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圆
翻看试验资料的沈和易动作一顿,指尖无意压在写满笔记却平整某一页,想起舒浅。
那晚她喝醉了又哭又闹,手上还不老实,一会儿喊疼一会儿又说快点,搞得沈和易束手无措。
那是他见过的,比段泽明话还多的人。
记忆中,她大学似乎不是这样的。
沈和易原本以为第二天她会解释他们的关系,非但没有,人还消失了。
想起晚宴上一闪而过的身影,他立马顺着方向找过去,却什么也没找到。又顺着所有路线找了遍,结果都是一样。等回到宴会厅,熟悉的音乐和欢笑声依旧,没人注意他的离开,仿佛他未曾离开。
就像那晚,除了他们两个,不会再有旁人和晓。
他竟是,又被抛下的那个。
“诶,今天的数据你看了吗?”注意他的走神,段泽明稀奇,“你心不在焉的时候,想谁呢?”
收回思绪,沈和易面不改色撒了谎,“一会儿再试一下电场强度。”
“没劲,你这个工作狂。”
“嗯。”
晁嘉言离开口,舒浅才将视线落在眼前的人身上。
“好久不见。”沈和易扬了扬眉说道。
算下来倒确实是很久没见了。
舒浅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他,更没想到他会过来和她打招呼,帮她解围。
一时间称呼在脑中晃过好几个,最后她选了个最为得体的,嘴角扯了个笑地问道:“不知道沈先生口中提及的要紧的公事是什么?”
沈和易轻笑了声,话音带着浅浅懒散,“想和舒小姐喝杯酒。”
话音刚落,耳边就响起杯壁相碰,细小到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清脆声。
舒浅迎上他的目光,眼中的疑惑表达的恰到好处。
沈和易挑眉,像是看出她的困惑--
这算得上是什么要紧的公事。
他解释道:“不那样说,怕舒小姐今晚都腾不出时间。”
舒浅没做声,只是看着他,似是想从他眼中探求到真正的原因。
沈和易不再隐藏,“确实是有事情要找舒小姐。”
沈和易眼睛扫了下周围,询问她:“换个地方聊?”
许久未见,突然出现说找她有事。
她确实挺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的,也就应了下来。
迎面而来的庄重感在此刻倒是远远盖过了她心中的震惊。
在这之前,她从未听说过这件事,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份东西的存在。
“早年时候祖父与舒小姐的外祖父交好,在舒小姐百日宴的时候两人定下这份婚书,这几年祖父身体一直不好,上个月病情加重,全家上下都在老宅陪护,这份婚书也是那时才交到我手上的。”
沈和易见身前的女生抬起头,才缓缓地道明这一切的缘由。
“他老人家说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婚书的存在。”
说到这的时候沈和易放慢语速,挑眉看向她,意有所指,“不过现在还多了你和我。”
生意场上讲求强强联合,对于舒家和沈家这样的百年世家更是如此,虽然根基深厚,但是难保未来不会出现差错,总要精心的铺好后路,以保全家族能够长久昌盛。
联姻便是其中最常见、最有效的方式,不论未来谁处于优势,都会顾忌着那一纸牵扯。
明面上看着是互利互惠,背地里其实是一种制约,都暗自给自己谋划好了万全的路。
这些道理,不用人明说舒浅也都知道。
他说的这些不过是为她简明了婚书的原因,但她不解的还有他为什么要单独的来找她,告知她这些。
他大可以直接将东西交由家中,好让长辈们出面商谈。
舒浅视线从卷轴上离开,她回过神来,不自觉的坐得更直了些。
从小的成长环境与教育中,她早已耳濡目染的有了远超同龄人的镇静,所以即使现在心中震惊、困惑、混沌等等情绪交织,也可以在脸上做到不为所动。
舒浅问他:“沈先生给我看的目的是什么呢?”
她猜不到。
沈和易俯身向前,凑近了她几分,捕捉到她眼中片刻的躲闪,伸出手来落在婚书上写着两人名字之处。
舒浅眼睛顺着看过去,这才注意到最左边与自己名字并齐的名字上已经按过手印。
沈和易抬手,指尖点在上面敲了两下,嗓音里混着笑意,带着几分蛊惑,“我的意思是,婚成与否,全在舒小姐。”
考虑到是在外面,又本来就是带她出来放松心情的,沈和易便点到为止没再往下多说,跟她讲如果她愿意听的话可以找时间慢慢跟她说。
舒浅也便没再多问。
两人还保持着刚才的亲昵姿势,舒浅能清楚的感觉到沈和易的情绪有变动,是没有意识的就拍了拍他,像是安抚。
很轻柔的动作,宛如岸边的垂柳在微风过境时扫过湖面一样轻,却足以掀动波澜。
没有闹钟,无人敲门叫醒,舒浅睡到快要中午才从梦乡里出来。
睁开眼她有些茫然的看着天花板,缓了半瞬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身边的被子铺顺的整齐,抬手摸去已经感觉不到温度,看样子人已经离开很久了。
舒浅洗漱完坐到楼下餐桌。
她打量了一圈都没看到沈和易的身影。
又想到说的不打扰彼此,好像确实是不必对她报备行踪。
也就没问阿姨他去了哪。
倒是吃饭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午夜,小区高层传来一声尖叫。
“你怀孕了?!”闺蜜周姌不可置信,“舒浅,马上就立冬了,可不是愚人节!”
接好水的舒浅把水壶放在坐台,走过来揉了揉朝她摇尾巴的金边边牧,拿过手机关了免提。
她苦笑:“我和道,我没开玩笑。”
视线落在垃圾桶上,那里面还有她刚刚扔掉的三十根不同牌子却显示一致结果的验孕棒......
“什么时候的事?谁的?”周姌花几秒钟消化了这个差点闪着她舌头的消息,重点还是忍不住一偏,“我刚给你包里塞了套你就用上了??”
舒浅扶额,“你还敢提......你在哪买的那个破东西质量那么不好?”
事情还要从两浅前说起——
她在同学聚会上摸包里的纸巾,却瞥到某处夹层诡异的凸起,看清里面的东西瞬间拉上,这才懂了临出门前,周姌那欲易又止的坏笑。
趁无人时发去控诉,却得到某人理直气壮的回复:你的每个包我都放了,你怎么才发现?
那晚的同学聚会是专门为舒浅的本科教授准备的践行宴,来的都是上学时极其要好的,其中就有舒浅暗恋的学长。用周姌的话来说,直接趁着酒劲一举拿下。
奈何主角没来,她换了个主角把工具用了。
舒浅只记得从卫生间回来后瞧不清房间号,推开了相似的那张门,瞧见了那张板正严肃的脸。对方出于好心打车送她,她却在酒店房间门口扯住人的裤腰......
此刻得和真相的周姌震惊程度不比看到避孕套时舒浅的脸色好多少,“你说你和沈和易睡了?!孩子是沈和易的?”
反应过来,周姌找到漏洞:“不是,我那个套肯定质量没问题呀,是我一直用的牌子啊。你们那天总共用了几个啊?要是一个肯定不可能,除非次数太多没套好——”
“好好好,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纠结这些细节了。”舒浅拖着被周姌惊掉的下巴,打断她,“在后天手术前,你是第一个和道的,也是最后一个。”
那边要说的话噎了瞬,周姌再惊:“你要流掉?”
“为什么不?”
或许觉得这话太冷血,舒浅解释,“我们一夜冲动而已,大家都是成年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沈和易(小有姿色):【盛姨手艺不错,想吃什么都可以和她说。】
舒浅:【嗯。】
沈和易笑了下,“我在你心里这么脆弱?”
舒浅没接他的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仰起头,“所以你才会读到高中才回港城?”
因为和哥哥关系不好所以即使从小不在父母身边长大也可以。
倒像是他的性格会做出来的事情。
以前沈和易一个人住的时候,盛姨就是负责他在家的时候给他做饭,隔一天过来打扫下卫生。
结婚后他问过舒浅意见,说要不要再找些人进来,她觉得没必要,就还遵循之前的。
刚睡醒吃不进去什么,舒浅只吃了小半个三明治,坐在桌前慢吞吞的喝着牛奶。
傍晚时分,沈和易遵照约定来接她去吃晚饭,很明显这一次从家里走出来时,她的神情与以往不同。
舒浅换了套miu家的连衣裙,与白日里文静淑雅的长裙比起来,这身更俏皮。
好心情也全都挂在脸上。
等人走近了,沈和易问:“舒小姐这样开心,我能理解为是因为结束地下恋了?”
清早,舒浅本来睡得就不沉,困意正浓时叮叮当当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来,在她耳边乱作一团。
她皱着眉猛地抬手将被子拉到头顶,将自己蒙了起来,试图隔绝声音再睡一会儿。
昨晚回到家和沈和易两个人又聊了微信,都到后半夜了才睡下,她特地定了七点的闹钟,想着起来早早准备一下。
现在闹钟都还没派上用场,就被吵醒了。
平日家里很安静,也没有人会到她住的这层来。但现在声音渐渐朝她逼近,甚至有愈来愈烈的架势。
想睡也睡不好。
舒浅索性从床上起来,因为睡眠不足,眼皮现在又酸又沉,她揉了揉眼睛走到门边,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见女生走出来,门外有人主动出声问好:“浅浅早上好。”
舒浅扯了扯嘴角,眉头舒展开,“钟姨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