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遇淮
相比褚清泽的防备,褚新霁松弛而自然,腕表的表带泛着金属光泽,显得清冷如皑皑山上雪。
这样的人,实在是很难和‘喜欢’两个字挂钩。
褚清泽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是自己太过草木皆兵。
怎么会觉得褚新霁是有感情的?
褚清泽知道得不到褚新霁的答案,正欲离开,却见褚新霁不疾不徐地反问,“你喜欢她吗?”
褚清泽脸色微变,喉结滚了滚,否认道:“笑话。”
褚新霁面色依旧沉稳,将少年故作声势浩大的逃避纳入眼底,不动声色地重复,“所以,你不喜欢她。”
褚清泽古怪地盯了褚新霁一眼,低骂了句,“神经病。”
往常褚新霁一定会斥责他言语粗俗,而这次,褚新霁只是垂眸淡看着他。
褚清泽不耐烦地仰头,哼着曲调走了。
另一端,沈月灼拿到了沉曼铃派人送来洗净的西服,用牛津布装着。
沈月灼又买了个同等大小的真皮木盒子,妥帖地放进去后,又塞了个自制的玫瑰香包进去。这还是大学的时候,跟许夏一起受邀参观玫瑰采摘庄园时,听了一场精油与香氛提炼课时学的。
香料外侧套了层细纱,外侧的花纹图样是她在网上定制的,看上去倒也精致。
做完这一切后,沈月灼忍不住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
[何时能暴富:(图片.jpgd )]
[何时能暴富:霁哥,你的衣服我什么时候还给你呀]
[何时能暴富:它放在我这里,我每天提心吊胆的,睡觉都睡不好(小狗黑眼圈.jpg)]
消息发出去后,沈月灼还以为以褚新霁的习惯,起码也得等到第二天才会回复。
谁知他竟然秒回了。
[霁:我在褚宅,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现在过来]
现在?她才刚洗完澡吹完头发,发尾还有点湿,为了保护发质都是自然风干,这会要是出去一趟,也太麻烦了。
[何时能暴富:周六不行吗(猫猫流泪.jpg)]
[霁:我要出差]
怎么又要出差。
沈月灼当机立断说好,她马上就出发。
到了褚宅,沈月灼把车交给管家,走进庭院。
这个点褚叔叔和宋阿姨在外面散步,佣人们也大多回到了偏院的楼栋里,大概率不会撞上谁,但沈月灼还是谨慎地选择贴着墙根走。
褚新霁说他在书房,沈月灼直到敲开了门,才松了一口气。
他像是才洗了澡,仅着一件单薄的衬衣,块垒分明的腹肌隐隐若显,桌上铺压着一张生宣纸,墨迹半干,毛笔的狼毫尖端在光下如黑曜石般闪耀。
沈月灼阖上门,很想反锁,又怕这样太明显,纠结一阵只好作罢。
“霁哥,这么晚了还练毛笔字呀?”
褚新霁:“心乱的时候需要试着静下来。”
他从容地接过沈月灼递过来的西服盒,放置桌面,神情依旧清清淡淡。
握住毛笔的指骨发力,手臂间的筋络呈现出淡青色,鼻尖落至纸面时,遒劲平稳,写完这竖排的诗句,他微微俯身,腰腹间的肌轮廓更显。
大概是这个点并不会有访客的缘故,褚新霁衬衣领口松散地敞开,沈月灼还能隐约窥见他平坦开阔的胸膛。
救命!褚新霁的身材为什么这么好!
沈月灼想多看几眼,又怕自己脸色发烫被他看出异样,只好移开视线,说:“你静心的方法还挺独特的。”
“也有别的。”褚新霁抬眸,高挺的眉骨和鼻梁下,是深不见底的眸。
他漫不经心地将毛笔鼻尖浸染至流动的清洗台中,丝线般的乌黑墨色冲淡,将笔杆轻轻一转,狼毫尖恢复如初,被置放于按长度和笔头分类的排架中。
以此分别是狼毫、羊毫、紫毫、鹿毫等。
他身后的玻璃展柜中,是早些年为哄褚爷爷开心,拍下的白玉套青金石螭龙纹毛笔,和剔红云鹤毛笔,皆是文人墨客所用,最久远的可追溯至宋朝时期。
沈月灼还清楚地记得,宋阿姨得知其中一支笔几百万的拍卖价后,差点把褚新霁都给骂一顿。
褚新霁反应很平静,只说一句,这算不得什么奢靡。
后来宋阿姨也就不再问价格了,反正褚新霁有那个资本。
“比如?”沈月灼好奇。
“慢跑,拳击,力量训练。”
沈月灼瞳孔微微放大,忍不住想,难怪他身上的线条凌冽如风,原来爱好这么多。
褚新霁慢悠悠地掀眸看她,“很惊讶吗?”
沈月灼诚实地点点头,“我还以为你的生活很枯燥。”
“那只是你的刻板印象。”褚新霁说。
沈月灼在红木椅上坐下,这个时间有些晚了,就算褚新霁不赶客,她也不好留在这里。
少女扫视一圈,在褚新霁转身的时候,悄悄摘下一只耳环,往角落里一扔。
再对上褚新霁的视线时,沈月灼将耳边的碎发拨散,遮挡住部分,以免他发现。
“手心摊开。”
褚新霁的嗓音温沉,带着一点磁哑。
沈月灼在他面前总是不自觉地变温驯,就像是幼兽面对成年天敌时,刻在基因里的天性。
她摊开手掌,掌心落入了一个Q版挂件。
跟褚清泽拿走的那个一样。
沈月灼呼吸漏了半拍,抬眸,见那配套的红木桌上,扣在U盘上、同他风格全然不符的花哨挂件。
隐秘地和她掌心的这只组成了一对。
第8章 新雪
被褚新霁清淡的视线盯着,沈月灼的耳根都有些发烫。
但他神色平静,表现得一派坦然,倒是让沈月灼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她起身走到桌台前,才发现环扣上只有一枚书房的钥匙,自从褚爷爷搬回老四合院后,书房也就成了褚新霁的专属领地,除了他,只有佣人打扫时才会进来。
沈月灼心底的雀跃一瞬间降下来不少。
也是,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闷骚的事来。
“既然是舍不得给别人的东西,就该藏起来。”褚新霁将写完的宣纸铺开,底下放置的加热桌垫散发着热意,烘烤着还未干的字迹。
沈月灼:“你怎么知道……”
褚爷爷喜欢收集各种好墨,用以漆沙砚台缓慢研磨,清清淡淡的墨香味溢入鼻尖,沈月灼的目光落在那双修长骨瘦的手掌上,心思又被带歪一瞬。
好想看他磨墨。
以前光顾着和褚清泽在地下室玩各种摇滚乐器,听那节奏轻重缓急的鼓声,混杂着连心脏都随之震颤鼓鸣的乐声,阳光透不进来,好似浑然与外面的世界隔绝,能忘却许多烦恼。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褚新霁也是像现在这样,磨墨、落笔,再垂眸落向庭院中盛开的一景秋色。
虽然雅致,却总让人觉得孤寂。
沈月灼抬眸,愈发想将他从那冷清之地拉下来,“是我主动给阿泽的。”
褚新霁神色并未有太大变化,却仿佛藏着深不可测的危险。
他挑了挑眉。
沈月灼无端有些紧张,还是硬着头皮说,“他说用《星月》的全套周边和我换。”
褚新霁只是清清淡淡地凝视着她,乌发垂在肩侧,未施粉黛,天然去雕饰的美,同他插在花瓶里的那几支白玉兰交相映衬。
褚新霁却无心欣赏这样的美景,胸腔蕴着从未有过的郁气。
她每说一句,仿佛牵动着那股无名的火摇摇欲坠。
“《星月》是我从高中玩到现在的游戏,现在很受欢迎的,有一次阿泽排了个通宵才买到正版首发。”
沈月灼本想解释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但褚新霁又从未接触过这些东西,她怕他不解其中的情怀,因而多解释了两句,谁知褚新霁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下来。
“东西送给了你,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没必要向我解释。”
褚新霁声色疏冷,一字一句让人心跳发颤,“我也没有时间在这里陪你梳你对阿泽的感情。”
他已然站起身,手机电话拨通,“杨叔,麻烦你送一下沈小姐。”
“诶?等等,我还没有说完!”
情急之下,沈月灼拉住褚新霁的手臂,两人身高的差距在那,她堪堪只及褚新霁的肩膀。
脚尖却被椅凳腿绊了一下,错不及防地往褚新霁怀里扑。
额间抵在他的胸膛上,蓬勃有力的心跳震颤着她的耳膜,褚新霁温热的大掌抚在她的腰窝处,她能够感觉到他因用力而绷紧的大腿。
最致命的是,少女饱满的柔软紧贴着他的胸腹。
伴随着沐浴过后的淡淡馨香,娇嫩,美好,又足够诱惑。
就算是稳坐高台的神佛,也很难在这一刻恪守戒训。
褚新霁无可避免地想起今夜见到她时,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尾端仍残留着湿意,味道介于玫瑰与乌木之间,又或许沾了点她自带的馨香,很独特。
而她的腰肢,却真的不堪盈盈一握。他的手掌生得宽大,几乎就这样便能轻松地握住,仿佛只要稍一用力,便会如玉兰枝般被折断。
褚新霁收敛着力道,生怕她真的脆弱到稍用力就会破碎。
却又压不住疯狂滋生的私欲,想看看再用力一些,她是否呜咽流泪。
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更何况褚新霁还仅穿了一件衬衣。
沈月灼耳根瞬间烧红,后退几步,在那双黑眸的注视下,差点咬到自己的嘴唇,“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