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遇淮
啊?沈月灼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长睫颤了颤。
“抬头。”
然而褚新霁却没有向她解释的意思,低磁的嗓音自头顶传来。
交贴的掌心似乎暴露了沈月灼的紧张,指尖泛出了薄汗,没有人在褚新霁这样强大而内敛的男人面前还能保持镇定,她曲起的指节蜷了蜷。
却被褚新霁精准地扣住指尖,穿过她的指缝。
“看着我。”褚新霁声线带了一点不容置喙的哑。
在她双眸睁圆之际,凝向她的视线像是藏着无尽的漩涡,几乎要将她吸进去。
四目交接之际,褚新霁同她十指相扣。
掌心贴着掌心,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随之落下。
沈月灼感觉自己像是被他咬住脖颈的猎物。
呼吸都轻了些许。
宴会厅内花香四溢,整场宴会里最尊贵的男人微俯下身,湿热的气息洒过她敏感的耳垂,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嗓音问:“有没有想过,在追我的时候,是不是该和阿泽保持距离。”
薄唇擦过她发丝,在这富丽堂皇的大厅,无数双眼睛驻足之处,仿佛隐秘地轻吻过她的乌发。
沈月灼的耳根连着后颈那一片都从未被人采撷,被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香气包裹着,忍不住有些腿软。
“不想回答的话,可以转下一个问题。”
他眸色深深,端的是君子清肃的模样,因说话而滚动的喉结却散发着近乎蛊惑般的欲色。
沈月灼被他撩得脸红心跳,只能将视线再下移,没入香槟金的领带中。
她低下头,“我没有和阿泽走得很近……”
她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腰窝也在发烫,掌心也快要被他身上的热意融化掉,或许她整个人都快被烤化了,溺毙在他那稠浓而幽深的视线中。
褚新霁却并不打算放过她。
蜗牛般的速度,不知何时才能清她、褚清泽以及他的关系。
他们是不能共存的冰与火,靠近一方,也就意味着必须彻底远离另一方。
褚新霁温声诱导,“你和阿泽是朋友,那我呢?我算你的什么?”
“……哥哥。”
一声微弱的,讨好的,带着点少女不自知的娇憨软糯嗓音响起。
像是布偶猫的猫尾巴轻轻扫过心口最柔软的位置。
褚新霁揽在她腰肢的掌心倏地用力,浑身也绷地有些紧,喉结很重地滚了滚。
明明是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被她用呓咛般的嗓音换唤时,却勾起了隐秘的、异样的情绪,在身体里涌动。
沈月灼注意到了褚新霁微弱变化,感觉睨向她的眸子一瞬间染上晦暗,像是暴风雨前的汹涌海浪。
她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叫错。
上次从褚爷爷那里回来后,他就因为这个称呼和她冷战了很久。
也许不能算冷战,毕竟现在还是她单方面的追逐。
少女麋鹿般清凌的漂亮眸子眨了眨,试探性地又唤了一声,“哥哥。”
这一次,声音更乖,听起来更像是撒娇。
她在向他示弱,让他不许再像前几天那样冷待她。
谁知褚新霁呼吸蓦然变得粗重。
沈月灼觉得或许有戏,眼里有水光轻轻摇晃,又补了两声更甜、更软的哥哥,唇瓣却被男人如玉般的指腹按住。
褚新霁眉心拧地很紧。
为自己的不君子。
也为自己从未拓土的爱欲。
被她勾起。
握住。
第13章 新雪
落在唇瓣的指腹很烫,有细微的粗粝感。
褚新霁收回手,敛眸睨向她,掐在她腰间的指骨松了些许。
故作冷漠道:“以后不许叫我哥哥。”
沈月灼的唇边似乎还残留着他指腹的余温。
越界的人是他。
冷着脸训斥她的人也是他。
他越是这样冷冰冰,越让她拼命想将他拉下神坛,想凌驾在他那些长篇大论的原则和规则之上,想做被他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呵护的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待她好几天后,再见面时依旧稳居高台。
一点也没发现她的别扭。
沈月灼忍不住咬紧唇瓣,突然不想在他面前装乖了。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温顺的小白花,她是生在荆棘丛林里的玫瑰。
褚新霁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小姑娘再能掩藏,心思也不过是都写在了脸上。
他知道她内里是个不安分的性子,如果不对她将话说重一点。
她只会变本加厉地叫他哥哥。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对她有了更深的反应。
饶是有着引以为傲的强大自制力,也显得不堪一击。
Vienna Blood Waltz乐曲结束后,舞池中央结伴而舞的男女纷纷行吻手礼,沈月灼挣脱开褚新霁环在腰间的手,踮起脚尖,朝前跨了一小步。
他刚好也垂首,深眸里沉而晦地凝视着她,她柔软的唇畔因此几乎快贴上他的下颚。
然后,少女恶劣地呼出一点带着铃兰清香的吐息。
朝他莞尔,作恶地般地迎上他的视线,“霁哥是不喜欢我叫你哥哥吗?那我偏要这样称呼你。”
她饱满欲滴的唇瓣一张一阖,挑衅地唤了一声哥哥。
褚新霁额间青筋抽动,眉峰微挑。
修长而有力的大腿根部肌肉微微绷紧,所幸被笔直的深色西裤掩盖,没有人撞破他清冷禁欲外表下的不体面。
“沈月灼。”褚新霁喉结滚了滚,嗓音也哑地不像话,冷冷地唤她名字。
沈月灼像是踩在老虎头顶作威作福的野兔,非凡没有被震慑,反而连续唤了好多声:“哥哥哥哥哥哥哥——”
她偏要一次性叫够本,反正都惹他生气了,多一点少一点也没有区别。
得逞后的沈月灼勾唇,尾巴高高翘起。
殊不知太得意容易翻车,高跟鞋足跟错不及防崴了一下,她本就没站得多淑女,身体转瞬失衡,不受控地朝他的方向倒去。
窈窕有致的少女身躯措不及防地撞上褚新霁的胸膛。
他看上去分明如霜雪一般,胸膛却硬得像堵墙。沈月灼额头被撞得有些疼,像是软棉花碰到了石头,双手下意识攀缠着他紧实有力的腰腹。
褚新霁呼吸重了一分,面色沉晦,隐忍地闭了闭眼。
“起来。”近乎于咬声。
其实他的语调一点也不高,只不过是平日里温和儒雅惯了,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沈月灼被他眸子里汹涌燃烧的灼热吓到,下意识瑟缩着肩膀。
这些天里堆积的诸多情绪在这瞬间达到顶峰,涌上胸腔,眼眶里很没骨气地溢着湿意。
沈月灼后退几步,转身,仓皇又狼狈地离开了舞池。
这里到处都是路凛的人,外面也有褚新霁的保镖。
褚新霁深深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眉梢降下,嘱咐了一名侍应生照看她,便大步穿过露天花园,往里侧的洗手间走去。
他不能这样追过去给小姑娘道歉。
怕吓着她。
-
宴会厅里三层外三层,沈月灼走出舞池后,一路来到饮品供应区。
三瓶酒正被调酒师炫技般地在手中晃成残影,沈月灼眼眶里还残留着点湿雾,很快有男士注意到她的失落,舞曲散场后,不少人远远地瞧见她和很注重界限感的褚总不欢而散。
男人从侍者那里拿了一张方巾和一小包抽纸,在她身侧落座,长指将两样东西缓缓推过去,“褚先生只是看上去温和,实则性子很冷。先前光年科技的女总裁借合作之由,有意接近他,结果他毫不留情地中止了和光年的合作,让光年损失了几千万的利润。”
沈月灼其实也没有太低落,刚才就是情绪上头。
对于莫名其妙凑过来的男人,她一向没什么好感,因此并未接受对方的好意。
天鹅颈微微扬起,用小拇指指腹擦去眼角的泪,不过转瞬,狼狈掩藏后,她又恢复了人前的清傲。
“谢谢,但我用不上。”
男人也并不在意她的疏离,毕竟美人都带着些许刺。
沈月灼扭过身,调酒师已经制好了一杯橙色的酒液,她要了一杯。金巴利、西柚汁和汤力水的碰撞,没入唇腔的一刻,特有的清苦口感扩散开,将心头的酸涩感也一并取代。
“Spumoni。”男人说,“这位小姐,借酒消愁并不可取。”
她怎么会不知道。
这种基础的东西,她在褚清泽驻唱的酒吧里什么都尝过了,光是闻香气都能辨出来是哪些原料的混合。
沈月灼觉得这个男人好烦,并不想他,饮完一杯后,调酒师又做了一杯柠檬色的鸡尾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