以及模糊的电流音,紧接着,一道沙哑的声音,透着股虚弱的劲儿,在秦咿毫无防备时蓦然响起,缓缓说——

  “我受伤了,你会?来看我吗?”

第21章 chapter 21

  听完那条消息,秦咿脑袋里有一瞬的空白,像是不小心压到键盘上的退格键,其他想法顷刻消失,只剩一个模糊的念头——

  他伤得重不重啊?

  房间过于安静,情绪上?的焦虑完全凸显出来,秦咿手指有点抖,点了好几下才点开通讯录。她快速找到梁柯也的号码,没多犹豫,直接按下?呼叫键。

  呼吸不受控制地变重,还有些急,秦咿无意识地捏紧机身?,指骨被硌得生疼。

  拨号音一声接一声地响,每一秒都度日如年,却始终无人接听。

  秦咿的心彻底悬了起来——

  伤得很重么……

  担忧和焦虑压过一切,秦咿穿上?外套推门出去,跑着到了电梯那儿。不知怎么搞的,两部电梯都停在十二层,一动不动。她一面反复按着下?行键,一面再次拨梁柯也的号码。

  嘟嘟声持续不断,让人心烦。

  秦咿又?气又?急,嘀咕了一句:“接电话啊——”

  话音未落,听筒里忽然变得安静,拨号音消失了。

  她没反应过来,又?嘀咕了一句,“能不能别吓我,我会害怕……”

  话说到一半,秦咿意识到什?么,猛地咬住舌尖。

  下?一秒,耳边传来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

  “害怕什?么?怕我伤得太严重?”

  与?此同?时,“叮”的一声,电梯门敞开。

  秦咿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进去,站在角落里。

  无人说话时,听筒里只剩浅浅的呼吸声,好像有人对着她的耳朵吹气。

  秦咿不太自然地抓了抓耳朵,低声问:“那你伤得重吗?”

  “重,”梁柯也说,“流了好多血。”

  秦咿有点愣,“是比赛的时候摔倒了吗?磕到哪里了?”

  梁柯也没回?答,而是说:“我很久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了,一直流血,伤口很疼。”

  秦咿的情绪被他牵引着,有些着急,声音也高了点,“去医院了吗?有没有缝针?”

  电梯内空间狭小,旁边站着一个?带小朋友的年轻妈妈,小朋友大概四五岁,穿了件很可爱的粉色外套,她扭头看过来,大眼?睛乌溜溜的。

  秦咿脸色有点红,往更边角的地方挪了挪,又?问:“你现在在哪儿?”

  梁柯也顿了顿,声音听上?去有些懒,“要来看我吗?”

  秦咿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有点不想承认。

  她正纠结,旁边的小朋友拉了拉妈妈的手,脆生生地说:“妈妈,那个?姐姐脸很红,一定是在给男朋友打?电话!”

  声音不算高,可也不低,电梯里的人全都听到,笑?了起来。

  年轻妈妈敲了下?小朋友的脑袋,有些歉疚地朝秦咿笑?了下?。

  秦咿顾不上?回?应她,甚至顾不上?害羞,因为梁柯也问她——

  “你在脸红吗?”

  他听到了……

  电梯终于运行到一层,秦咿快步走出去,边走边说:“没有脸红!”

  梁柯也笑?了声,笑?得有点坏,抢在秦咿羞恼前,他说:“伤口有点长,需要清创缝合,我去济仁医院处理下?。”

  秦咿默默记下?医院的名字,却没说话。

  气氛静了会儿。

  梁柯也话音一转,“真?的流了好多血,很疼。”顿了顿,他声音更轻,有些弱地说,“我头晕,有点想吃甜的。”

  想吃“甜果粒”——

  他很想这么说,但是,现在还不能。

  秦咿加快脚步走到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去济仁医院。”说完,又?补了句,“快一点。”

  做这些事情时,通话并未挂断,梁柯也听得一清二楚,他轻笑?了下?,声音里有种让人面红耳赤的质感。

  秦咿觉得耳根和脸颊同?时热起来,连忙将电话挂断了。她靠着椅背,眼?睛没什?么聚焦地看着窗外的街景,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

  梁柯也始终没告诉她,他到底伤在哪里,又?是为什?么受伤。

  故意让她悬着心。

  这个?混蛋!

  -

  梁柯也不是在球场上?受伤的。

  秦咿没有来看比赛,这让梁柯也脸色发沉,中场休息时,他越想越气,直接摔了擦汗用的白毛巾。

  明明已经?允许他牵手了,也不讨厌他的接近,为什?么突然又?冷淡起来?

  他实在想不通。

  梁柯也在校内名气很大,他突然发火,队友面面相?觑,都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