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岫
【希望我爱的人健康——】
【她听到了吗?】
秦咿悄悄截了个屏,她还计较着早晨的事,故意回了句。
【没听到呢。】
另一边,糖水铺里进?来两个女孩子,文艺挂的气质和打扮,应该是来旅行的游客。其中一个化?淡妆,背着相机,她无意中朝梁柯也瞥了眼,只一眼,目光就有点收不回来。
那会儿,梁柯也坐在临街的遮阳伞下。
藤椅摇摇晃晃,他?发色深黑,皮肤冷白,创可贴被他?摘了,露出耳后的刺青。眉眼深邃,很疏离,下颚线条清晰,手指无聊地?摆弄着桌面上的小装饰。
姿态很散,也很痞,天生就招眼。
背相机的那个女生和朋友对视一眼,互相从对方眼里读到惊艳的痕迹。她鼓起勇气走过来,来不及开口,就看见梁柯也打开手机,在备忘录上写着什么。
他?带着耳机,没留意身后的动静,女生悄悄端起相机,拍了张照片。
相机拍出来的片子清晰度高,女生回到位置上,和朋友一起研究了下,发现梁柯也在备忘录里写的是——
【接吻之后,一起听的第一首歌:《三吋日光》】
底下还有详细的时间记录。
两个女生以为梁柯也听不到,低声议论——
“很明显啊,不是单身,有女朋友了。”
“好?可惜,难得遇见一个又帅又对我口味的!”
“你说,他?女朋友会是什么样子……”
话没说完,梁柯也突然?侧头,眸光漆黑疏冷,精准地?朝她们?落过来。女生动作?一僵,差点摔了手上的相机。
“你们?俩盯着我研究也就算了,”他?语气很淡,态度不算特别傲,但也十分难搞,“能不能别议论她?还有,偷拍什么的删了吧,尤其是拍我手机那张,不要太过分。”
拍照的女生脸色涨红,磕磕绊绊地?说:“对不起,我马上删……”
话没说完,梁柯也不耐烦地?摆了下手,似乎不想和她有太多交流。
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劲儿和写备忘录时的温柔细腻反差太大,女生觉得委屈,还有点难堪,点的东西也不吃了,拽着朋友离开了糖水铺。
两个女孩刚出去?,铺子里又进?来一个人,高挑的身形遮挡光线,在地?面投下暗色的阴影,老板娘边收拾柜台边抬眸看了眼——
挺漂亮的女生,穿细肩带的裙子,黑发白皮,用颜色偏深的口红。
她拖来张椅子,摆在梁柯也对面,坐下后,伸出做了水果色美甲的手指,抵着桌面轻轻一敲,两重一轻。
梁柯也八风不动,只有眼皮懒懒掀了下,他?扫了眼,对这?人没什么印象,视线又落回到手机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
“刚刚你说的那几句话,我也听到了,”女生拆了根烟,夹在手上,动作?很漂亮,也很老练,“没想到你真挺喜欢秦咿,那么护她。”
梁柯也翘着腿,不言不动。
女生也不尴尬,手指一拨,那根烟在她指间转了个圈,朝向梁柯也,“我知道你会抽烟,尤其喜欢没有爆珠的,来一根吗?”
“首先,在吃东西的地?方抽烟,是个坏习惯,也不文明,要改。”梁柯也眼眸略略抬起来,一身的懒劲儿,但是,声音很冷,“其次,你贵姓?我认识你吗?”
女生一顿,克制着情绪,“我姓罗——罗溪兮,也是来写生的学生。”
梁柯也没应声,摆明了并不关心她是谁,继续握着手机打字。
罗溪兮往后靠,也翘着腿,鞋尖似有若无地?碰着梁柯也,“我知道秦咿不是你第一个女朋友,还知道你有个初恋,也是美院的学生。你爱玩,而且,偏爱同一类的女孩子——学艺术的、漂亮的、文艺挂,精致得像个摆设。”
涉及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梁柯也终于有了点反应,他?熄灭屏幕,抬眸。
罗溪兮环着手臂,胸有成竹,“秦咿的确好?看,也温柔,但是,她太乖了,容易怯,需要你一直哄着,而我可以无条件配合你。你尽管和她谈恋爱,玩纯情,玩浪漫,当?样板式的好?男友,背地?里,由我来给你更多快乐,怎么样?”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梁柯也挑眉,“你一定不会白白‘配合’我,条件是什么?”
他?故意将?“配合”两个字咬得很重,带了点暗示似的意味。
“和聪明人说话真痛快——”罗溪兮撩了撩耳边的长发,“去?年?的秋拍会上,宋继昂老师的油画作?品以四千五百万美元的成交价创下新纪录——我要成为比宋继昂更贵、更炙手可热的画家?!”
梁柯也听了,并不惊讶,只是笑,“真敢想。”
“以梁家?的背景,我相信你做得到,别说四千万,四亿的成交价你们?也能炒出来。更何况——”罗溪兮眼睛很亮,手上那根烟,烟身被她捏得很紧,起了皱,“纯情款的小妹妹你身边不缺,玩久了总会腻,就不想试试有本?事有野心的?只要你给我个机会,我能爬得比天还高——与有荣焉,合作?共赢,难道不好??”
气势十足的一段话,一口气说完,气氛燥得简直要爆出火星。
梁柯也依然?很稳,要笑不笑的,他?点头,“你说得对,梁家?的确做得到,问题是,这?么好?的资源,我为什么要送给你,就因为你有那么点掺水的野心,以及,豁得出这?身皮肉?”
这?话不算脏,但是,里头的意思很难听。
罗溪兮眯起眼睛。
梁柯也站起身,同时,指尖在桌面上敲了下,“按照你的说法,那不叫做生意,更不是等价交换,而是异想天开——找别人和你一块过家?家?吧,我没兴趣奉陪。”
说完,他?要走。
“天底下的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罗溪兮忽然?说,“越没背景的人越现实?,我是这?样,秦咿也是。”
梁柯也懒得理,踩着台阶往下走。
罗溪兮深吸口气,“为了她,有人在坐牢!”
生怕梁柯也不肯听,抢在他?走远之前,罗溪兮快速说下去?——
“高中时秦咿勾搭养母的儿子,又跟别的男人谈恋爱,逼得养母的儿子动手杀人,至今还在坐牢,养母也被气死了!这?事儿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我朋友跟她同届,全程目睹!”
“不信你去?查,都是可以查到的!我的确想走捷径,为了利益才来找你,我敢做敢认!秦咿呢?高中时她就有本?事把?男人甩的团团转,现在她又来接近你,难道只是为了谈个恋爱?梁柯也,你不会真是个‘傻白甜’吧?”
糖水铺的老板娘是个中年?阿姨,很淳朴,罗溪兮的话她听见几句,忍不住摇头,叹息道:“人命关天的事可不能乱说,万一冤枉了人家?,简直是作?孽!”
罗溪兮朝阿姨看过去?,脸色有些变化?,静了会儿,等她再去?看梁柯也时,那人已经走远,半点不犹豫。就好?像她做的一切事,说的一切话,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连争辩都不屑,因为,他?爱的人是什么样子,他?最清楚,不必通过旁人的嘴巴去?了解。
这?种挣不到也抢不过的感觉,实?在磨人,罗溪兮抓不住梁柯也,扭头冲阿姨喊:“无风不起浪,外头都传遍了,怎么可能是冤枉她?”
阿姨也不生气,笑着说:“小姑娘,你还年?轻,又那么漂亮,心宽天地?宽,千万别自己把?路走窄了。见不得别人好?,自己也不会好?。”
第36章 chapter 36
以“石拱桥”为主景的写生进行了将近五个小时,在光线发生明显改变之前,秦咿顺利完成整幅作品,她放下画笔,舒了口气。
有个叫歆竹的女生画架紧挨着秦咿,她注意到?秦咿的动作,探头看了眼,“哇”的一声?。
“真漂亮啊,色块的概括和过度也很自然,”歆竹赞了一句,转念又有?点失落,“主任总说?我概括能力不够,突兀还显脏。”
“别着急,慢慢练,”秦咿笑笑,温声?说?,“我也是练了好久才摸索出一点门道。”
秦咿和歆竹聊了几句,给她讲了点过渡方面的小技巧,之后拎着小水桶去河边打水。
画凳太?矮,她又坐了太?久,脊背有?些僵,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手机在这时震了几下,不用看就知道,准是梁柯也。
梁柯也没有?老实地呆在糖水铺,他在村子里乱晃,见到?什么好看的好玩的,就拍下来发给秦咿,半小时的功夫,对话框里攒了将近二十张照片。
秦咿逐张看过去,拍照方面,梁柯也是有?天赋在的,他很会?留白,颜色把控也细腻,能感受到?张力和层次。其中一张,他拍了干农活的小女孩,小姑娘带着草帽,朝气蓬勃,笑起来时眉眼弯成月牙,牙齿雪白。
这是一张能让人心情?变好的照片。
秦咿觉得风里都?透着暖,她想?了想?,拍下一丛开在河边的粉色小花,连同那张“给你发发”的可爱表情?包,一并发给梁柯也。
玩手机有?点分神,秦咿脚下忽然一滑,眼看要摔倒时,有?人伸手扶了她一下。
“谢……”
道谢的话说?到?一半,猝不及防的,秦咿的视线和蒋驿臣正对上。
蒋驿臣收回手,控制不住地说?了句:“你很少这样不专心。”
秦咿脑袋里闪过几帧画面,在民宿餐厅发生的事,尴尬的感觉涌上来,她避开蒋驿臣的视线,俯身去拎掉在脚边的小水桶。
蒋驿臣看出?她的退缩,逼近一步:“梁柯也那种人,真的值得你喜欢吗?”
秦咿一顿,眼睛抬起来,“喜欢谁不喜欢谁,是我的隐私,跟你有?什么关系?”
蒋驿臣噎了下,情?绪反而更?重?,“梁柯也和那几个有?名的玩咖男明星是死党,整天在夜店泡通宵,各种角度的偶遇图,微博上多?得数不清!跟那种人在一起,你早晚会?后悔!”
口袋里,手机又震了下,秦咿以为是梁柯也,低头去看。
涂映发来一句:【你俩秀恩爱还是猜字谜呢?】
秦咿没懂:【?】
涂映发来张截图。
模模糊糊的,秦咿看到?梁柯也的名字,她下意识地点开,几分钟前梁柯也将她随手拍的那丛小野花发在了朋友圈。
梁柯也:【是时候拿着鲜花。】
接着,涂映又甩来一张歌词的截图。
《我的宣言》——周柏豪
“只知道是时候拿着鲜花,将心爱预留在誓盟之下。”
涂映:【这歌号称‘告白金曲’,梁柯也小心思蛮多?啊!】
秦咿呼吸有?点重?,立即切换到?朋友圈。她列表上好友不多?,动态更?新的频率也不高,梁柯也几分钟前发布的内容,还停在页面的最顶端,一眼就能看到?。
除了涂映,秦咿和梁柯也还有?一个共友,就是捷琨。涂映截屏的时候,梁柯也的动态下是没有?评论的,这会?儿,秦咿却看见捷琨评论了句——
捷琨:【呦呦呦,需要我帮你@女主角吗?】
梁柯也回了这一条:【不用@,图是她拍的。】
秦咿头皮麻了下。
她没心思再理会?蒋驿臣,草草说?了句:“喜欢谁是我的事,会?不会?后悔,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别再自以为是地来我面前装理中客,很烦!”
蒋驿臣第一次直面秦咿的尖锐,表情?有?点不自然,嘴上却紧紧咬着同一句话——
“你早晚会?后悔!”
秦咿被纠缠得耐心耗尽,也带了些脾气:“既然你这么笃定,猜准了我会?后悔,为什么不多?一点耐心,再等等呢?”
蒋驿臣皱着眉,一时没懂她话里的含义。
秦咿笑笑,有?点讽刺的:“等我后悔得痛不欲生,你再来嘲笑我,用一种掌控全局、高高在上的姿态,这样岂不是更?过瘾?”
蒋驿臣心口起伏着,难缠劲儿更?重?,紧接着递来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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