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十三娘
没有这样的狗。
但是陈嘉说起以前张文对她的照顾,到底是让白秋心微微的软。她起身往回走,在路上又看见了那家糖果店,里面的糖果依然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脚步顿了顿,她走了进去,在店员热情的服务中,随手抓了几颗奶糖,上称一称,899元。
一颗均价一百。
很好,很好,这很魔都。
付了钱,把这几颗昂贵的奶糖揣在包里,白秋开着自己的小宝马到了会所。车子停在路边打着双闪,她看见陈嘉已经扛着一个人慢慢走了过来。
“都有谁呢,喝这么醉。”
白秋下车,拉开了后排的门。人还没到,酒气已经到了。张文已经喝的烂醉如泥,嘴里还在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念叨一些什么。
“诺,白秋来了。你看看,这个是不是白秋?”
陈嘉身高体壮,拖着人到她面前,还特意捏起张文的脸,让他看面前的人。
“是白秋吧?可看清楚了,哥们可没把你送错人。”
“白秋——”
明明是喝醉了,眼睛都没聚焦。张文眯眼看了一会儿,似乎这才认出了他来。他的手抬起想要抓她的肩膀,白秋微微一退,躲开了。
“怎么这么醉?”她皱眉,又问了一次。
张文喝酒,很少醉的。
他是个挺克制的人,不是烂醉型的。
“我咋知道?”
陈嘉虽然脾气不佳,还是俯身一个人把酒鬼塞到了车里。
唔,这个角度,白秋站在旁边,纯粹以异性的角度来欣赏,陈嘉腰细腿长,其实还挺sexy的嘛。
“今天就我,文哥,斌哥几个,”
把人丢下了,陈嘉又自己退了出来,又看了看女人的脸,“斌哥说要结婚了,准备邀请我们当伴郎来着。”
“哦。”白秋点点头。
未婚的才能当伴郎。恭喜他们。
“什么时候喝你们喜酒?”他突然问。
“什么喜酒?”白秋眉头一挑。
“嘿嘿。”陈嘉笑了一声,却又不说了。他砰的一下,把她车门关上了,“现在我们这群人,没结婚的,就剩我和文哥了,到时候看是我当他伴郎,还是他当我伴郎——”
他扭头看她笑,“我怕我要输。”
“有可能。”白秋看了看后排的人,又笑了笑,“那你要加油了。”
说起来,陈嘉也没个女朋友,张文如今也分手了,他们俩如今其实是在一个起跑线上,鹿死谁手其实很难说。
——而且,要喝张文喜酒,也是喝他和candy的呀,白秋想这么说。
可是胸口又像是堵着,她又不想这么说。
上车,开车。张文在后排一直哼唧,时不时又叫她名字,白秋握着方向盘面无表情,一概不回应。等把车开到万源府,她把车停到他的车库,又下车去后排准备拽他的腿——死沉死沉,根本拽不动的。于是她俯身进了后排,又去拽着他的胳膊准备把他扯出来,结果发现这也只是个幻想:男人躺在后排哼唧,那叫一个一动不动。
“起来,起来。”
她可没有陈嘉那么大力气,白秋打开了另外一侧的门,伸手去使劲拍他的脸,又低声喊他。张文似乎是已经睡着了,眉毛挑了几下,哼了几声,到底是没睁开眼。
于是,白秋也不动了。
万源府是一梯一户,车库也是封闭式的,每层楼都有自己的独立车库。三面墙,一面门,此刻灯亮着,四周寂静无声。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却只是站在车边低头看他。慢慢的,她把手放在他的脸上,慢慢的,轻轻的,抚摸他的眉毛。他的眉毛碴呼呼的,指肚上微微的痒。其实他的眉毛很英挺,是她喜欢的模样。
空气那么安静,只有她的呼吸和他的呓语。
如今只有她在这里了,车里躺着张文。这个男人,她爱了那么多年——到底,是要,走到结束了。
“白秋,白秋。”眉毛似乎被人摸得有些不舒服,他皱了眉,拨开了她的手,又低声喊她。
“你起来。”白秋变指为掌,又伸手去拍他的脸,这次是使了劲的,扇得啪啪作响。张文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白秋又加了一把劲,去抬他的头,“你起来,去屋里睡。”
连拖带拽,终于把人从车里弄出来了。
那么高的一个人,闭着眼睛靠在车上,东摇西晃。身姿颀长。白秋走了过去,把他的胳膊拉起来环在自己的肩膀上,男人一个趔趄——她一时重心不稳,被压得退了几步,这才抵着墙站稳了。
“白秋。”
他闭着眼,把她抵在墙角,低声喊她。他身上的酒气混着呼吸,轻轻的抚动了她的发。
“……你到底是醒的还是醉了?少借酒揩油。”
白秋靠在墙上,闭了闭眼,开始骂他。他环着她,好像那么的亲密。认识二十多年了——他突然低下头,揽住她肩膀的手往下滑,抱住了她的腰。
他的呼吸那么滚烫,喷洒在她的耳后。
“白秋,”他低声呢喃,唇角碰过她的耳朵,“我们结婚吧。”
第44章 酥麻
车库宁静,灯光一闪。
耳后的酥麻那么的明显,他的唇在她的耳朵上。他的身体那么的滚烫,熨帖着她。
白秋慢慢闭了眼。
任由他的气息裹住了自己。
然后她闭着眼伸出手,伸手扯住了他后腰的衬衫。他的腰那么的细,又结实。她也不是第一次抱了,她抱过他的腰很多次,在她每次喝醉酒,或者她单身他也单身的时候。
有人伸手,轻轻的撩开了她耳边的发。
然后她耳朵一软,是被人轻轻咬住了。
这个人,连她的敏感点都那么清楚。白秋闭着眼睛,手指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衫,把他的外套都拧出了褶皱。车库里那么安静,他含着她的耳珠儿,在嘴里轻轻的吮吸。他的呼吸那么的滚烫,又那么的急促。
“白秋,”他吐出了她的耳珠,声音低低的,带着迷离的酒气,“我们结婚吧。”
“先上楼。”身体有些软,白秋咬着牙,捏着他后腰的衣衫,低声说。
一步,二步,三步。
他似乎是醉了,又似乎清醒着,那么的沉。白秋拽着他的衬衫衣角,任由他一半的体重压在自己身上,一步步的把他扶进了电梯。十八楼的灯亮起又熄灭,门合上又打开。好不容易把人挪到沙发边准备放下,男人却又突然拽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一下子扑到了他身上。
白秋抬着头,看见了他的眼睛。
落地窗外,万家灯火。
明珠塔在遥远的地方亮着光。
屋子里女人跪趴在沙发边,半个身子都趴在了男人的身上。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沉默。
“白秋我头疼。”他却又突然放开了她,声音低低。
“让你少喝酒。”
其实他酒量一向不错的,今天是真的喝多了。耳朵上似乎还有温热湿润的余烬,白秋恨恨的骂了一句,不知道为何眼角又有些热。拨开他的手她站了起来,拿着杯子接来了温水,又扶着他坐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一点点的把水喝了。
等她转身想放下杯子离开,却又被人拉住了手。
.
每扣禅关,即晚归。
书房灯亮着。男人靠在椅子上,神色肃穆,只是低头把玩着手里的书签。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声纹波动,是华尔街某个对冲基金的电话会议。此刻彼岸正是十点,会议刚刚开始。会议采用特别号码拨通,所有人都禁止开视频,所以此刻屏幕上,只有基金方声波起伏的冰冷线条,再无其他。
“鉴于这次C国的银根收缩,以及发布的XXXX年规划,我们预计能源行业和高端制造都将会遭受影响……”
“对于新能源行业,市场上对于盈利预测分歧依然较大。目前已有实验室出具安全报告,但是我们依然不认为短期内能达到民用安全标准……”
声波通过卫星,跨越半球而来。那边此刻主持会议的,是华尔街颇具盛名的基金大佬,常人根本难得一见,更不得而知。其人年轻,英俊,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下手狠辣。此刻那边正在向自己的客户例行公布着大量的分析结论,语速极快,语气冰冷,却又隐隐的蕴含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疯癫和激情,“单边做多策略基金在港股依然表达了强烈的买入意愿——”
能够公开的信息,都是,“处理之后的信息”。
男人沉默的看着手里的书签。信息一层层的传递,处理,分析,加码。传到民间早已经失效及失真。但是,当然,这种“顶级对冲基金层级”的电话会议,传递的信息和预测依然相当的保真和及时,也许这场电话会议之后,很多信息和策略,都会悄悄的蔓延和改变。
胸口突然一闷,男人眉目冷硬,抬起手又咳了咳,是身体还未痊愈的余韵。
他又低头,眯眼看着手里的书签。银质的材质,馥郁的香气。晚归两个字大开大合,其实若是仔细瞧了,又能让人看出一些女孩的秀气来。配图的画手是有些功底的,寥寥几笔,已经勾勒出落叶和禅室,意境蹁跹。
外面漆黑如墨。
已经十点了。
早上说要过来的女人,还没有过来。
放下书签,男人伸手,再次拿起了手机。
“嘟——嘟嘟。”
“喂?”
书房里,这次女人的声音很快从那边传来,十分的快活,但是又好似有些沙哑。那边背景声有些轻微,好似有些风。
“白秋你到哪里了?”
电脑里的声音还在继续,男人把音量调小了一些,压下了喉咙的咳嗽,声音没有什么泄露什么情绪,“要不要派人去接你?”
“啊,不用啊,”女人的声音在那边,“我都快到了。”
.
什么都没做。
白秋和张文,什么都没做。挂了电话,白秋握着方向盘,看着前面的路。张文喝醉了,她照顾他。也许刚刚的某一刻,张文也许是想吻她——他头靠了过来,唇已经近在咫尺,她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轻轻一扭头,于是那个吻,轻轻的落在了她的脸蛋上。
然后他看着她很久。然后他抱住了她。
然后就那样,把头埋在她脖颈上,睡着了。
白秋任由他抱了很久,这才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把他放平在沙发上。然后她又从卧室拿来了被子,盖在他身上。她在他屋子里向来如入无人之境,所以这次看见她高中送他的蓝精灵玩偶摆在他的床头,玩偶已经十分破旧,之前这个玩偶还被他某几任前女友剪过丢过,不知道他又什么时候捡了回来;她还看见了他摆在书桌上的草人盆栽——头上绿油油的,养得还不错。
这是她去年送给他的。