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春来 第66章

作者:遇淮 标签: 豪门世家 近水楼台 甜文 轻松 先婚后爱 现代言情

  杨叔善意地笑笑,透过后视镜,看向般配等对的两人,见到褚新霁将沈月灼半拢在怀里,不由得紧张,欲言又止地提醒道:“褚总,您的伤……”

  话音未落,便遭到了褚新霁骤然冷下的眼神警告,杨叔及时住嘴,没再多言。

  沈月灼没听清,“杨叔,您刚说什么伤?”

  当然是褚新霁脊背惨不忍睹的十二道鞭痕,半小时才上了一道药,结了血痂,沾着血渍的白衬衫都换了两件,确认看不出来后,他才穿上矜贵考究的西装,从马甲、领针到袖扣,直至确保同早晨送她离开时无异,才过来接她。

  褚新霁将她递来的戒指戴于无名指上,嗓音低下去,“没什么,无足轻重的事罢了。”

  “好吧。”

  沈月灼也不好奇,转而兴致勃勃地去瞧他的婚戒。

  令人尴尬的是,这枚男士婚戒,小了一圈,卡在无名指第二个指节处。

  褚新霁转着那枚婚戒往下滑,表情专注而认真,直到郑重其事地确认的确不适合他以后,声音沉缓两分,睨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老婆,你对我的尺寸,似乎有些误解。”

第51章 晚春

  他这句话可解读的意思太多, 沈月灼免不了想歪,连耳根都红透。偏开视线,却见他正襟危坐, 气定神闲般望着她,一派矜冷沉肃的模样。

  人家一派如常神色, 倒显得她思想龌龊。

  车载音响播放着Charles Ives的《未被作答的问题》,音调舒缓而悠长, 沈月灼很快调整好情绪,暗自庆幸他没察觉出她的异样。

  还好, 不至于太丢脸。

  “不应该啊,难道戒圈号拿错了。”沈月灼往旁边挪了一点, 攀着他的手细细打量。

  褚新霁大概很无奈, 不紧不慢地将无名指往后翘了稍许,方便她观察。

  随着她凑近的动作, 泛着清幽玫瑰香气的长发蜷卷着垂于肩侧, 露出白皙纤长的天鹅颈,发丝缠饶深处,掩映着一枚暧昧至极的吻痕。

  想到昨晚她近乎于泛滥的水色,褚新霁眸色闪过一瞬晦暗, 任由她在那上上下下地摆弄, “你买的是多少号?”

  “19啊。”

  沈月灼折腾了半晌,对着他的指骨又揉又摸的,这才发现他左手的无名指指骨似乎比右手大一圈。

  褚新霁目光沉敛, 温声道:“我的无名指戒号是21。”

  他戴不上这款婚戒, 沈月灼一个人戴着就显得有些怪异, 她悻悻摸了摸鼻子,忍不住想, 还有比给新婚丈夫准备的婚戒小一圈更尴尬的事吗?

  沈月灼:“霁哥,你的无名指骨节两边好像并不一样耶。”

  她一边说着,一边抓着他的左手往右手的方向靠,似乎要以此来化解。

  褚新霁轻描淡写地说,“青春期时骨折过。”

  “我怎么没听说过?”

  不怪沈月灼惊讶,小时候她没少跟褚清泽一起爬四合院的墙,因此褚清泽身上不是这摔得青一块,就是和人打架被揍得哪里紫一块。而褚新霁自小便寡言,年少老成,她实在是想象不到,他也会有活泼好斗的一面。

  车身驶入立交桥,路边骤然安静下来,杨叔正好听到这段对话,津津有味地谈起往事:“那会沈小姐才五岁半,记不清也正常。”

  沈月灼没想到这事还跟她有关,好奇地追问。

  褚新霁明显不想提,冷淡地注视着窗外,警告道:“杨志。”

  若是以前,沈月灼再感兴趣,也不会公然跟褚新霁叫板,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知道褚新霁就是看起来凶,实际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迎上褚新霁的视线,学会了嗔声威胁,“你不肯让杨叔说,我就去问爷爷,或者问宋阿姨,他们肯定很乐意跟我讲你小时候的囧事。”

  无法无天的模样,就差踩在他头上作威作福了。

  两人的手掌还握着,褚新霁拂去她耳边的碎发,让那枚吻痕露出来,那是他亲自种下的花,美得糜艳而张扬。

  手掌往下拽了拽,沈月灼险些跌到他怀里,他及时扶住她的肩,动作缓慢地握住她的腰肢,彼此的距离拉进,是几乎能直接吻下来的距离。

  只要他低垂一寸,就能让狂风暴雨般的吻落下来。

  他垂眸凝视着她,眸底宛若乌色天际,“你想听,我可以慢慢给你讲。”

  危险的警报拉响,沈月灼心跳漏了半拍,无端被他深沉的眼神卷进去,想起昨夜纵情声色的荒唐,浑身都变得绵软。

  她蓦地松开他,别开脸,“你又不会讲故事,听起来干巴巴的,一点趣味性都没有,我不要听你讲。”

  说完这句话,她微不可闻地哼声,唇角弧度浅浅,“我要听杨叔讲。”

  怀里的小姑娘跑了,褚新霁只捉住一根小拇指,松泛地勾着。

  “沈小姐那会爱跟二少爷一起爬树,院子里那颗楸树倚着墙边长得又高又大,上头筑了不少鸟巢,有一次您从树上摔下来,可把大家吓了一跳。”杨叔谈及那时候的事,也跟着心有余悸,这要是真摔下来,保不齐以后落下什么病根。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沈月灼说,“不过我没事哎,貌似还活蹦乱跳地去上了游泳课。”

  时间太过久远,她的记忆也跟着模糊,只记得回家被沈老爷子骂了一顿,楸树树龄大,还被划分在了京市的古树保护名录里边,上头不让砍,最后捐了出去,如今还在老公园里郁郁葱葱的。

  杨叔闻言,眼底融起笑意,“您当然没事,褚总在底下接住了您,左手无指上的伤也是这么来的。”

  饶是沈月灼做好了故事的转折准备,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走向。

  她五岁多那年,他也才十二岁而已,从那么高的地方接住她,还因此骨折,在医疗技术飞速发展的今天,两只手的骨节竟有如此不同。

  那一刻,多年前的箭穿透虚空刺向她。

  沈月灼转过身来,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无名指,望向神情一派清淡的褚新霁,心脏涌起一阵酸涩的情感来,导致嗓音也窒闷,“霁哥,对不起,我以前胡闹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

  “会不会很疼啊?”

  她十二岁的时候,娇气得要命,手背划伤一条小口子都得哀嚎好几天,完全无法想象,他会有多疼。

  褚新霁看见她眼眶里泛出的湿意,就知道她脑子里又在呼吸乱想,不知脑补出了多大的一场苦情戏。她没经历过世间险恶,也不必泡在世界这座大染缸里,单纯,却也澄澈得像是涤净的湖水,惹人放不下,也忘不掉。

  哪怕一辈子护着她,他也甘之如饴。

  “说了没什么,非得缠着杨叔讲给你听,现在又哭鼻子。”褚新霁用温热的大拇指捻去她的泪,“到底是没长大的小姑娘。”

  “没哭。”

  褚新霁微微挑眉,“所以刚才是什么,风沙迷了眼?”

  “对啊。”沈月灼故意拖出一副无辜的腔调。

  两人难得这样相处,她才平复完心情,就到了目的地。跟在大步生风的褚新霁身后,踏入了纸醉金迷的高挑空名奢珠宝店,橱窗内的展品首饰不多,每一件都足够精美奢华,套链中央的红宝石火彩闪耀动人。

  “霁哥,你不会也要挑婚戒吧?”沈月灼隐约察觉到什么。

  褚新霁轻嗯了声。

  这个时间点的人并不多,西装革履的男店员候在两侧,彬彬有礼地领着两人进入贵宾接待室,一路上,没有多余的人打扰,明显是做了闭店清场。

  沈月灼同许夏来过这里几次,也只能观望着欣赏,购物时买一对耳环也就作罢,哪里会知道,原来这样一家珠宝店,里侧别有洞天,除却外头近乎于天价却稀少地可怜的展柜,真正的镇店之宝,都在贵宾室。

  难怪孟安然把这个品牌奉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沈月灼忍不住腹诽,原来她们连欣赏都没机会。

  “褚先生,这里是我们的婚戒款式,上次您指定要看的那对,我们特意从巴黎总部调了过来,请您和太太过目。”

  中央的主钻呈水滴形,鸽子蛋大小,光是一眼望过去都觉得沉甸甸的,净度无暇,切面漂亮,在灯光下呈现出精美绝伦的色泽,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丽和奢靡浪漫。

  店长是位从头到脚都精致到堪比女明星的中年女性,数日前接到这么位大客户,不敢有半分怠慢,毕竟褚先生指明要足够能配得上他太太的,由金牌珠宝设计师亲自创作的孤品,在法国、新加坡、瑞士等多国的珠宝展巡回展出,至今没有被人买下,若是能在她们店里完成这单,今年她们就是整个亚洲区当之无愧的品牌销冠。

  沈月灼还有些懵,戴上后,对着镜子看了一瞬,“这太贵气了,我戴着它出门都怕被抢。”

  察言观色的店长最初以为褚太太也是位难惹的角色,见到本人身上那股娇养的气质,暗暗感慨对方怎么如此年轻,身上并非处处名牌,这会听到她说话,不免担心这单成不了。

  褚新霁:“毕竟是婚戒,更重要的是合眼缘。你要是怕丢,我们再挑一对日常的款式,这对就留着婚礼上戴。”

  沈月灼将她的那款戒指取下来,同男戒并排放在一起,到底还是觉得太贵重,她扯了扯他的衣袖,“我有事跟你说。”

  他配合得由她牵着走,俯低身子。

  “要不我把我买的那款男戒拿去换个戒圈号……”沈月灼压着嗓音提议。

  褚新霁看穿她的心思,语调含着几分慵懒的笑意,“沈伯父做了这么多年的珠宝生意,真假一眼就能看出来,你选莫桑钻,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一样。这是真爱的象征。”沈月灼掐着柔软的腔调,念出广告词,“一位男士一生仅可定做一枚。”

  “是么。”褚新霁姿态松弛,睨向她的眼神揶揄,“我怎么听说,只需要支付500元,即可消除购买记录。”

  沈月灼眼瞳睁大,“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褚新霁眉心蹙了下,“我们只相差了七岁,代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大。”

  被他识破她的内心腹诽,沈月灼哑了声,见婚戒似乎没有转圜的余地,“挑一款中规中矩的行吗?”

  褚新霁审视着眼前的人,不容置喙,“一生仅此一次,我不想将就。”

  浓墨般的眼眸凝着她,低磁幽寂的声音里透出认真的缱绻,沈月灼在那一瞬间心跳加速,有种就此沉溺的错觉。

  两人分别试戴了对戒,或许是脸颊有些红,沈月灼安安静静地没怎么说话,但这里最便宜的戒指也要几十万,她托着腮选了半天,视线停留在主钻明显小了一大半的男戒上。

  “戒圈可以调整吗?”

  店长:“如果是圈号比较大的调整,需要送回总部。”

  沈月灼主动牵住他的手,将那枚女戒在他的无名指上比划半天,仰头巴巴地望着他,“霁哥,我觉得这个很适合你,而且主钻又大又闪,刚好可以遮住骨节。”

  她不想让旁人看到他的缺陷,哪怕没有人会在意这样的细节。

  对视的那一瞬,她朝他扬起笑,皮肤在灯光下白得像是冻牛奶,眼眸晶亮,有什么柔软的力量从心底溢出来,将他包裹,抚平了旧日曾站在阴翳里的孤寂和伤痛。

  店长被沈月灼天马行空的想法惊艳,犹如峰回路转又见春光,喜悦的笑意溢出来,马不停蹄地联系总部,签单、刷卡,一气呵成,毕恭毕敬地送走两位。

  “新婚快乐。”

  -

  湖心馆。

  沈月灼的东西已经得差不多了,空荡的次卧里添置了不少她的东西,不再像先前那样冷冰冰的,至少有了家的味道。

  她洗完澡,手里握着瓶身体乳,褚新霁正坐在客厅里,穿着衬衣,袖口松挽着,露出一截腕骨昂,五官轮廓在冷白的灯光显得劲利落。

  想到两人昨晚稀里糊涂地躺在一张床上,沈月灼脸颊不知为何隐隐发烫,“霁哥,你什么时候洗澡啊?”

  他习惯用主卧的浴室,昨晚洗干净的安全裤还在浴室旁的阳台上挂着,早上太匆忙,两人都忘记了。

  要是他这会过去洗澡,肯定会看见。

  沈月灼想趁着他不注意,把安全裤偷偷拿回来,但是他纹丝不动,她贸然进他的卧室,倒显得她主动投怀送抱似的。

  褚新霁并未直言回答,合上电脑,冷白指腹揉按着发痛的太阳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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