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盛不世
可是，拉着榊原黑泽来帮顾杗，对于榊原黑泽来说，是无比扎心的。
是她…疏忽了。
不该这样的。
洛悠悠脸色白了白，好像意识到了自己这些行为有些不对，隔了许久她低着头缓缓说，“对不起，忽略了你的感受。”
如果是对他们都不了解的旁观者来说，这可不就是拉着舔狗来利用的绿茶婊行为么！看着洛悠悠垂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榊原黑泽心口有些凉，他已经开始分不清自己在洛悠悠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了。
在扳倒荣南之前，他以身试毒的时候，洛悠悠还会担心地打一个电话过来，但是扳倒荣南之后，她好像再也没传递过什么关心。
许久不联系，第一句话打给他竟然是…你能不能，帮一下顾杗。
想到这里榊原黑泽深呼吸了一下，他在心里自嘲地笑，或许地位早就已经扭转了，再也不是当初他随意拿捏洛悠悠的时候了，而是…洛悠悠拿捏他。
“别摆出这幅表情，我随口一提。”
榊原黑泽还要笑着说没事，他感觉自己真是舔狗到家了，还要反过身来宽慰洛悠悠，“帮顾杗对我来说也有利，我也不是傻子。”
洛悠悠肩膀颤了颤，抬头看着榊原黑泽，张嘴大概是想说什么，可是看着榊原黑泽强撑的表情，她的话到了嘴边都咽了下去。
攥紧了手指，洛悠悠眼底浮起了微红。
***
从顾杗公司里出来，榊原黑泽孤身一人上了车，他坐在驾驶座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可是就算是这样大力的动作，还是没办法发泄他胸口的郁结。
他总是装作漫不经心又无所谓的样子来面对顾杗和洛悠悠，然而当他发现自己在洛悠悠这里就是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备胎的时候，心理防线已经快要崩塌了。
过去不是这样的，过去是洛悠悠软弱和顺从，他在外面花天酒地，而她负责帮他在家长那里圆谎。
是报应吗？是报应吧…榊原黑泽做在车子里，胸口无比烦躁，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做什么才能挽回洛悠悠，毕竟之前是他对不起她，可是…可是…再这样下去…“别再折磨我了…”榊原黑泽坐在车里，将手放在额头上，男人的声音竟然是哽咽的，他遮住眼睛，近乎无力地吐出这句话，然而车厢里孤零零的，这声乞求也没有第二个人听见。
榊原黑泽喘了会气，红着眼发动了车子，二十分钟后到达了一家私人会所，他随便叫了个人出来喝酒，想着或许自己是时候放弃了，这样毫无底线地倒贴下去又能有什么结果呢？
前台调酒师小姐姐看了一眼坐在吧台边失魂落魄的男人，笑着说，“先生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榊原黑泽抬头看了一眼对他笑的女人，说，“你们女人决定放弃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就肯定是再无可能了。”
“看情况吧。”
调酒师小姐姐认真想了想，“如果是说得气话，那么还有机会。
如果不是…”顿了顿，她说，“那应该是认真的。”
榊原黑泽心凉半截，“那如果放弃我了，又叫我去帮她和别的男人…”调酒师小姐姐皱了皱眉，随后叹了口气，“这个我没办法回答您，得看您自己。”
是啊，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榊原黑泽喝了一口酒，在嘴里是苦的，他喃喃着，“我不想当舔狗和备胎。”
第1971章 过来道歉，可以退出。
调酒师小姐姐没想过是这么一个复杂的情况，眼前的男人看起来长得很帅，身上的戒指和项链瞧着也都是大牌的样子，应该是个富家子弟，只是…如果真的无忧无虑的富家子弟，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道，“也许，这种事情得看你们双方，有的时候当不当备胎这种事情…我们旁人没办法说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句话点醒了榊原黑泽，他整个人恍惚了一下，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自找的。
原来上了感情的这张赌桌，大家都想赢，没有一个人，想空着口袋走。
过去洛悠悠心甘情愿为了他活在无人知晓的阴影里，替他鞍前马后处理一切花边新闻，还要在长辈面前装作没事，那个时候她或许也是自愿的。
而这种自愿，恰恰是一种她对爱情的期盼，她希望自己的好能被对方接收到，妄想有朝一日可以感动对方，才可以不管这些沉没成本，继续死心塌地地等着他回心转意。
继续投入，不过是想获得回报。
可是现在她放弃了。
“理智决策就不应该计较沉默成本。”
榊原黑泽喃喃着，“过去她只是被这样的情绪笼罩着走不出来，可是一旦停止，就会发现自己这样不停地付出和讨好有多可笑。”
原来是这样的心情啊，洛悠悠…我开始，慢慢理解你了。
榊原黑泽自言自语让边上的调酒师小姐听不太懂，她又帮着调了一杯酒放在了黑泽的面前，“其实如果我们放宽心，只要自己做着让自己不后悔的事情就好了。
如果你感情里觉得委屈，那就放弃，如果放弃会让你更委屈，那就不放弃。”
她也实在是没辙了，只能随便找点圆场的话来宽慰榊原黑泽，只是没想到榊原黑泽听完，眼神闪了闪。
放弃？
他不是没想过放弃，可是每次要放弃的时候他就会想起洛悠悠，她一个女人，却有着比他坚韧无数倍的内心，不管是对爱情，还是对事业，洛悠悠看起来小小一只，然而做出的决定总是会打破世俗上的一切条条框框。
她好像在不停地自我救赎。
那么他呢？
榊原黑泽的手攥在一起，一口气将调酒师刚给他的酒一饮而尽，调酒师捂住嘴巴，“先生您这样会醉——”保持理智太痛苦了。
还不如醉了。
榊原黑泽红着眼眶，抬头去看调酒师小姐姐吃惊的表情，她好像透过他在看他背后的人，榊原黑泽一愣。
听见她说，“这位女士是来…找您的吗？”
榊原黑泽有些意外地扭过头去，发现洛悠悠换了一身休闲的家居服，单肩挎着个包就直接追到了这里，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的，只是这一刻，她出现在他视野里，让榊原黑泽本该死寂下去的心脏用力跳了跳。
“你怎么会…”过来？
“少喝点。”
洛悠悠皱着眉头上前，坐到了榊原黑泽的身边，看了一眼被他喝光的酒杯，洛悠悠对调酒师说，“别给他高浓度的酒了。”
“嗯。”
调酒师心领神会，随后转身去切柠檬，榊原黑泽感觉酒精在全身都蔓延开了，他说话有些迟缓，“我说，你来干什么…”
“对不起。”
洛悠悠直视着榊原黑泽的眼睛，轻声说，“来和你道歉的，不该这样拉着你强迫你去帮顾杗，是我的问题。
过去的事情不管谁对谁错，都不是我拿来道德绑架你的理由。
所以如果你要发火，或者退出和顾杗的合作，我都没有意见。”
第1972章 不如让我，当个好友。榊原黑泽从来没想过会听见洛悠悠的道歉。
他一直觉得，洛悠悠是来嘲笑他的。
可是如今，喝了酒，看着眼前如此真诚的洛悠悠，榊原黑泽突然间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他知道自己对洛悠悠有愧疚，又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不再是她心尖上的人，才会遭受不重视。
可是洛悠悠认认真真的道歉，打破了一切。
她告诉他，是她不对，不该这样做事情，没有这样的道理，让自己的前未婚夫受着伤还要去帮自己的前男友…这关系太复杂了，又太乱了，她不该硬是把他俩拉到一块。
洛悠悠深呼吸，看了一眼榊原黑泽，“你可以不接受我的道歉，是个人都有不原谅的权利，我想说的就这些，今天听见你说我才醒悟过来，忽略了你的感受太久了。”
榊原黑泽感觉血管在颤抖着，就仿佛里面的血液烧起来了似的。
他觉得自己甚至没有洛悠悠那么大的勇气来直面自己犯下的错误。
她那双眼睛澄澈得不带一丝污垢，就仿佛她是什么样的，世界就是什么样的，身为一个被他一直嫌弃一直忽略的未婚妻，洛悠悠付出了太多了，其实就算是今天她强硬拉着榊原黑泽去做什么，榊原黑泽也没什么拒绝的立场。
喉结上下动了动，榊原黑泽伸手去碰洛悠悠的脸，她穿得好简单还单薄，在这个圈子里，洛悠悠怕是最没有千金样子的一个，她在国外打拼的时候也是一个人租着小房子，如今出门一身休闲服也看不出名贵的气场来，但榊原黑泽知道，比起那些不值一提的牌子或者装饰，洛悠悠身上最珍贵的，是她不曾被玷污的灵魂。
她永远在摸索一个新开始。
洛悠悠被榊原黑泽触碰之后，看了一眼他的脸，发现他眼里藏着太多的情绪了，洛悠悠下意识把眼神转开，不去和他对视，“少喝点，没事我就回去了，你要是开车了记得叫代驾…”榊原黑泽踉跄着从吧台边站起来，抱住了洛悠悠，酒精放大了他一切的感受，也缩小了他平时的懦弱和胆怯，他将下巴埋在了洛悠悠的肩头说，“你不存在对不起我…别跟我道歉，悠悠，一直以来，是我对不起你。”
是我对不起你。
寥寥数字，居然让洛悠悠鼻子一酸。
被正视那些折磨，令她一下子变得脆弱，她挣扎了一下，对着榊原黑泽说，“你别这样…”
“我真的很难过，我没想到你要跟我道歉，我都不知道如何回应你。”
榊原黑泽死死抱着洛悠悠，好像生怕她逃走了似的，“都怪我没有好好珍惜你…悠悠，现在别说是让我陪顾杗做投资，就算是别的补偿，我也能给…”他不害怕在洛悠悠背后当多少年卑微舔狗，去成为她的备胎。
他早就想好了，早就无所谓了。
他只怕洛悠悠对他一无所求。
“你给我个机会吧，悠悠，让我换种方式陪着你也好。”
榊原黑泽伸手帮洛悠悠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哪怕给我个好友的身份，目睹着你…和别人结婚。”
第1973章 拿出行动，不要卖惨。
榊原黑泽是什么身份的人，说出这种话来可谓是低到尘埃里了。
洛悠悠感觉自己心口哆嗦得厉害，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决定了不会再心软，让一切往前看了，可是听着榊原黑泽如此卑微地挽留，她还是会难过。
就好像，当初自己深爱的那个高高在上又惊才绝艳的少年，如今却低到了尘埃里，她不管是以亲身经历者还是旁观者的角度，都情绪复杂。
各种想法一下子涌了上来，洛悠悠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以沉默回应，或许她是不想看见榊原黑泽这样的，在她心里，希望榊原黑泽永远是自负桀骜的，那个时候的他眼里全部都是光，上演着和唐惟之间的灵魂默契，只有他们，可以成为福尔摩斯和华生。
然而现在…洛悠悠抿着唇，“黑泽，我们之间不必这样…”就算真的分手了，两家好歹也是认识了那么久的世交，“你这样说话，我妈妈听见了也会难过的。”
他们之间的错误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洛悠悠不可否认，她年少一句话困住了榊原黑泽的自由，绑架了他的婚姻，所以长大后不管他如何折磨她，她都始终承受着，就好像是苏颜默认了唐惟对她的一切作恶。
可是当她把这份自由还给他的那一刻起，他们两个已经不再互相亏欠了。
“我们是平等的，不要再用这种态度和这样的想法来面对我了。”
洛悠悠伸手，抓开了榊原黑泽抱着她的手，这个动作像是一个重锤，敲垮了榊原黑泽最后的理智，他感觉自己眼前似乎是蒙了一层水雾了，“悠悠…给我个机会吧…”
“对不起。”洛悠悠偏过头去，榊原黑泽以为她是不想面对他，岂料转过头去的洛悠悠却是悄悄地擦了一把自己的眼泪，用力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身体都有些开始疼了，让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哪里更痛一些。
洛悠悠只得喘着气说，“我们之间没有互相亏钱了，你怨恨我绑架你自由，所以我接受你对我一切伤害。
如今自由还你了，这些煽情的话也大可不必，就好像是…”就好像是…我们之间真的存在过感情似的。
说完这话洛悠悠丢下榊原黑泽迅速要离开，好像脸色也有些奇怪，可是还没走几步，她突然整个人晃了晃，差一点摔在地上。
榊原黑泽脸色大变，都来不及悲伤，上前一把扶住了洛悠悠，将她转过来面朝自己，发现她已是脸色煞白，捂着肚子，死死咬住牙没让自己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