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十三娘
“hello?”白秋接了电话,打开了摄像头,坦坦荡荡。
两个人的脸都出现在了屏幕里,男人似乎刚刚起床,穿着睡衣~是浴袍,他在硅谷的别墅里,刚刚早泳回来;女人这边天色已暗,路灯落在她大汗淋漓俏脸粉红的脸上。
“你在哪里?”他黑着脸皱眉。
“山里。”白秋很坦荡的拿着摄像头慢慢扫了一圈,让他看四周的环境:山路,游人,路灯,路灯下巍峨的山。
一个人影就在几米远的前方,在镜头里慢慢地滑过。
“William也在?”男人眉头皱得更深。
“在啊他在。”白秋看了一眼五公子,懂礼节的世家公子已经走了过来,白秋把手机递给他,五公子接过手机,两个男人就这么聊了几句,用的还是英文,引起了路人的侧目。
等他们寒暄完毕,白秋再次接过了手机。
“不聊了啊,我要爬山了。”镜头里又出现了她的脸。
“就你们俩在爬山?”男人的脸在那边,眯着眼。
“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三个呢,路上也有好多人。”白秋抬眼往山上看看,天已经黑了视线不好,夏至和李长乐的影子早就看不见了,就算让他看看也不能了。
“只是我爬得慢,”她解释,“William在等我。”
男人没有说话,脸似乎更黑了。
“没事啦,”她喘着气安慰他,“夜爬泰山的人好多的,一路上也有好多工作人员,很安全的。”
他不说话。
“哎呀我要爬山了,挂了啊。”她喘着气。
“给我发照片。”他黑了几秒脸,到底还是说,“不是说花荣女朋友也和你在一起?”
“在呢在呢。”白秋喘着气,“我们一起的。她和其他队友在前面。我待会发照片给你啊。”
挂了视频,白秋喘着气,把手机里的,从出发到此刻的几十张照片,合照独照,全部都给远在美国的陈总发了过去。发完了照片,她又抬头,看了看还在前面等着她的五公子。
“你别等我啦。”她笑了起来,又说了一次,“你爬快一点,去追他们吧。”
Bruce早就人影不见,夏至和李长乐的身影本来还在前面,时不时回过头看看对着他们招手的;这一耽误,就连夏至他们也看不见了。
“我慢慢陪你爬吧。”世家公子有良好的家教,站在她旁边笑。
“对了,你和李长乐他们说没有,”白秋看着前面游客隐隐约约的人影,想起了一件事,“夏至是有男朋友的。”
可别闹出什么问题来。李长乐和夏至还是第一次见面。美人嘛,自然人见人爱。她不知道李长乐有没有对夏至一见钟情,从表面上看是看不出来的;但是这种可能,必然不可以发生。
花荣可不是好惹的。
“你操心还挺多。”
前面的男人拿着登山杖侧头对她笑,“Hollis心里有数,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你和Benson和好了?”走了几步,他看着她又笑,身姿玉立,“前几天不是说在闹分手?”
“和好啦,”白秋哼哧哼哧地又拄着登山杖往上爬,“前几天我以为他想分,但是他好像又不想分了,这几天态度良好。”
送了几天花,发了几天钱。这几天都在问她协议的事项。昨天还让她看首饰和戒指,说要送珠宝给她。
男人好像都不抠了似的。
修理果然是有用的。
五公子在前面慢慢地走着,没有说话。
“Benson对你挺好。”他说。
“好啊,其实挺好的。”登山杖拄在台阶上,白秋累的直喘气,重复前几天才听说的话,“你不能一开始就指望一个完美的配偶。总要大家磨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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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的暗了。
黑透了。
黑暗笼罩在山脉上,四周渐渐的沉寂,好像整个山都进入到了睡眠里。
大家体力耐力完全不同,五人的队伍渐渐分成了三个小队。Bruce一马当先,勇闯高峰;夏至和李长乐体力尚可,白秋给夏至打了电话,他们大概在前方一两公里处;白秋体力不支,远远的缀在后面,五公子在旁边,一直陪着她。
“唉你先往前走,去追赶他们吧。”
明明是为了他的心愿单来的,可是如今他却一直被她缀着。白秋拖着残躯好不容易到达售票点,感觉体力已经耗尽,走几步歇几步,喘得就像是风箱,“我没事的。我自己慢慢走。”
她不想做任何人的拖累。
视线往旁边看看。其实待会她还可以坐滑竿的。只是现在是五公子在这里,她丢不下这个脸作弊。
“不行,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呢?”
世家公子有良好的价值观和家教,男人站在旁边微笑,“我做不出来这种事。我陪你慢慢爬。”
“可是你再这样被我拖着,日出了你也爬不到山顶啊。”
“遗憾,也是人生的一部分。”男人却似乎看得很开,笑得矜持,“人生也总该有些遗憾的,也许这都是天意。”
“以后等我老了,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就说,”他笑,“我的清单没完成,就是因为白秋。她当时爬泰山爬不动,让我错过了日出。”这样到我老了,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都会还深深地记着她……”
“哈哈哈,不用不用,你不用这样记得我!”
白秋被他逗的发笑。可是体力实在是不支,她捂着肚子笑岔了气,也实在是提不起腿来,只好再一次摆烂,坐到了石梯上。
天是已经彻底的黑了。
路灯的光撒落在了台阶上,犹如一条游龙,一直在山峦起伏间延伸盘旋。旁边偶而还有同样夜爬的同好经过。白秋伸直腿喘着气,俯身捏着自己的小腿,旁边一个阴影靠近,是有人已经坐到了她身边。
他坐得很近,夜风把他身上的清香味,送到了她的鼻尖。
她没有说话。
垂眸捏着小腿,她的眼角里有他灰白色的裤脚和长腿。
他有着美貌的母亲,也继承了母亲的好颜色,有着得天独厚的好外貌。
哪怕不做施家公子,他仅凭颜值和气质,也会是女孩们的心头好。其实前面几次的party,她也已经见识到了他身边挡不住的莺莺燕燕和飞蛾扑火。
“William你交过几任女朋友了?”黑暗里的山那么的安静,她一边捏腿一边低声问。
“正式的那种的话,算是两任。你呢?”
“那你还不如我呢,”女人伸了伸腿,“正式的我交过三个,还有一个长期暧昧对象。”
“那Benson是第三个还是属于暧昧对象?”
“他是第四任。”小腿已经好了一些了,白秋站了起来,继续往上爬,“也许他是最后一任了吧。”
“哦。”他说。
黑暗笼罩着山脉,山间的灯光照映出山脉朦胧的影。夜风习习,白秋打开背包,拿出准备好的外套套上了。又继续拄着登山杖她艰难地往山上爬,走走歇歇,山峦就在眼前沉默,像是蛰伏着的兽。
上,可以望见山顶的璀璨。
下,可以看见远处城市的灯光。
前方的同好已经远去了,后方的同好还没有跟上来。四周那么辽阔,这里,此刻,好似只有二人,以及沉默的山。
路灯还在拐弯处,走到一个弯凹之处,她扶着栏杆凭栏而立。
风吹动了她的发。
男人也靠了过来,站在她旁边,为她挡住了一半的风。
身姿玉立,他那么的高。
夜风和他的呼吸声,渐渐混在了一起。
“现在挺好。”他突然低声说,“让我很放松。”
“是啊。”
沉默。
风从两个人之间刮过,微微摇摆的树冠像是跳着波浪的舞。
“……为了这一刻,”他扶着栏杆,突然低声笑,“我甚至可以支付到十五万澳元。”
沉默了一下,白秋懂了他的意思,也低低地笑了一声。
“谢谢你。”她低声笑,“谢谢你提高对我的估值。”
好狗。
但是坦荡。
男人也笑了笑。
他侧头来看她。
“有些花,就是要生活在山涧。”他叹气,“那样她们才会怒放。如果移栽回家,她们就会枯萎了。”
白秋唔了一声。
“我母亲就是。”
“我的家里,”他又叹气,“只适合放温室里娇嫩的鲜花。”
白秋明白了他的意思,扭头去看他的脸。男人察觉到她的目光,也低头看她。
他侧脸的轮廓起伏,勾勒出好看的曲线。四周越发的宁静了,他的呼吸却似乎越来越重。他渐渐的靠近,俯身,低下了头。
他的呼吸已经近在咫尺,呼吸温热,喷洒在她的脸上。
带着清淡的松香。
“……William你是想亲我吗?”黑暗里,她轻声低问,似是呢喃。
男人顿住了。
他保持着俯身的姿势没有动,她也保持着抬头看着他。身影凝固,两人好似也变成了沉默的山。
夜风吹过,带来了远处的人声。
“不是。”他轻轻的笑了,笑声带来了温热的气流,拂过她的唇。他直起了身,抬起手,拿下了她头发上不知道何时刮来的松针。
“我只是想给你拿下这颗松针。”
“谢谢。”
女孩微微叹气,叹气也消散在了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