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盛不世
“前几天刚跟我坦白说是你在背后推动,现在唐诗就出事了,你跟我说不是你?”薄夜怒不可遏,现在要是有一把刀,他估计能直接捅死福臻坐牢去,坐牢出来一样弄死福臻全家!
福臻脸色惨白,“我没想过会这样,我们的人已经报警了,薄夜你不要冲动好么…三楼砸下来的广告牌,唐诗她…她很难…”
“你给我闭嘴!”
薄夜歇斯底里喊了一声,如同过去那个冷酷凶残的男人,他眼底腥红一片,不可能的,唐诗不能出事,他们关系才刚刚好转呢,不能出事…
他们还有一条狗要一起养呢,这周末薄夜都打算带着唐诗和狗一起出去兜风的,他都计划好许多未来了,唐诗怎么能受伤呢…
他说了,要保护她的啊…
薄夜手都在发抖了,“我说了要保护她的…我没做到…”
他的大脑现在什么念头都有,意识都在一点点崩溃,几秒钟前眼睁睁看着唐诗推开自己然后被轰的一下埋在广告牌下面,薄夜当时心跳直接都停了!
时间在那一秒静止,化作无穷无尽的痛意朝他袭来,薄夜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了,他快要疯掉了,唐诗在他眼睛面前出事,他怎么能容忍?
薄夜没说话了,粗喘着气表达着他一点点被逼到尽头的意识,耳边嗡嗡作响,后来警察过来拉他,“先生,您交给我们——”
薄夜红着眼睛嘶吼着,所有的声音和动作都被定格成慢慢的,一帧一帧的画面,如同电影的慢镜头回放,呈现出如此鲜明的对比。
冰冷残酷的废墟,崩溃绝望的男人。
福臻都愣住了,没想过薄夜会失控成这样。
唐诗现在已经成为了薄夜心底唯一的精神支柱,唐诗要是有一点事情,薄夜都能够疯掉。
薄夜声音哆嗦着,“让我来,我一定要亲自——我不能放着下面的唐诗不管。”她还被压在下面啊!那么厚重的钢筋广告牌!那么高砸下来!
薄夜恨不得现在躺在废墟里的人换成自己,他心都要痛死了,后来退后几步,情绪濒临爆发,整个人不受重压,薄夜猛地咳出一口血。
福臻吓得差点走路都发软,“你怎么回事,薄夜你——”
薄夜捂住自己的喉咙,硬生生把嘴里的血腥味咽下去,后来硬是要帮忙一起救援,直到有人高喊一声,“找到了!”
在那里!
薄夜惊慌失措地跑过去,他们找到了唐诗,额头上有被砸开一处伤口,鲜血流下来,导致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腿上被一块钢筋压着,薄夜过去推,没推动。
他第一次恨自己如此无能,几个人招来千斤顶把石块顶起来,唐诗被人直接送进救护车,薄夜跟着一起跳了上去,福臻想拉他,但是拉不住。
“先生,您自己也需要赶紧看看啊。”
“我没事…”
薄夜的手不停的哆嗦,想去触碰唐诗,又怕碰到她身体里哪根骨头,造成二次伤害,只能硬生生止住。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抱着唐诗大哭一场。
老天爷,能不能别再这样对待他了,他真的心都要痛死了!
他明明是个大男人,是这海城顶天立地翻云覆雨的豪门大少,可是在面前唐诗的时候,就像是一个普通无助的男人,命运将他推着往前走,他没有反抗之力。
薄夜只能握住了唐诗的手,两人的鲜血融在一起,唐诗气息微弱,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她在昏迷中,察觉自己被谁握紧。
然后,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自己脸上。
可是她真的没有力气了,连意识都要灰飞烟灭了,大脑似乎在陷入永恒的长眠,不让她醒来。
唐诗睁不开眼睛,耳边却传来了声音。
“唐诗…你醒醒,撑住好不好?别出事…真的别出事…”
唐诗要是出什么事,薄夜都不想活了。
他能现在撑下去,就是想要把唐诗背后一切的荆棘全都铲除,才努力让自己顶住一切压力。唐诗要是出事了,什么家里人,什么公司,他统统撒手不要了,他就跟着唐诗一块死了算了!
薄夜哭了。
铁骨铮铮的男人哭泣如孩童。
这是几个警察第一次听见这么绝望的哭嚎,从一个男人嘴巴里发出来,声音不响,却歇斯底里。
命运给他们造就了多少波折和煎熬,好不容易走回到这一步的…怎么能…怎么能这么残忍…
上帝,你真的是仁慈的吗,为何要这样对待他们…
薄夜一边擦眼泪,一边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他哽咽着,死死握住唐诗的手指,“别出事,我求求你…唐诗,算我求求的好不好?我这辈子就求你这么一次,你好起来,哪怕你和别人怎么样,我都不拦着了,真的…唐诗,你睁开眼睛呀,我现在知道我错了,我在努力改正,你打我骂我都没事,你睁开眼睛打我好不好?你别吓我…别吓我…”
到后来薄夜的哭泣已经无力,连呼吸都被剥夺,“别吓我…求求你…”
他心都要碎了,像是被人活生生挖出来一样。
救护车呼啸着驶向医院,几个医护人员显示简单地替唐诗装上了各种设备,他们无视红灯一路将一条遭遇危险的生命飞驰着送向医院,到达医院大门的时候,薄夜擦着眼睛,眼里有了光,“到了,医生,马上动手术,我请求你们一定要保住她…哪怕截肢,哪怕植物人…一定要…”
“先生,您的情绪我们理解,下来一起帮忙吧,你的女朋友一定会好好的——”
话音刚落,连着唐诗身体的机器发出滴滴的声音。
心脏停了,空气死了。
薄夜回头,瞳仁紧缩,呼吸在那一瞬间凝固,看见了屏幕仪器上已经化作一道死气沉沉的直线的…心电图。
第687章 想活下去,有了动力!
心电图归为一条直线了。
机器发出平稳又拖长的滴——的声音。
那一刻,薄夜耳边如同有一道惊雷劈下,轰的一声炸响,随后就响起一阵嘈杂纷乱的嗡嗡声,他眼眶血红,嘴唇颤抖着,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语言已经失去了表达情绪的作用。
身体里涌起一股绝望的哀嚎,薄夜踉跄了一下,被医护人员扶住,随后看着唐诗被那帮人抬下去紧急送进抢救室,薄夜站都快站不稳了,下一秒捂住嘴巴狠狠咳出两口血。
医护人员吓了一跳,以为薄夜是绝望得气急攻心,立刻扶着他也要送抢救室,薄夜嘶哑着嗓子,“救唐诗——救唐诗!”
“伤患送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心跳了,立刻准备心肺复苏和电除颤,手术室需要五个护士,另外伤患家属也需要马上检查身体。”
几个医生在走廊过道里急速地准备手续,薄夜站在手术室门口,眼睁睁看着唐诗心跳归零被推进去,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他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又硬生生忍住了,不,现在自己不能出事,唐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还得替唐惟撑着…
此时此刻的他就只是个普通人,生死面前一颗渺小的,沧海一粟。
薄夜在外面的时候,给白越拨了个电话,后来江凌和白越赶来,看见薄夜的模样都吓了一跳,“你要死了!”
薄夜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死”这个字眼,江凛立刻改口风,“你快点去检查自己身体,疯了吗你!”
白越拖着薄夜站起来,薄夜手掌心里还有自己咳出来的血,他抓住白越,“唐诗…唐诗她刚刚…”
“别急,我来的路上听到情况了,医院一定会给她做心脏复苏的,来得及。”
白越按住薄夜的肩膀,才发现这个向来强大的男人居然哆嗦得厉害——一个唐诗出事,能让他害怕成这样。
白越不忍心,皱着眉头,“你跟我去检查,这边让江凌守着,保证把唐诗还给你好不好?”
薄夜喃喃着,“你保证吗?你能保证吗——我…”
“我给你保证好不好?”白越也跟着声音发抖了,“唐诗不能出事,你必须相信这个,你还有好多事情没和唐诗一起完成是不是?唐诗肯定还没彻底打消对你的恨意呢,她不会撒手走人的,怎么也得和你把账算清楚吧?你往好处想,你别焦虑…”
白越这番口不择言的安慰的确起到了些许作用,薄夜点头,眼神慌乱,“对,我还没好好对她呢,她肯定还生我的气,咽不下这口气的…”
“这么想就对了,唐诗交给江凛他们,你,跟我回去复查。”白越拖了一把薄夜,“阿江,你能把唐诗带回来吗?”
江凌愣了愣,对上白越那双带着压迫的眼睛,用力握紧了拳头,“我一定让她好好地醒来。”
薄夜这才跟着白越踉踉跄跄地走,后来上了车,他抚住自己的喉咙,猛地接连着咳了好几口血。
白越带着薄夜到了自己的基地里,让薄夜躺下,他在一边准备麻醉剂的计量,薄夜盯着白越的脸,他动手术的时候穿的也是大红色的衣服,张扬艳丽的眉目此时此刻一片复杂。
薄夜说,“我想活下来。”
白越一怔。
这是薄夜第一次,如此鲜明地有求生欲。
早些时候在澳洲那会,白越也曾开玩笑对薄夜说,“你这条命,随时随地都会丢,要是死了怎么办?”
当时的薄夜毫不在乎,妖孽的脸上一片轻佻的笑意,全世界都在他眼里融化,“死了就死了,我又没什么在乎的人,反正老子这辈子活得也挺潇洒的。”
可是现在,薄夜对白越说,“我想活下来。”
他有了想要拼命活下去的动力。
他想去,有唐诗的未来。
所以他现在变了想法,不再是无拘无束一个人,哪怕死了也毫不后悔——他想要努力活下去,不管肾的情况有多恶劣,他没办法丢下唐诗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
白越对上薄夜坚定的眼神,忽然间笑了笑,“好。”
活下去吧,薄夜,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麻醉剂送入身体,每个细胞都从狂躁中逐渐被沉默睡去,后来薄夜闭上眼睛的时候,黑暗来临前,在他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幕,是唐诗的脸。
如果都能活下来…薄夜对自己说,告诉唐诗我爱你吧。
***
薄夜再次睁开眼睛,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一开始有光线射入晶状体折射的时候,薄夜还有些不适应,直到后来眨了眨眼睛,白越和江凌坐在一边,各自看着他,表情一模一样,还不约而同喃喃着,“醒来了。”
薄夜看了眼自己左手上扎着的针,又去看自己两个好朋友,开口说话嗓音嘶哑,“唐诗呢?”
江凌对白越说,“我怎么说来着?”
白越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皮夹子,捏住一张一百块啪的一下拍在江凌的手里,“你赢了。”
薄夜脑门上三个问号。
白越说,“我和江凌打赌,打赌你醒来第一句话说什么。”
薄夜有些无语,“你怎么堵的?”
“我觉得你醒来第一句话应该是——‘我在哪’。”白越耸耸肩膀,“江凌说你睁开眼睛第一句话肯定是问唐诗在哪里。”
薄夜扯了扯嘴角,他觉得腰部特别虚,“我感觉我的肾都在哆嗦…”白越乐了,“那你以后行房事可能要小心点。”
薄夜望天,“别提了…我都几百年没有xing生活了…”
江凌噗嗤一声乐了,一会拍着大腿哈哈大笑,“你也有今天!当初还天天带不同的女人回家气唐诗,现在守活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