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遇淮
“说话就说话,你别勾引我。”
这句话甫一出口,沈月灼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啊啊啊她都说了什么!
褚新霁目光擒住她,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挑了挑眉峰,眸色更深,喉结轻滚,沙砾般的嗓音碾过她的耳膜。
“怎么算是勾引?”
他的表情、语气都太过正经,好似在认真地向她求知。
但他滚动的锋利喉结,沙哑的语调,以及好似盛放着无尽爱.欲的桃花眸,却透着与之相反的十足蛊惑。
沈月灼很难不想起和他仅有过几次的吻。
看似温润平和,骨子里却藏着霸道和凶悍,光是一个吻,都能让她浑身发软。她充分怀疑,他才不是什么清冷禁欲,只是欲望的困兽被他锁在了牢笼里,那困兽强悍又疯狂,根本不是她能承受得住的,而现在正有隐隐松动的迹象。
沈月灼想到这里,也不知是不是穿着高跟鞋太久,险些站不住,红着脸别过头,“我不知道。”
褚新霁滚烫的指尖掰过她的下巴同他对视,哑声:“不愿意说?”
沈月灼咬着下唇沉默。
“不愿意说也没关系。”他凝着她,“我可以慢慢试,毕竟——”
“身体的反应不会说谎。”
在她双眸睁圆之际,他毫无预兆地吻上了她的唇,漆黑的瞳眸里清晰地映着她绯红娇艳的脸。
慢条斯地吮吸着她的唇,清淡的香气渡进来,他似是才饮了茶,带着一点涩意,很快弥漫成茶香。
察觉到她试图将他推开,褚新霁翦着她的双手举过头顶,另一只如玉般的长指挑起她的下巴,吮吸转变为吮咬,像是簇然打开了身体的某种开关,又凶又急地吻上来。
从温柔到肆虐,这个吻持续了几分钟,直到她唇瓣氤氲着莹润的色泽,气喘吁吁地小口呼着气,他才松开她,将她高举的手放下来,拢在掌心慢悠悠地按摩着。
“你喜欢凶一点的吻。”他得出结论。
接吻的时候,那双黑眸全程睁着,一瞬不瞬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紧贴的窈窕身躯到了后面几乎站不稳,只能靠他抵着才勉强不至于摔下去。
她的反应太明显了,鸦羽般的长睫止不住地颤,睁开双眸时,氤氲着雾色。
他很想知道,如果用力地顶、撞,那样娇贵的花会不会掉眼泪。
“……不许说了。”沈月灼避开他侵略性的视线,也因这个吻而乱了心跳,只想逃离这个让她缺氧的空间,“没什么事的话我、我先走了。”
褚新霁将她勾了回来,压下躁意,直白地问:“我让你跟阿泽退婚的事情,你跟他提了吗?”
沈月灼没想到他会提这茬,兜头凉水浇下,整个人冷了下来,“没有。”
“为什么不提。”
陈述的语气让她心脏发紧,周遭的气压骤降。
“为什么要提?”冷静下来后,刚才的那个吻更像讽刺,沈月灼不明白他的态度,心里也积郁着气,“两家的婚约是爷爷定下来的,我又没办法左右。”
褚新霁眼里仿佛藏着寒冰,幽幽地问:“真的打算和他订婚?那和我又算什么,以后怎么办,你清楚了吗?”
“沈月灼,我那天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在开玩笑。”
他簇然靠近,将她抵在门板上,身体紧紧相贴,剧烈起伏的心跳随着他胸腔的震动密实地传来,仿佛要震颤耳膜。晚礼服的领口露出大片白皙细腻的肌肤,那片柔软因他发狠地贴近而变了形,腰间被一双炙烫的大掌紧紧扣着。
像是过了电一般酥麻。
“我能有什么办法,你又不和我订婚——”
沈月灼几乎是吼出来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坠落,积攒了数日的情绪终于迎来了爆发点。
无论她还是他,都在此刻失控。
“我的确不会和你订婚。”褚新霁说。
订婚变数太大了,他赌不起。
他不是褚清泽,长辈的偏爱和祝福,从来不会给予他。一旦展现出意图,全世界都会来阻挡,都会来警告他,说那是他不配拥有的春日。
褚新霁看到她眼角泛出的热泪,如同遭受刀割一般,拇指指腹拂过那滴泪。
谁承想这句话一出,她的眼泪如同决堤般溢出来,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湿潮的眼泪沾湿纤长的睫毛,也让他的心脏泛出酸涩的湿潮。
他终于无可奈何,吻上了她的眼角的泪,卷入唇边。
湿热的,苦涩的咸,弥漫在唇腔。
深潭似的眸子里涌起滔天巨浪,几乎要将她吞噬。
耐心告罄,他一字一顿。
“沈月灼,我要你跟我结婚。”
“现在。”
第42章 晚春
这几个字的冲击力太大, 沈月灼怔愣在原地,连眼泪都戛然而止。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颤着哭腔不确定地问:“……结婚?”
“对, 和我结婚。”褚新霁重复。
“现在是下午2点,我们从游轮甲板上直升机, 海上航线虽然会有些绕,但到了陆地就能直飞, 如果抓紧时间即刻就走,应该来得及赶在民政局下班前办。”
眼前的人神情镇定, 一字一句敲击着沈月灼的智,游轮破开海面缓慢地行驶着, 窗外无边无际的海岸线延绵至天际, 仿佛将她带到了一个不真实的幻境。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沈月灼再度对上那双黑漆漆的眸子, 试探性地问:“霁哥, 你疯啦?”
她那小心翼翼又带着点不可置信的表情,让褚新霁面色转冷,担心自己的疯狂吓到她,放稳语调平声说:“沈月灼, 我现在很清醒。”
他看了眼腕表, 再度确认完时间后,才踱步回退到合适的位置,拉开了同她的距离, 避免一时贪欢让气氛再次升温失控。
“你有10分钟的时间考虑, 要不要和我结婚。”褚新霁陈述。
沈月灼并不知道, 这几分钟的时间于褚新霁而言,每一秒都无比煎熬。
他甚至不止一次想过, 如果她不愿意和他结婚,而是嫁给了褚清泽,又或者是更懂得如何关怀和宠爱她的贺成屹,他会怎么办。
做她的情人?还是把她抢回来?
那天他撑着眼皮坐了一整夜,设想了无数种可能的应对方案,只要不会伤害到她,他一定会力争到底,哪怕生出兄弟嫌隙、友情破裂,二十几年来铸就的高墙倒塌,他都可以接受。
进行推论过后,他推翻了这种可能。
从那之后,每一步都踩在钢丝上,悬于一线,为的就是这一刻。
“还有9分36秒。”
沈月灼脑子里闪过巨大的嗡鸣,还没消化他刚才说的话,他就已经开始看着腕表读秒。
沉磁的嗓音在耳畔幽幽响起,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让她根本无法思考,来不及消化他所提议的东西。
褚新霁转过身看向窗外,拨了个电话号码,不多时,就有直升机悬桨的转动声响传来,响应速度快得让沈月灼几乎要怀疑,这架直升机一直盘旋候在周围的海域上空。
“还有8分47秒。”他皱眉提醒。
她像处在懵圈状态,一双大眼睛扑闪,长睫沾着湿意而显得根根分明,脸颊残留着两道泪痕,唇瓣上擦着的橘色系口红颜色淡得几乎快要看不见,唯余唇峰边缘沾着一点。
褚新霁盯着她看了一会,眸色黯下。
刚才的吻很激烈,却让他意犹未尽。忍不住想,或许刚开始不应该太温柔,既然要攻城掠地,必须不留一丝罅隙,她的唇瓣才会呈现出他用力吻过后的一片色泽。
沈月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那双漆黑的眸子越来越深,而他欺身靠近,呼出的滚烫热气铺洒在她颈侧,近在咫尺的距离下,才降下来的旖旎氛围隐有复苏之意。
“考虑好了吗?”
他哑声问她,指腹仔细地抚摸着她的唇瓣,力道极轻,被羽毛挠过似的,掀起酥酥麻麻的微痒感。
和他吻她时的感觉大不相同。
两种奇妙的反差感不停地在沈月灼的感官上烙印,像是在一遍遍加深她对他的新印象,留给她的适应期短到让她应接不暇。
褚新霁眼神里透露出的侵略性太强,沈月灼以为他又要吻上来,下意识阖上双眸,沾着湿的睫毛轻轻颤动,柔软的丰腴贴上他紧实有力的胸膛。
意料之中的吻并没有到来,她听见他的呼吸紊乱粗重。
剐蹭过耳畔,沈月灼心跳在这一刻也跟着绷紧。
然而他克制而君子,没有任何逾矩的动作。
强烈而明显的反应让沈月灼本能地察觉到危险,守在她面前的是一尊强大的雄狮,蓄势待发,尽管此刻选择按兵不动,仍旧源源不断地朝她释放着无形的威压。
她清晰地感知到,睁开眼,双颊红成一片,“……可是我和我爸在一个户口本上,被他锁起来了,我拿不到。”
褚新霁指尖的动作一顿,瞳孔一点点紧缩,但很快就恢复了冷静的神色,让沈月灼恍惚间以为刚才的失态只是她的错觉。
“这点你不用担心。”褚新霁声线略绷,“只要你答应和我结婚,剩下的我来安排。”
从始至终,他都已经考虑好了所有的退路。
唯独仅缺她的首肯。
沈月灼想到什么,在上直升机前突然呀了一声,“订婚宴请帖不知道送出去没,现在还能收回吗……”
“订婚宴上只有褚沈贺三家。”
沈月灼疑惑:“宋阿姨不是说要张罗得热闹点,怎么就我们三家啊?”
褚新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她:“你喜欢热闹?”
“也不是。”沈月灼心里想的是,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那才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假结婚怎么可以相提并论,“我的意见不重要,长辈们觉得有面子就行。”
“你的婚礼,你的意见怎么会不重要?”褚新霁看向她。
沈月灼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婚姻是稳固阶级的手段之一,也是利益和资源的置换共享,她的意见要是有用,也就不会想出假结婚这招。
直升机舱内空间有限,后座只能容下他们两人。
褚新霁生得身高腿长,又因为反应还没消下去,一双长腿微微岔开,挤占了很大一部分座位,以至于并排而坐的沈月灼和他贴得很紧,她这会反倒不敢乱看,眼神规规矩矩地落在他挺拔的鼻梁。
这张刀凿斧刻般的俊颜依旧冷肃,浑身透着浓欲并未纾解的荷尔蒙张力,让身处于同一空间的沈月灼耳根微烫。
她努力往角落挪,想和他避开一点。海面波光粼粼,和天际连成蔚蓝色的一片,直升机悬桨叶片转动的响声很大,直到现在她都没能静下来捋一捋。
褚新霁似是察觉到她的举动,眉峰微挑,“往角落里钻什么,不觉得难受?”
“我怕你不够坐。”
“这次条件有限,只能调动AK1-3型号的,今后我会调整更换的。”相比于先前的紧绷,他明显松弛了不少,睨过来的视线也多了些许懒散,“主要是,当初并没有考虑到另一个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